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隔间的烛光还微微亮着,她举着蜡烛向前,但见雁丘盘膝坐于短塌之上,指捏成环放于膝上,额间渗着细密的汗珠。
她一时停在原处不敢再乱动,怕惊扰了她引得走火入魔。
听到声响,雁丘缓缓睁开眼睛,桑梓猛然一阵心惊讶,她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里映着滔天红光,待清明之后,便消散不见。
她上前一步急切的抓起她的脉息,见并示异样,方才长嘘一口气
“你,那绛珠草如何是随便可食的,谁给你的!”
雁丘盘坐调息之后,方才起身,示意她稍安勿躁
“您也知道,我练的那劳什子神功时常不靠谱,常常出来捣乱,我怕它坏事,所以先用这绛珠草压制住那窜乱的真气。”
桑梓眼神一痛“你可知强极则辱,物极必反阿,那东西越是压制越是反弹。”
雁丘咧嘴一笑,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喉咙,她赶紧闭嘴,生生咽下,待胸中的那真气不再彭拜做乱后方道
“所谓不破不立,你与师傅研究了这么久也未曾找到办法去压制碧落神功,不防试试这种方式,不破不立,谁知道我是不是哪天走了狗屎运,一下就好了呢。”
桑梓眼底一片焦虑之色“你那是……”
话至口中,便生生咽下,那句话万不可说出来,否则,否则,后果真的是毁天灭地阿……
她长吁一口气“你那是何必?”
雁丘未曾看到她复杂神色,及难言之隐,只低着头
“我在想要如何才能入得了丞相府。能靠近陈怀镜那老匹夫?”
桑梓将外衣披在她身上,又复倒了杯热茶递上
“也许,明日那见了那人,会给你答案。”
有些事情你想破脑筋也想不出来时,不防稍稍停一下,反下停下来之后你还是想不出来,那就倒头睡觉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不直也会被撞直。
后半夜下的雨一起连绵到了清晨,直至辰时方才稍稍停歇下来。
雨中落了一地的蔷薇花,花蕊之上还带着滚过的露珠,花墙之下一人一身白衣胜雪,正做飞天剑舞,引得阵阵女子娇呼之声。
那人眉目疏朗如月,身姿挺拔,略显消瘦有脸上挂着点点笑意。
仙霞阁里,几个花团锦簇般的妙龄女子相互传递着眼神,其中一穿绿衣服的女子道
“哎呦,好俊俏的公子哥阿,不知昨日歇息在谁房里?”
那旁边穿水红长裙的女子道“哎呀,听妈妈说他是西梁来的商客,出手阔绰的很呢,昨日在玉莲姐姐那过的夜。”一长相极其艳丽的白衣女子,极其不屑的翻了翻白眼,鼻子轻哼一声
“原来是她呀,我当是谁,想来不过是冲着她那双手吧。”
水红长裙的女子嗤笑一声“那是,在这仙霞阁里,除却你玉棠姐姐的美色外,就属玉莲姐姐的手艺拿得出手了,但偏巧人家这俏公子看上的就是那按摩手艺。”
说话间,便见那白衣少年足尖轻点于青石板上,身体瞬间腾空而起,长剑一挥,那朵新开那墙头之上的蔷薇花便落于不远处那穿鹅黄衫的女子鬓间。
那鹅黄衫女子年看上去年纪不小,她笑了笑抚摸着鬓间的那朵蔷薇,见那白衣少年练剑归来,赶忙迎上前去。
这白衣烧包当然是雁叫兽是也。
黄衫女子轻挽着她的胳膊两人向后院走去。
雁丘长剑一收,贴肘而行,待转身的一刻,脸上的笑意渐收
“哪一个是?”
那黄衫女子也收敛了脸上的讨好之意
“那穿绿衣服的女子,名唤玉青,是陈怀镜过继儿子陈勉之的相好,一般每个月过来两三次,时间不定。”
雁丘笑了笑“如何才能陈勉之过来,她能办到吗?”
黄衫女子蹙眉,想了想,片刻道“何时?”
雁丘嘴角一挑“今日酉时。”
黄衫女子郑重点点头“好,我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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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看完之后,深有感触,向来看惯了恢弘历史背影,那些生死大爱,那些家国天下,那些至死不渝,却唯独忽略了就在我们身边的亲情。
我们都是平凡的小人物,沧海一粟,浮游人间,惟愿吾所爱的人们平安喜乐。
第二十二章 坑爹与被坑爹
当叶冉硬着头皮打开了那仙霞阁顶层的包厢打门里,他及他身后随从瞬间迭掉了眼睛。
眼前这个白衣胜雪,折扇轻摇,翩然若仙,气度非凡的公子哥真的是某人密函中所传的,脑筋行为语言皆有些不正常的女人!
他恍惚的退后一步,迈出门槛,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是否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又疑惑的看着屋里那人,以眼神讯问,阁下是否走错了地方?
雁姑娘百无聊赖的转头扇子,真不明白这东西扇出来的风真不小,为毛有人人傻逼一般的大冬天拿把扇子在手里。
她笑嘻嘻的露着一口白牙“来进来坐呀”
看得叶冉一阵心惊,见那人喜笑颜开不怀好意的样子,有种那密函里说的感觉了。
他长吁一口气,缓缓踱步而至,其实若在之前不曾知晓眼前这个一刀阉了那朱世铰并将其尸首挂在城楼之上的人是女人的话,他说不定还会与其把酒言欢,并欣赏其为民除害的侠义精神。
只是,只是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一夜之间杀千人飞鹰骑,着实有点让他发怵,仿佛看巫婆似的看了她一眼,方才慢慢腾腾的座下。
雁丘嘿嘿一笑指了指叶冉脸上的抓痕“哟,叶将军脸上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尊夫人听说您要带着属下逛窑子给抓的吧,呦哦呦,这母老虎不要也罢。”
她很自来熟的拍着叶冉的背,惊的他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躲闪开道
“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
雁丘目光微敛,若的所思的看了看他躲闪的样子,丫的知道老娘的真实身份阿,瞧他这样,若不是在人在场,定是要喊出男女有别,非礼勿视这种话。
笑了笑,她缓缓坐下,示意身后人将门关上
“说吧,什么事。”
叶冉一瞧门被关上,屋内只剩她两人,且门个卫戍已把守好,方才道
“雁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雁丘嘴角一扯,身体慵懒的靠在了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冉
“说”
叶冉见她眼神清澈锐利,哪还有一丝刚刚的散漫,不觉得笑道“有人希望能见姑娘一面,但碍于身份,不方便出面,便请我来……”
雁丘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谁?”
“是我!”
门不知何时开了,但见门槛外站着一清癯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唇上一抹八字胡,一身仆人装束却依然掩盖不了卓绝的气度。
毅然是已易容过的顾南风。
雁丘瞬间惊的张大了嘴“你、你不是在前线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顾南风略显得苍白的眉眼微微一动“先生于我恩重如山,他有难,我如何能安心。”
“那前线怎么办?”
“前线有霍将军在,我近几日到洛城有些事情要做。”
雁丘道“什么事情,不会是关于我师傅的吧。”
顾南风略显苍白的神色微微一动,眼底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为难之色
“只是其一”
雁丘眯起眼睛斜斜的看了一眼“那其二呢?”
他唇齿轻启,一字一顿
“杀陈怀镜!”
叶冉神色一变
“殿下,使不得,这些年你不在京中,不知道丞相府的卫戍多严,曾有先皇的追随者刺杀过他,还未近身便被乱刀砍死,有人说靠近陈怀镜,竟比入塔尔国还难!”
顾南风嘴唇紧抿并不言语,周身氤氲着一股冷清之气。
但见他眼底却如地心的火焰一般灼灼燃烧直欲迸发。
雁丘立于一侧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他。
半年未见这孩子竟然窜高了一头,那身如秋之落日下万顷碧波之上苍苍蒹葭的气质竟未有丝毫变化,依然冷清如斯,将人冰冻于三尺之外,不敢靠近。
“少年,你要冷静!大脑是用来思考的,而大腿是用来走路的,你不要混淆了。”
叶冉听得这话,嘴角一抽,硬是憋着没笑出声来。
见顾南风并无言语,雁丘方才起身
“各位,请先坐下,听在下讲一句,对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方法,像这种不要脸的呢,就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但在坐两位皆是高风亮洁之人,您瞧,便是来逛个窑子,还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时,叶将军脸上就挂彩拉……”
顾南风牙疼的看了一眼叶冉的脸,又看了一眼拿着酒杯在那里侃侃而谈恍若无人的雁叫兽。
她环顾了四周压低了嗓子
“我知两位将来定是在这北燕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事情都要瞻前顾后没办法做,不过没关系阿,在下可以来做来,反正名声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个屁,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