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脸上明明有奴隶的刺青。”如月指着道。
索雅起身淡看了如月和影子一眼,“各国向来不予同国人为奴,他是奥来人,在奥来便不是奴隶。”说罢便拂袖而去。
她们前脚刚走,云希便从榻上滚了下来,如月忙上前欲搀扶,云希紧紧抓着如月,望着她与影子,“我要见刚才的那个男人!”
☆、希望近在眼前
如月拉着云希,“那是祭司身边的人,我们躲都来不及,你见他做什么?”
“如月,快唤他来,此人对我十分重要。”
影子见状,身手极快地出了大帐,寻在那奴隶的身前,对索雅先施一礼,“祭司大人,公主要见这个奴……这个人。”
“所谓何事?”索雅不解地道。
影子淡定地,“听说孟里以故安为饵,重挫乌鲁,公主久居深宫对外面很是好奇,见他曾多次颠沛他国,想问问他别国的风土人情。”
索雅蹙眉盯着影子,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异样,半晌才悠悠地,“去吧,速去速回,一会儿石寿来,我还要用此人。”
进了大帐,那人先对如月施了大礼,半晌却不见有人理他,没有索雅在场,他终归有几分怯意,只深埋着头不敢轻易抬起。
余光中,一脏兮兮的布裙移至他的身前,那裙边多处破损,公主身边断不会有此样之人啊,他正心中揣测,只觉被一双轻柔的手颤抖着撑起身子。抬眼间见一张消瘦惨白满溢泪水的脸映在面前,“主,主人?!!”
云希跪在夕忘身前,颤巍着双手抓着他的手,“夕忘,你怎么在这儿?我,我以为你死了。”
如月和影子诧然地互望,怎么这个索雅身边的人竟和云希是熟识?!
夕忘见云希开闸的泪水,忙欲伸手去擦,却又想到什么,收回了手,慌了神地跪拜道,“主人,你怎么在这儿?安茜说你死在火海里了。奴才该死,没有护你周全。”
云希笑着摇晃着满脸的泪水,“安茜骗了你。你没有错,是我的错,我后来才知你被人追杀,可是太晚了。”
夕忘捂着胸口那道伤疤,“主人没有错。”说罢万分恭敬地搀起云希让了她坐道,“您怎么如此模样出现在这?”
“石寿要杀我,是公主救了我。”
夕忘拜谢了如月回来又问道,“您后来去了哪儿?我被人救了之后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出了故安我们就回了孟里,大王出使西吉你不知道吗?我后来随公孙遏去了禁林。”
“原来沃泽国新任的祭司是你!我只听说是个孟里人,却不知道竟然是你!”夕忘恍然大悟,“奴隶是不能进蕃余地境的,我知道这个消息也甚晚,至于西吉……那时我正在养伤。”
“西吉!我得走了!”夕忘起身见云希哑然的神情,忙又弯身将她扶起解释,“石寿带着他所抓的沃泽祭司来访,我得回去了。”
“沃泽祭司?”云希抓着夕忘,“怎么可能……”
夕忘将云希交给如月和影子,“我晚上找机会来见你,你在这里躲好,千万不要让祭司大人看到。”
说罢便转身离去。云希望着夕忘决绝的身影,不知是喜是悲,夕忘变了,变得坚定有主见,变得像个“人”。
石寿一行人已至,帐中跪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嘶哑呻.吟,夕忘回到索雅身边,索雅问了如月找他何事,夕忘皆敷衍而过。
石寿指着地上的女人,“祭司大人,这就是沃泽国的祭司,也就是之前公孙遏身边的那个女人,于公于私我都为祭司大人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祭司大人可要兑现庇护我的诺言哟。”
索雅厌弃地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女人半天,“石寿!脸都成这样了,我怎么能知道这是不是那个女人?”
石寿招呼了元宝上前,元宝跪拜,“我是王子的手下,这人是我一路从孟里押至奥来的,至于这脸上的伤……是我不在时,手下的人打的,他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下手也没个轻重。”
索雅认得那身衣服是云希在禁林中的穿着,只是这鬼神难辨的面目让她如何也不能相信,她半信半疑地起身踱至元宝身前,“这随便拉来一个身形相似的女人做做手脚就想骗我?”
石寿有些沉不住气心焦地拉起元宝,“这是不是公孙遏那个女人?!敢说半个假字,本王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身首异处。”
元宝一口笃定地,“这就是那个女人,咱们从姑镇劫出来之后属下寸步不离押回来的,这女人擅诡计,我若不沿途使些手段,怕是会惹麻烦,看守的人才下手是有些过重,但是人,肯定没错。”
索雅轻蔑一笑,“无妨,我这儿有人,他曾是公孙遏的奴隶,由他认认吧。”
说罢索雅朝夕忘一摆手,石寿倒是爽快地让了路。
夕忘上前仔细查看,寻了半天才见那女人左手腕处有一米粒大小的血痣。
“这是云希?!”夕忘淡淡的几个字听得元宝心惊肉跳,听得石寿癫狂大笑,索雅快步上前,“你确定?!”
夕忘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旧在孟里为奴,抬头间多次见到这左手腕上的血痣,错不了。”
索雅接过那女人的左手执起看着那细小的血痣,仰天一笑,只听“咔嚓”一声,那女人的手腕便被她折断。
那女人声嘶力竭地诅咒,“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做鬼也要拉着你陪葬!”
夕忘上前便是一脚踢在她的嘴上,这一脚有些出乎索雅的意料,“你做什么?”
夕忘跪道,“我在孟里受尽非人待遇,从来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个‘人’,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杀我,我恨孟里!但是主人却把我当‘人’这份恩情我至死不忘。”
索雅哈笑着起身,“好好,起来吧。”
夕忘起身间正好与元宝狐疑的目光相遇,虽然二人迅及相错,但是为时已晚,二人皆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索雅大喜,起身虚扶了石寿,“太子殿下起身吧,还有这位小将也起身吧。”
石寿方落了心头大石,命了元宝起身。
索雅命人先将那女人押了下去,这才给石寿摆了茶水上来,“公孙遏在南方已胜,虽未擒了乌鲁二人,却是重创乌鲁大军。”
石寿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听说这一仗他把故安舍了?”
索雅一笑,“诱敌之计,故安有什么,不过是些贱民,公孙遏才折了两千人马,乌鲁死伤过倍,依娜能带着乌鲁女王逃出一命,已是九死一生,乌鲁元气大伤,这对我奥来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了乌鲁制肘,孟里会与沃泽对我奥来形成夹击。”
石寿摇晃着脚,满不在乎地,“祭司大人,你现在可是有王牌在手。还怕他两国联手不成?”
索雅假意不解地,“此话怎讲?”
石寿身子微微前倾,“当初云希继任沃泽祭司,公孙遏可是断不放人的,为此浮屠密曾在蕃余当众堵过公孙遏要人,公孙遏舍城不舍人,可见此人的重要,如今她这等模样,您只需将人交给浮屠密,看他两国还能同心不。”
索雅点了点头,轻轻放下茶杯,“你安心在奥来住下,你住一日我保你荣华一日。我主尚幼,又是公主,将来或是有所之托也未可知。”
石寿一听,大喜过望,起身倒拜,携着十里春风离开大帐。
他一出了大帐,索雅立马收了笑意,招来夕忘,“晚上有些事,你去办……只试一次,成与不成莫要强求。”
夕忘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
夜里夕忘潜进如月的大帐,三人知是他便由影子守在门口。
夕忘看着云希和如月,“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一早你们便起程回宫。石寿抓了一个女人送给索雅说是云希,索雅可能会用此人挑拨孟里与沃泽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索雅见过我,如何没认出那女人不是我?”
夕忘悄声,“这女人是石寿的心腹带来的,穿着你的衣服,来时已是被人毁了容,落了嗓子,石寿甚是相信他的心腹,有我在一旁作证,索雅也无从判断。”
“是元宝!”云希踱着步。她被如月带走,元宝的人应该是知道的,难道那看守之人怕惹祸上身,弄了个女人毁了容貌交给元宝?
“不错,就是这个叫元宝的人,此人非常可疑,有机会我们应该除掉他,他知道你的存在,太危险了。”
“先别杀他。”云希抓着夕忘,“若他知我已逃,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说出实情,可见他暂时不是我们的敌人,若他不知我已逃,杀他,反倒打草惊蛇。”
“好吧。”
夕忘起身又扑通朝如月拜道,“公主,一仆不事二主,这是我的主人,只要她在您的身边,夕忘就是拼尽性命也必不负您。请公主代为保护我的主人,夕忘万死不辞。”
云希一听酸了鼻子,“夕忘快起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夕忘乘着夜色悄然而去,云希难抑心中的激动与不安,夕忘是奥来人,这无论如何都是她没有想到的,难怪他让自己出了孟里一路向北。她也是至此方明白夕忘为什么要追寻安国公主,原本她以为夕忘是安国人,出于护主之心,原来恰恰相反,是安国让他成为了奴隶,是索雅那句“各国向来不予同国人为奴”点悟了她,夕忘脸上第一个刺青就是安国的,他又怎么可能是安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