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茜吞了口水,胸脯气的上下起伏,眼珠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见立在墙边的竹竿,心一横跑过去抓起来照着陆晚星就打。
陆晚星正窝着一肚子火呢!不好意思对三婶动手,可没说不能打陆晚茜。看见竹竿抡过来,她把手里的碎布往她脸上猛地砸过去。
陆晚茜脸上糊满了布条,看不见眼前。她胡乱的扯着那些布条。刚露出半只眼睛,就觉得手里的竹竿被人抢了去。紧接着啪啪响,竹竿没头没尾的落在她身上,打的她在地上跳脚。一阵一阵的哀嚎起来,
“哎呦!陆晚星,你还敢打我?娘……”
三婶看见陆晚茜被打,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起来,撸起袖子就来抓陆晚星的头发。
陆晚星有竹竿在手里,看她扑过来,伸出竹竿怼在她的肚子上。三婶吃痛的弯腰捂着肚子,对着四婶吼道:“傻站着干什么?没看见这丫头都要骑脖颈拉屎了?”
“哦!”四婶看热闹看的正在兴头,别看她对三婶言听计从,打心眼里跟她就不是一伙的,看她们娘俩在陆晚星手底下吃亏,她偷着乐还来不及。
可是三婶蛮不讲理,还当着家,她又不敢得罪,只好指着陆晚星先是大喝一声,“五丫,四婶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晃着肥壮的身板,对着陆晚星扬起大巴掌,陆晚星又不是稻草人,杵在地上等着打,拎着竹竿就往陆老太的身后躲。
“老四家的,你跟掺乎什么?都别打啦!”陆老太急的,一股急火上来,沙哑着嗓子张开手把陆晚星护在身后。
“哎呀!这日子没法过啦!娘就护着这贱蹄子,以后我们娘们还不得被她打死啊!”三婶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扯着嗓门开始嚎。
四婶围着陆老太想要抓住陆晚星,他们三个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似地。
这下陆家可是热闹起来,连哭带喊,院子外边的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三婶是有意让大伙都看见陆晚星丢脸,更是扯着嗓门一边哭一边数落,“陆晚星啊……你现在还没嫁给秀才呢,就打老骂少的,我们老陆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啊!”
“二嫂是死不瞑目啊!二哥啊,你快回来看看你这老丫头吧!这都要出人命啦……”
“你再哔哔?”陆晚星攥着竹竿从陆老太后边窜出来,对着三婶就要打。
陆老太一把抱住她的腰,苦苦的哀求着,“五丫,五丫,可不能打老骂少的,你要气死奶奶啊!”
“奶,你放开,”陆晚星是气急,她本来就不擅长人际交往,喜欢直来直去,这才穿越过来,就遇到这么极品的亲戚,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说什么也得让三婶见识一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大伙都听见了吧!这陆晚星打老骂少啊!大伙快来评评理,她在月子里就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不图着感恩,也不能养个白眼狼啊!”
陆晚星被陆老太抱着腰,她也不敢太用力的拉扯,知道老太太年岁大了,禁不起折腾。哪知道四婶逮着这个档,一个打耳光就扇了过来。
“嗡——”陆晚星被打的眼前发黑,缓了一会儿还没睁开眼,脸上又是狠狠的挨了一耳光,这两下子可是打的重,她眼前冒着金星,晃了好几下才抬起头来。
就看着四婶肉乎乎的大手又扬了起来。陆老太把陆晚星抱在怀里转了个身,后背对着四婶喊道:“打吧,打吧,今天就把我们娘俩打死。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给你了!”
四婶扬起的手怎么也落不下来,一下没了主意去看坐在地上的三婶。
三婶一肚子委屈的对着大门外哭,“大伙都看见啦!这都是老太太惯的,家门不幸啊!”
陆晚星气的喘着粗气,晃着身子要把陆老太挣开,忽然脖颈里湿答答的,她偏脸一看,陆老太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泪痕。
第一卷 第16章
第16章
她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巨石狠狠的砸重,所有的动作募得停顿下来,竹竿啪啦一声掉在地上。她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发颤,听见陆老太很低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五丫,再忍忍,等进了郭家就好了。”
陆老太干瘦的身躯,像一只母鸡一样把陆晚星守护在羽翼下。四婶和三婶没了辙,她们总不能把老太太拽开接着打。
四婶扶起三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着陆晚星哼了一声。
这时候,大门外人头攒动,人们闪开一条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走了进来。老头穿的细布的蓝色长衫,和门外村民的粗布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四婶和三婶看见来人,马上陪着笑脸走过去,“七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陆余年绷着脸看了她们一圈,陆老太听见来人是他,抱着陆晚星转过了身,飞速的把脸上的眼泪抹干,没事人一样问:“老七,你怎么来了?”
陆余年轻咳两声,很是严肃的道:“嫂子,你们这一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外边那么多人看着呢!”
“是,是,”陆老太低垂着脸,虽然被陆余年称呼嫂子,也还是对他恭恭敬敬。
陆晚星想了想才记起,陆余年和她爷爷陆兴年是堂兄弟,家族排行老七,是槐树坡陆家族长,陆家是槐树坡的大姓,陆余年在槐树坡十分的有地位,和里正是平起平坐,在乡邻很有威望。
自从他们这支陆家衰败,陆余年很少登过门。所以他出现在这里,大家都觉得很是意外。
陆老太镇定的招待他上堂屋,陆余年直接拒绝,开门见山的道:“我只是在门外路过,听见这边吵闹就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宗祠能给你们做主。”
陆老太脸色有点难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好连族长都惊动了。这要是传出去,陆晚星在槐树坡的名声可就是臭了。马上陪着笑脸道:
“老七,孩子小不懂事,被长辈训了几句,这么芝麻绿豆的事,哪能劳烦你。”
“娘……”三婶倒是不情愿的道:“七叔来的正巧,这个事儿还得您这明白人给评评理。”
“老三家的,”陆老太低喝一声,可是三婶是打定主意要让陆晚星难堪,根本不顾老太太的脸色,对着陆余年说道:“七叔,这以小犯上在宗祠里边该怎么算?对长辈恶语相向,侍宠行凶还怎么算?”
“老三家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五丫就是个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一直没有出声的大娘,这时候慢吞吞的开口。
陆晚星不由得把眼光递了过去,大娘是本分人,没有什么弯转心眼儿,她是想帮着陆晚星求个请,却不曾想变相的帮三婶做了证明。
“七叔,你也听见了,虽说晚星是个孩子,那也是快要嫁人的,要是没规没矩的,以后到了夫家丢的可是咱们陆家的脸。”
“陆晚星,刚才你三婶说的,你可认?”陆余年的目光沉沉的落在陆晚星的身上。
陆晚星在心里琢磨,她这算是被抓了现行,百口莫辩。今天犯下的这些错误要是在宗祠里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杖责?还是……
“老七,小孩子不懂事,顶撞了大人,没什么大不了,她也挨了毒打,就算了吧!”陆老太下意识的又把陆晚星往身后藏,陆晚星比她高出小半头,刚好瞄着老太太的头顶,她花白的头发里的银丝,被太阳照的闪着光。就是那小小的光线落进她的眼底,让她的眼眶一阵泛酸。这个家里只有奶奶护着她,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老太太有生之年让她过上舒心日子。
“嫂子,不能因为年纪小偏袒,规矩可不能坏。”陆余年语重心长的道。
“还是七叔明理,我也没打算把晚星如何,就是想剪了她的头发,让她长点记性,这头发剪了还能长起来,可这个孩子疯了似的不愿意。”
“哦!?这落发可是重罚啊!”陆余年沉声说道,“不妥不妥。”
三婶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他,一时弄不清陆余年是站在哪一边。
“七叔,您是族长,今天这事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三婶做出委屈的样子,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陆老太还想再帮陆晚星求情,陆晚星拉了拉她的手,从她身后站出来,挺直着脊背先是对着陆余年深鞠一躬,才客气的开口说:“素闻七爷爷为人公正,晚星也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七爷爷,到时候请七爷爷给个公断。”
陆余年对陆晚星的印象特别的深,一来是她的样貌,都是槐树坡土生土长的丫头,唯独她生的肤白貌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过目不忘;二来,她的身世特殊,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惊动了好几个稳婆,还是撒手归西。恰好赶上充军,陆家四兄弟做阄,她爹偏偏倒霉,充了配军音信全无。
所以对陆晚星的成长,他还是关注的多一点。
记得这丫头温吞,不善言辞,干活利落能吃苦。
但今天她一开口,却有着咄咄逼人的劲头,阅人无数的陆余年倒是有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