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寿一听恍然大悟也指着元宝,“对,对,是他,是他把你带到了奥来,是他把你交给了大祭司。”
云希递了如月的令牌,“把这个人给我带出来。”
狱卒见了令牌引了元宝出来,转了身刚要走,“云希,带我一起走。”只见石寿已没了惊恐神色,端正地矗立在牢中。
云希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石寿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道,“带我去见索雅。”
“把他也交给我。”云希对狱卒道。
引了二人一溜烟的速度出了天牢,大口大口地吸着外面的空气。
那“石寿”出了天牢,便立在一旁对云希道,“你先打发他走,我们再去。”
云希引了元宝远远走开些,元宝鬼觉不知其意地随在她身后试探地道,“姑娘这是来报仇的?”
云希看着元宝,她其实是不喜欢元宝的,他冷血、无情、甚至缺少人性,但是他救了她,不管是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本意或是忠于他的主人,云希有时甚至逃避着不愿意去细想他们主仆之间的事。
“你走吧。”
“走?”元宝不解地道。
云希暗中紧紧攥了攥从如月那里要回来的公孙遏的令牌,这牌子当初是石寿在蕃余尾随自己时捡到的,在姑镇也是他拿着这块令牌将她引到了石寿面前。
她本想将这个牌子交给元宝,但是却有些舍不得。
“为什么?我不明白。”元宝故作镇定地道。
云希将令牌掩在宽长的袖中,“我知道你不是石寿的人,快走吧,随便你去哪,你也不用担心石寿,他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
元宝也是个聪明人,看到石寿刚刚对云希态度突然的转变,他只当是她用祭司之力掌控了石寿,“姑娘是在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这件事?”
“也许是进了奥来你把我交给你的家臣,也许是先王陵寝那你拾到了我的东西。”
元宝道了声谢,“当时只是石寿起意要截你,我们并不知情,只是将计就计,当时孟里正与乌鲁交战……”
云希抬手止了他,“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
“姑娘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云希摇了摇头。
元宝见状也不留恋,带着云希给的手谕,趁夜离去。
转身回来,“石寿”执拗地道,“带我去索雅那里。”
对着这张脸,云希还是难掩厌恶之意,“你要怎么做?不要伤她性命。”
无尽点了点头。
烦乱间,她已经被引领到了索雅的寝宫门口,门口有重重看守,云希望着漆黑一片的寝宫,“祭司大人睡下了?”
云希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实在有些没心没肺,怎么可能睡下。
说话间,只听得里面乒乒乓乓的摔打声,索雅尖声怒吼着,“滚!”
“谁在里面?”
那宫女一听先是一愣,后又吱唔地,“祭司大人旧时身边伺候的。”
她接过烛灯对石寿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
云希轻声近前,只见索雅长发散开,华服褪去,侧坐地上的背影呆呆地望着天空。
夕忘见是云希进来,忙捡了地上的碎碗碟退到一旁。
索雅见夕忘的恭敬模样本以为是如月来了,回头间犹如受惊的长蛇,僵直的身子,直直地盯着她,“你是人是鬼?”
“是人。”
“不可能。”索雅弹起身子,上下地打量着她,“你,你怎么是这副模样?”
云希苦笑,“索雅,是不是此时如果我以狰狞的面容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反倒不意外?”
索雅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后退,“沃泽的木系法力竟有如此修复的能力?”
云希可怜地轻叹一声,“那个女人不是我。”
索雅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不是你!你是说石寿骗了我?”
不待云希解释她又自顾自地,“不对呀。我身边的奴隶也确认过你。”说罢她目光射向夕忘,只见他深埋着头,对云希的出现没有一丝惊讶之情。
索雅疯了一样的上前,一把抓过夕忘,将他甩至地上,“好啊,原来是你出卖了我。”
夕忘也不辩驳,任由她踢打。
云希见不得夕忘受罪,上前呵斥,“索雅,那日观望台坍塌是你所为吧?”
“我不知道。”索雅打累了,晃荡着身子回到坐中。
“你可以不承认,大王也会查,先王在位时你就是奥来的大祭司,几位王子先后离世,你也可以说不清楚,那时大王尚幼,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是奥来的王,你失势之后,你觉得还有多少人会为你保守这些秘密而得罪新王,或许,大王都不用理会那些就直接定了你的罪。”
素静的脸庞看不出悲喜。
“即便我失了神位,你又能成为奥来的祭司吗?”索雅声音沙哑地道,“你看那天上,四星已经陨落了两颗,我土系的祭司没了。”
云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天空中原来四星的位置,只有一明一暗两颗星。
“有人说四星代表的是四位祭司,有人说四星代表的是四个国主。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只剩下两颗了。如果是代表祭司,那你就不要作梦了,如果是国主,我敢断定东方如月命不久矣。”
“索雅,你知道大乂吗?”云希问道。
“大乂?”索雅阴笑着,“是不是存晔死得太仓促,来不及传授你祭司的传承?”
云希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大乂的事应该去乌鲁古国。”索雅不屑地哼了一声,“别以为那是什么神的国度,大乂在时,生活也是……”索雅顿了顿,“那里只不过是沿袭了那份糜俗罢了……”
“吱呀”一声,云希见“石寿”进来,知是无尽等不及了,但是冥冥中她并不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哪知索雅却与她反应不同,一见来人,索雅先是腾地站起了身子,复又背过身去唤夕忘着,“快给我梳洗!”
夕忘不解其意地没有反应过来,“梳洗?”
索雅已是急不可待地亲自理着衣摆,“大王来了也不通禀,我这模样实在失礼。”
夕忘一听懵头懵脑里忙去取妆。
还不待无尽说话,只听门外如月道,“今晚这里好热闹啊。”随着如月进来,大殿里燃起了烛火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如月路过云希面前,轻声斥道,“谁让你把他带出来了。”
索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有些懵。
云希见如月根本不正眼瞧索雅,自顾自地去了上座,落座只盯着“石寿”举动,无尽知他看着自己,并没有落座,夕忘回来先将妆盒放在索雅桌上,然后一一为众人奉了茶,“大王请用茶。”“云希姑娘请用茶。”“您请用茶。”
云希恍然,原来无尽的幻术只对施幻者起效,也就是只有索雅看他是与他们不同的,至于索雅眼中看到的是谁,应该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云希要琢磨一下该怎么说眼下的话才好,她起身对如月道,“大王,祭司大人既然已经卸下神职,就让她做个普通人吧。”
“普通人?怎么个普通法?”如月道。
无尽上前一步道,“让她跟我走吧。”
索雅一听,先是一惊,后有些期冀地望了望如月与云希。
“不行。”如月拍案对云希不悦地道,“索雅是我奥来的人,她哪儿都不能去。”
“东方如月!是我将你捧上了王座,是我以大乂之名授封你为奥来王,如今我一无所有,你想怎么样?”
“索雅,咱们的陈年旧案还没理清呢。”
“那些都是欲加之罪!两位王子包括先王在时平叛乱、纳属国,我也是亲自督阵的。二王子遇刺时我人在蕃余,三王子诸妃殉葬乜姬是在列的,公主说若她跑了,那她现在人在哪?王陵督建,我多次劝谏先王不要擅入,五王子微服私入我哪里知道。”
如月气得将那茶盏直直朝索雅扫去,“你现在尽可以狡辩,这一桩桩一件件,父王早有密审,我会与你一一对来。父王殡天后,奥来的天下就由你一人独揽,本王宫中的青佛草、佛见青是怎么回事?”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如月朝殿下喊道。
宫人放下五六个长盘便退了出去,如月怒揭了长盘的蒙布指着那上面大大小小各式盒子,“索雅,这都是你这一年进给本王的东西。”
云希见那东西一样都没有看见过,倒是索雅见了无一错漏,心中更加清明,“如月好手段,竟能滴水不漏地将一切阻截在外。为什么,夕忘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夕忘匍匐在地,对各方问话皆不敢答。
云希明白了,原来她们这一年的相安,是夕忘在暗中帮忙,如月起身,抓起那毒盒把玩着,“索雅,你送给本王的这些东西,本王舍不得用啊,今一一送还给你。”
见索雅不语,云希一时也没了主意,倒是无尽沉吟了一下,悠悠地道,“我原不知你们之间还有这些官司,既然这样,我便先回了。”
如月起身下了主位,冷眼地盯着石寿,“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
“大王!”索雅起身欲拦公孙遏却是一个踉跄跌在他怀中,云希生怕如月说出“西吉”,忙上前阻了他,还不待她说话,只听身后索雅一声惨叫,她双手虚捂着右脸滚至地中,索雅整个右脸从额头至下颚赤红,皮肤紧紧地皱在一起,凸起的位置泛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