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希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七。”
老太太听后轻笑出声,看了公孙遏一眼悠悠地,“我都快想不起来,我十七时在哪了。”
公孙遏一听,不悦地,“无盐!何必总去想那些过去的事。”
“是啊。我又说了大王不爱听的话。”
显然公孙遏对王后非常尊敬,即便她言语有些冲撞也并没有发怒。
无盐王后叹了声,“今晚让云希留在我这儿吧。”
云希一听忙哀求的眼神看向公孙遏,她可不想在这陪老王后睡。这老太太问东问西的,万一她哪句没答对老人的心思,再给气过去,这不是寿星上吊——活够了。
公孙遏一眼看透云希的心思,“不必了,她今天在我那睡。”
云希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王,王后,我晚上还是回别院去。我担心靖瑶。”
无盐一听,沉声笑着,“大王,看你把人吓的。”
公孙遏黑着脸道:“不行。”
“那我陪王后睡!”
老王后见公孙遏脸色阴沉,舒了心道:“话说先王归天后,我这宫中也确实从未留过人,你还是跟大王走吧。”
云希心里暗道,老太太,你阴我!
而那老太太满脸堆笑,一副只要大王高兴就好的表情。
说话间,外间的侍女进来禀报,“大王,王后,靖瑶公主来了。”
无盐王后一听,脸上立马没了笑意,看着公孙遏,“我就料到她会来。”
公孙遏会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靖瑶显然已经梳洗过,一身荷绿散褶长裙,鹅黄色的上衣,一头乌黑,只坠着一个碧玺团簪。
刚刚问了大安,不待公孙遏说话,老王后抬眼看了看靖瑶道:“靖瑶你这穿的是什么?有失身份,快去换了。”
靖瑶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应了声便去了里间。
云希正纳闷靖瑶穿着与往日无异啊。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吗?正在思量,只见靖瑶头饰未变,只换了一身艳粉打底,五彩团花长裙回来。亮丽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十分的好看,衬着她的气色也精神一半,若是再能笑笑,定是明艳四座。
老王后看着也是相当满意,连连点头,“这才是公主应该穿的颜色,你是王族,只有你才能穿这明艳的正色,比不过我们做妃子的穿上只显潋滟之姿。你又何必自降身份舍了这份殊荣。”
云希低头看了看,果然,只有公孙遏和靖瑶穿着浓重的颜色。而老王后虽是一身金色,却是那种暗金,并不似公孙遏身上的赤金色。
现在想想公孙遏命人送来的衣服分两种竟是因为等级问题,原来明艳的那一盘是公主该穿的服制。如此想来,云希暗道回去一定要把拿错的衣服还了回去。她可没有那命穿。
李开桂进来向众人依次施了礼道:“大王,王后,晚宴备好了。摆在哪里好?”
公孙遏道:“就放在中厅吧。”
众人移至中厅,公孙遏与无盐在主位落座,然后是靖瑶,云希次之。酒水尚未斟满,李开桂又弯身进来,“大王,安力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
安力一身文装进来道:“大王,我,我有事禀报。”
公孙遏道:“旦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奥来国的七公主——东方如嫣和六公主——东方如玉已经起程分别前往我国和沃泽国。”
“我当是什么大事。”公孙遏招呼了安力坐下,“陪我喝两杯。”
安力虽是一再推让,奈不住公孙遏执意要留他,只好在一侧落座。
公孙遏扫了众人,“东方如嫣来了,交给无盐王后安排。今日家宴,不谈这些事情。”
说归说,云希明显能感觉到靖瑶、安力吃得十分拘谨。
云希见公孙遏与安力聊得兴起,趁着空看了看她边上的两人,靖瑶虽坐在她与王后中间,却与王后并无交流。
云希慑着声音在靖瑶旁边轻声地,“靖瑶,对不起……”
靖瑶一听忙用丝帕掩着嘴,“我没事,大王说的对。是我自己想窄了,这事不怪你。”
酒过三旬,王后有些撑不住身子,便告退到里间去休息。
云希和靖瑶都吃得很少,早就落了筷子。还好桌子够大。云希虚掩着嘴道:“靖瑶,你跟我们一起去西吉吧。”
“我不能去。”
“为什么?”
靖瑶同样掩着嘴,“只有大祭司,国主和王后能出巡他国。我没有资格去。”
“可是,我也不是祭司、王后,我都可以,你怎么不行?”
“你跟我不同。”靖瑶淡淡地道。
云希歪头想了一会,若说不同,当然是她没有靖瑶身份高,但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更不显眼吧,云希又想到一件事,兴奋地拍了靖瑶道:“你们孟里的大祭司长什么样?这次出巡,我能见着吗?”
靖瑶点了点头,“能。”
这样还好。云希心里窃喜。出门在外,总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才好。不知道这个孟国的大祭司会不会也穿得像个圣诞树一样。云希心里暗暗盘算,万一同行遇到,问她“四星腾空”之事,她一定是知道的。
晚宴结束之后,无盐王后方才在丫环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安力将军忙先行告退。
靖瑶弯身施礼道:“大王,王后,夜已深了,我和云希也告退了。”
公孙遏道,“靖瑶你回别院吧。云希今天晚上去我那里。”
靖瑶听后虽是一愣,面上却毫无波澜,道了声“是”便要走。
云希一把拉住靖瑶,“靖瑶姐姐,我要回别院。我,我不能□□……”
靖瑶一听,嗔了她一眼,“别胡思乱想!”
云希见靖瑶真的放心地扔下她就走了,顿时凌乱了,这个公主好奇怪,明明自己想的也不少,还叫她不要胡思乱想。所有人对她似乎都特别放心一样。云希挪回公孙遏身边,蚊子一样的声音,“大王,不如让我留下来给王后捶捶背,解解乏……”
公孙遏一听阴了脸色便拉了她要走。
哪知云希一把拉了王后的衣摆,“王后救我。”
无盐轻笑了上前,“云希姑娘,大王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快去吧。”
云希一听,这老太太是不是老糊涂了,大王有什么可怕的呀。再说凭什么大王不害怕,她就不能害怕了。
“公孙遏,放开我。”云希挣扎着,“大王,夜都这么深了,让我去你那里干什么?”
“教你做点事。”
“我不学。”
“一定要学。”
☆、临行之夜(下)
公孙遏的寝殿名叫玲珑殿。说是一个殿,其实由很多小殿组成。这里既是他处理公务之处,也是他休息之地。
进了大殿,公孙遏径直往书房走,边对李开桂道:“去把丹琴找来。”
“是教礼仪的那个姑姑吧?”李开桂确认着。
“对。”
待李开桂下去,公孙遏坐到大案后,闭目养神起来,云希见大案之上竹简堆成了两座小山,大案后面还有许多,书房中烛光并不明亮,西面的屏风后面似乎是一道门,她刚想过去看看,却发现公孙遏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云希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这才发现他只是透过自己在发呆。
“大王在想什么?”
半晌公孙遏才在回忆中自语道:“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我在宫中学礼之时。”
“大王学得怎么样?”
公孙遏苦苦一笑,“也会做不好,挨罚。”
云希顿时来了兴致,上前两步,趴在案头揶揄地望着他,“什么人敢罚大王?”
公孙遏突然直直地盯着云希,吓得云希立马缩了身子站好,“怪我失言,大王学礼之时,应该还不是王。”
“这你反应倒快。”公孙遏起身,长舒一口气看着云希道:“你说对了!那时我还不是王,若有一日你成了王,或许我还要向你行大礼呢。”
云希干笑两声道:“大王真会说笑。您才是王,还是我学好大礼来拜您吧。”
“如此甚好!”
说话间李开桂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姑姑回来,“丹琴叩见大王。”
公孙遏把云希指给她,“去教她请安施礼。学会了,再来见我。”
说罢留了丹琴和云希下来,自己带着李开桂绕进了内室。
丹琴优雅地施了个福身礼送了公孙遏的背影离开,这才缓缓起身面对云希,“姑娘是初入宫中吧?我是宫里的礼仪姑姑,姑娘一定要好好跟我学。别让大王久等了。”
云希撇了撇嘴,“姑姑受累。”
丹琴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姑娘,这是要施礼的。”说着便双手在腰前交汇,微微侧蹲了身子,“姑姑受累。”
云希照样子学着,只这一个日常要用无数次的福身礼,就学了有半个时辰,丹琴要求特别严格,即使姿势是对的,但是那侧蹲的高度,不是高了就是低了,总是达不到她满意。
云希的大腿酸得像蹲了一个小时的马步一样才勉强让丹琴点头。
接下来丹琴教的是见到大王行得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