“来世,只愿你能多些耐性,我让贤的折子已经拟好,只等殿下批示了,你便要正大光明的主持军务,为何这般着急,唉……”
……
此刻几十里外,榆林关城内。
雁丘看着手中传来的八百里加急。
那是她从雁府传来的书信,前日,她传信去问她老子,太子出逃一事,他究竟知不知情,她总觉得太子逃出来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凤凌被废了快半年之久,其间的羽翼该杀的杀该贬的贬,可以算是失了翅膀的鹰了,为何还能再放出来扑腾呢……
以雁教授敏锐的历史察觉能力,她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果不其然,雁丘打开那封信时瞬间惊掉了自己的下巴“这、这怎么可能!”
吴起与十一正在南窗之下对弈,听到她的感叹之声之后匆匆跑来。
十一率先问道“什么事情让你惊成这副德行?”
吴起拿起桌上的那封书信看了一看,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
十一看了两人一眼,极其鄙视道“功力着实太浅了,这点子定力都没有,将来怎么当皇后,做将军。”
说罢径自拿起来,还未看完,便大喝一声“混账!岂有此理!胡说八道!”
说完气的一把将那书信握成团,在屋里转了两圈。
其余两人皆鄙夷的看着他,雁丘极其嫌弃道“功力着实太浅,将来如何做王爷!”
吴起极是遗憾的摇摇头“功力着实太薄,将来如何做支柱!”
雁丘笑嘻嘻的上前将那张团给捡起来铺展开,只见那一张雪浪纸上丹青笔墨蝇头小楷“一月前,宸妃娘娘入东宫,半月前,宫人入室,发现太子失踪,其间并无任何人接触东宫。”
十一殿气的瞪的圆圆的眼睛“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宸妃娘娘怎么会放走太子,太不可思议了,肯定是有人蓄意造谣,我要去告诉七哥!”
说罢便要匆匆向着门槛迈去,被吴起一把拉住。
雁丘方才道“谁说是宸妃娘娘放走的太子了,你见这封信里提过吗?人家只是说太子被软禁这段时间只有宸妃娘娘出现在东宫过,那也有可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去探望呢?或者是天冷了,做为后宫之主的宸妃娘娘来探望自己的继子呢?”
十一漆黑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眼前这女人说的话的可能性,最后偃旗息鼓,这封情报里从某些方面确实没有体现出什么。
是自己捕风捉影罢了。
雁丘笑了笑,一把将那封情报捏成粉末,拍拍手道“这几日还是先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你七哥处理好那边的事情会来接你的。”
转念想了想,这宸妃娘娘去了一趟东宫,太子便逃了出来,难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有人故意陷害。
那若是有意为之,是否可以理解为她是为了彻底要逼反太子,让西梁老皇帝彻底死了传位于太子的心?
那若是有人故意陷害……
仿佛又说不过去,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西梁国总体上来讲,已全被凤萧母子掌握在手中。
不论是前朝后宫似乎都再也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皇子存在了。
那么蓄意陷害这一说,是否能成立?
到底是塔尔?还是西梁老皇帝?
若是塔尔的话那还好说,这段时间以来雁丘似乎也找出了塔尔一直插手各国高层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扰乱别的国家,不让人家安心发展,生怕人家会侵犯他们的利益。
那若是西梁老皇帝?
这件事情可真就难说了,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讲,他还没有退位,还是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一声令下,同样可以号令群臣。
只是这家伙不是中风了吗?难道这中风也是假的?
想至此处,雁丘看了一眼,郁郁寡欢的十一问道“你父皇何时中风的,当时的情形你可还记得?”
十一一愣,似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方才道“当时我并不在宫里,因为我刚及笄,已有了自己的府宅,当时只记得是七哥在宫中当值,后来宫里突然传出了消息,说是父皇中风,着令我和两个皇妹入宫侍疾,我才知道的。”
过了半晌,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继而道“后来我们虽然入了宫里,但并没有真的见到父皇,在乾清宫里呆了一夜之后,清晨才被宣入宫中的,这其中的事情皆是由七哥与宸妃娘娘在打理。”
“七哥是除太子之外年龄最大的皇子,而宸妃娘娘在宫的位分最高,这种事情由他们出面处理最合适不过,而我和两个公主什么都不懂,只能听他两个的安排了。”
“也就是说你并未看到你父皇是如何病倒的?”
十一先是想了想,继而点点头“第二天见到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昏迷了,所这也算是见到了吗?”
雁丘扶额,这孩子到底算不算是亲生的,自己亲爹生病都没搞清楚。
还好有个靠谱的哥,否则放在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定然是最早一波被驱逐在外的,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难道没有问过太医,他是如何引发的这种问题?”雁丘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十一道“七哥说是中风,那肯定是中风,为什么还要再问太医呢?”
他一双漆黑的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副极是无辜的样子。
雁丘缓缓点头,似乎有点明白这其中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了。
当进她离开北燕之后,西梁国内发生的事情虽然在之后有些耳闻,但对于内情,还是不甚清楚的。
比方说这太子为何突然会被软禁起来,又为何这么巧,皇帝老儿中风了。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凤箫为何能跑到北燕来?
雁丘这个女人,脑子平时还好用,一旦遇上了这种感情上的事情,便有些转不过弯来。
尤其在她印象里殿下似乎并不会做出这种极其不靠谱的事情,这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事情只会发生在三流言情里。
而她雁教授,乃是堂堂名牌大学毕业生,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三好青年,自幼习得唯物主义,现实主义。
工作之中更是见遍了各种利己主义,她当然不会想到凤箫同学会因为她的不告而别刺激了他的某根占有欲的神经。
------题外话------
新年快乐,宝宝们
第九十四章
她脑袋里飞快的转着这些线索,忽然见门外有一侍童进来,拱手行礼道“候爷,这是刚才慕容府上的人送来的东西。”
那侍童手中捧着一个方盒,盒子以苏绣做的蓝缎绣着绿牡丹,看上去极是高贵典雅。
雁丘笑了笑,慕容雪这女人,所用的东西果然都与她很相似。
吴起从侍童手里拿了过来,便挥退那人,转手送至雁丘跟前。
她接过,打开那盒子,只见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个青瓷马踏飞燕。
雁丘将那瓷器的飞燕拿起来,放手中一颠,果然,听得一声微响,像是张纸摩擦青瓷壁的声音。
她端详在手里,仔细的研究着,只见那马的嘴竟然是镂空的。
雁丘抬头,对吴起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起身向门外走去。
之后缓步回来,点点头。
雁丘方才从那马嘴之中掏出那封密函。
只见上面清楚的写道“奴家身边有东渝国派来的眼线,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东渝国想借助慕容家在榆林的势力,对西梁军的后期粮草问题进行磋商,他们的意思是当西梁军正式进攻东渝时,可以号召不卖粮食给他们,其余事情不必多管。”
雁丘看着这短短极行字,写的极是撩草,似乎是在慌乱之下,写下的,语句也有些不通顺。
想来慕容雪身边确实安插了眼线。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昨日在府中时,她去而复返为何没将此事说明白,反而今日借着这样机会给她送来一个这样的东西。
她可不认为慕容雪就是为了亲自给她送个礼,方才用这种法子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是马踏飞燕?
飞燕?
雁丘脑中灵光一闪,燕通雁,难道说有人要利用自己?
谁,谁会利用自己?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着这几日所见之人不过那几个,看上去都并非像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她又想着难道慕容雪知道自己府中还有其他地方的眼线,所以不敢多言?
总之,这些事情,都是不她可以再追究的事情了。
她缓缓将那青瓷烧制的马踏飞燕抬于光阴之下,看着这纤弱的燕子,被健壮的马蹄踩到身上,只觉有些脑筋疼。
寅时初。
便见有二门上的小厮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侯爷,侯爷。”
雁丘道“什么事这样着急忙慌的?”
那小厮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道“刚刚榆林关内的守城斥候来报,说是发现大规模的西梁军,向着东渝国沅水城的方向前去,怕是,怕是有战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