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出一件事情,很奇怪,陈怀镜府上的一个小厮死在我军机处的隔巷,而且周身没有一处伤口,只在胸前有一道红线,天色晚了,仵作已回家了,我便将人送到了顺天府的停尸房里。”
凤萧嗤笑,见她脸微微泛红,明明已慌乱却还故做镇定之姿,这丫头还是这般容易害羞……
“不必去找仵作了,明日让炎之跟你去。”
雁丘阿的一声,点点头,后又想起什么似得
“那什么,为什么他还在江湖上当个大夫?”
凤萧道“这事关东渝国国事,我只知他师承于医仙鬼谷子,后来他母亲死后,便流从皇室中出来了,至于其他,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深受狗血荼毒的雁教授立马想到了他母亲的死与他的出走有关
“他母亲是被人害死的?然后他定是受了皇室中人的排挤被人挤兑出来,或者是他查出了凶手,但是没奈何?”
凤萧嗤笑一声,拍拍她的脑袋“你这脑子整日想的什么?”
他幽幽一叹“这九洲大陆之中,东渝国国主是最称职的父亲了,他身下只有三子一女,不会像我父皇一样,儿子多的死几个都没关系。”
“呃……”
“他与太子不睦,其母的死想来与太子有些关系,也是一断无法触碰的禁忌……”
雁教授的心中的八卦之火又蹭蹭的向外冒了,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一点涨劲也没有。
“嗯好吧,你何时起程?”
“明日一早”
“是所有人都离开嘛?”
“不,其余人马继续留在这里,我单独回去。”
“哦,那你注意安全。”
雁丘将他送出门去,随即轻轻靠在门上。
听着雨滴落于屋顶之上,落于芭蕉之上,落于台阶之上。
只觉得哪里空空的,像是少了一点什么。
她抬掌一挥,临窗案几之上的烛火灭了。
屋内一片漆黑。
她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帐幔,缓缓闭上眼睛。
朦胧里,忽然听得窗棂轻响。
一阵风自窗外吹来,她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觉得周身氤氲一阵清香,有人轻轻躺在她身边。
她的脸上又起了一层红晕,还好是在黑暗里,她暗自庆幸。
忽觉得唇上一热,有如兰麝的香气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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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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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认尸
“海棠初雨歇,杨柳轻烟惹,碧草茸茸铺野,俄然回首处,乱红堆雪。恰春光也,梅子黄时节,映日榴花红似雪,胡葵开满院,碎剪宫缬。
倏忽早庭梧坠,荷盖缺,院宇砧韵切……”
雁丘揉揉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旁,平整的床褥只微有一些皱痕,余温散尽,只剩些许凉意。
风卷着窗帘,一夜无梦。
她刚一起身便见桑梓入门,遂笑问“大清早的谁在唱歌?”
桑梓将手中的铜盆放在一架子上“隔院的一个女人吧,听说以前中宫里放出来的歌女。”
她愣了一下“宫里放出来的?”
“是”
雁丘起身缓步于床前“那应该也十七年了吧。”
桑梓笑道“你问这作什么?”
她说这话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呐,你师傅给你的。”
雁丘拢拢头发接过来,入眼便是遒劲有力几欲破纸而出的大字。
“做的很好,没丢你师傅的老脸,下一步,一月之后洛城下见,见机行事,里应外合……”
她拿起纸天往天上一扔,骂道“嘿这死老头子,真不客气,也不问问他徒弟有没有受伤。”
那纸半空中飘荡了几圈,她又劈手抓住,匆匆向着书桌旁走去。
随便拿了张最粗糙的纸张写道“信已收到,字字猪鸡,振聋发聩,喜大普奔,江山打下来记得分我一半……”
随手一折递给她“知道你定有东西寄给他,那么顺便把这东西给那老头吧。”
桑梓一见登时吓的头冒冷汗“你这死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叫分你一半。”
她嘿嘿一笑,起身洗漱,换了官袍,对着镜转了两圈,但见镜子里的人风姿隽永,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她咧嘴一笑,对着桑梓眨眨眼睛“桑姨今日还有件事情要做呢,晚上一起吃饭。我走了。”
……
刚出院门,便迎面遇见已经大好的炎之兄台。
神医今日略显得有些苍白,面色并不是太好,他手中拿了一个小箱子,紫檀木的箱子方方正正,三尺子来高,这样被他一挎更显得像个文弱书生。
她想着,这家伙的气质可一点都不像个皇子呢,这样闲云野鹤,倒是颇有几分魏晋风骨的隐士之风。
她笑道“炎之兄,今日可好些?”
炎之点点头,略显得苍白的唇色让人觉得他仍余毒未清。
“已好些,还未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雁丘哈哈一笑,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炎之低头浅笑不语。
雁丘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炎之答“我笑你一个姑娘家,将男子的一颦一笑学的如此像,竟无一点违和之感,还别生出一种风流,真真是难得。”
雁丘听他夸奖自己笑道“过奖过奖,想来昨日之事,殿下都给您说了,那么今日便有劳您了。”
炎之点点头,两人随即骑马向着顺天府的停尸房去。
这处停尸房分两层。
一层在地上,一层在地下。
地上那层是每年的十月至次年的二月使用,因那时节北燕气候寒冷,不易腐烂。
地下那层,实则一个冰窖,用于盛夏时节为保尸体不腐而建。
昨日那小厮的尸首便是被送到了那处。
在停尸房管事人的带领下,雁丘二人便下了那处冰窖里。
顺着盘旋而下的阶梯,但觉得寒气森森透骨,与外处的炎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地下冰窖里的冰累累的摞在了一起,四面皆成墙,像一坐小型的水晶宫。
雁丘一眼便见到那昨日那小厮,便一带着炎之过去。
只见他将箱子放下后,从箱子里拿出一副手套,那手套呈雪白之色,紧紧贴在手上,极像现在手术专用的胶皮手套。
然后将小厮身上的衣衫褪去,细细的检查起来。
自上而下,口鼻,胸腔,腹部。
后又将尸身翻了过来,后脑,背部。
然后他抬起头来,神色古怪的看了雁丘一眼。
她不解“阿,咋啦”
炎之咳嗽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个,你能不能转过身去,下面可能有些不方面。”
雁丘恍然大悟背过身去,心想这家伙讲究还挺多呢,有什么不方面
“可是有什么发现?”
听得身后的衣料被利刃划破之声,按捺入了自己想转过身的冲动
“有。”
“什么?”
身后没了动静。
她刚一转过来,便见炎之已将尸身盖好,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道
“此处太过阴寒,咱们出去说吧。”
“阿,这就完了,难道你不应该把他的胸划开看看是怎么死的?”
炎之嘴角一抽,心想这女人还真狠。
“不必,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两人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便见张成已经在上面等了,见她二人自地下出来,便上前牵马
“大人。”
雁丘道“今日有劳蓝兄了,不如随我去趟军机处做个笔录如何?”
“好”
……
飞凰营军机处
随从将茶奉上之后便恭敬退出。
雁丘方才笑道“不知先生有何发现?”
炎之放下茶盏道“这个人是个太监,看着很年轻,但最少也快四十岁了。”
雁丘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么老,我看着他那样子不过三十上下,怪不得呢。”
炎之道“这家伙是中了七星草的毒,给毒死的,只不过他应该是在中毒之前吃过一些与七星草相克的东西,故而才延缓了毒性的发作。”
雁丘问道“你为何没有解剖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呢”
炎之摇头笑了笑“若我没猜错,这人应该有服食五石散的习惯,所以才会出现那条红线,至于为何不将解剖,没有必要,因为他的五脏六腑必然已经全数腐化了,剖反而不如不剖的好。”
雁丘嘴角一抽“咿,那岂不是一划开,内脏便流出来了。”
炎之点点头默认。
“那其他的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想了想道“除却他是个太监,和中毒之外,其他都很正常,不过?”
“什么?”
“不过,说到这宦官,难道他是之前北燕皇宫里出来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