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
见院子里也没有外人在场,穆棱也随意起来,坐回位子,拿起碗筷在锅里夹着东西吃。
梁初看着吃法新奇,也唤道辋烟去添副碗筷,自己也往锅里自顾选着东西吃,夹着一片青菜往嘴里送,他只觉一股浓郁辣味在喉咙里蔓延开来,下意识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可惊慌了两人,穆棱一面给他顺气,一面递上一杯茶水给他解辣,过了好半晌,梁初才从辣味中解脱出来。
俊眸里早已被辣味熏得热泪盈眶,穆棱见此场景,很不给力的笑了出来,指着梁初的眼睛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刚才的那点不悦早已被冲淡,试问,皇帝破窘的模样是有几人能够看见的。
穆棱这方笑够了,梁初已是面沉铁色,刚想呵斥穆棱,却被她先打断了话,“等等,我去给你换盆清汤的。”
因为拿不准梁言吃不吃辣,索性穆棱也就备了两份,但看梁言是吃得辣的,也就没有拿出来了,而此时皇帝陛下一阵恼色,她还是先撤吧!
换上了清汤,梁初才试探性的夹了些菜,与刚才不同,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梁初被传旨的太监叫走,穆棱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叫人收拾好临时灶台,以及一系列锅碗瓢盆之后,回屋换了身衣裳,就叫上辋烟,说是吃饱了要出去溜达一圈,老呆在院子里发霉不太好。
这一溜达,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御花园,这几日以来,牡丹花还未开谢,依旧有几支开得极灿的花朵立在枝头,只是少了各色花的争奇斗艳,也就显得孤芳自赏了些。
穆棱不是很喜欢这种象征富贵的花,因为它比起梅花的暗香,菊花的清爽,荷花的淡雅,茉莉的高洁,未免显得太过世俗了。
罢了罢了,她摇走脑袋里的想法,人个有所好,她又何必强求别人,自己的事儿都没搞定,哪儿还有心思想这些。忽然想到近几日以来她的日子过得有些太舒坦,竟然连正事儿也忘了。
正想唤过辋烟,去太医院一趟。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姿已立在了她的不远处。
“放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行礼。”
皇后身旁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嬷嬷大声呵斥穆棱,无端让她生出些许冷气。
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看过的《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可谓在她的童年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参见皇后。”
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穆棱和辋烟垂眸见礼。
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起这位皇后,她梳着皇后专用的凤凰潘云髻,鹅蛋圆脸上刻着精致得体的妆容,额间一抹簪花更显得她的庄重。一袭金黄色的贡品丝绸上用蹑云金丝线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芊芊玉手上带着几支鲜艳的长指甲,交握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怔然给人一种凌厉的气势。
随着穆棱声音落下,皇后苏念如淡淡看向刚才呵斥的嬷嬷,巧笑道,“苏嬷嬷,我与穆贵人皆是宫中姐妹,又何须在意这些虚礼。”
清泠的声音婉转响起,愣时没让穆棱听出半分责备之意。心下明白,这是宫中常见的戏码,先打一巴掌,再赏一颗糖。
“是,奴婢知道了,还请穆贵人不要怪罪。”
被皇后点名的嬷嬷站出列来,垂眸致歉,脸上却连半分诚恳也没有。
穆棱无意于这些宫中戏码,一心想离开此处,正准备行礼告退,却被皇后一席话拦了下来,“穆贵人,现下春日里花开正好,不若与本宫一道前去赏花吧!”
说着,不待穆棱回答,率先走向另一头有大片鲜花的的栅栏旁,穆棱无奈,只好跟上前去。心里确是对皇后的磨磨唧唧极度排斥。
因为心里存着事儿,穆棱一路上埋头甚少说话,不多时抬起头来,身边就只剩下皇后一人了。
苏念如走到一片牡丹花和郁金香交界的路旁,长长的指甲勾起娇嫩的郁金香花叶,面色微冷,缓缓道,“穆贵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花?”
穆棱回神,不明她话中用意,“这是郁金香。”
“不错,这花原是边境诸国供奉的珍品,但是,”苏念如转身看进穆棱的眼睛,一把抓烂了整朵花,冷声道,“它想要和牡丹争艳,也未免显得有些太自不量力了些。”
眼前的面孔已然阴沉下来,穆棱明白,皇后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该怎么回答她的话才好?如今她才出冷宫,若是这些女人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她得要何年何月才出的了宫?
穆棱的神思婉转间,苏念如瞥见转角处一抹明黄的身影,眼疾手快的两手抓住穆棱的双手,突然袭来的手,令穆棱下意识的推开,她便顺着力道摔倒在地。
穆棱疑惑看她,却见苏念如此时揉着双腿,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流,“穆妹妹,我一心想与你交好,你为何要推我?”
不好的预感闪过,穆棱感觉身后有一抹冷冷的光在注视着她。
第9章 宫宴前夕
回身一看,果真是梁初一双带有怒色的眸子。
“你干什么?”
梁初上前来拨开她的身体直直朝着苏念如走去,小心的将她扶起来,却只听她道,“皇上,穆妹妹大概是无意之失,你就不要怪罪她了。”
被人推倒一边,穆棱后退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形,又听苏念如这样一番解释,忍不住冷笑,皇后这出戏演得真是好啊!既将原因扭曲的说了出来,又不着边际的彰显出自己的大度容量,果然绝妙!
只是,就为了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她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眼角瞥见穆棱面上的冷笑,苏念如面色白了白。
梁初扶起苏念如的身子,却看到一旁满脸冷笑的穆棱,当即心思一沉,他以为她或许只是无心之失,可现在看来,怕是并非如此。穆棱之前在他心头的形象瞬间崩塌,他以为她和那些后宫争宠的嫔妃不一样,现在看来,她到底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他冷冷道,“穆贵人,身为贵人,却以下犯上……”
“等等!”穆棱面色上的冷笑蓦然收起,眼睛直直盯着梁初,心里甚是失望,皇后一点小伎俩都能把他骗到,事到如今,她也断不能就这样被冤枉了,出言道,“皇后娘娘刚才是自己摔倒的,与我何干!”
只怕是看见梁初来了,才临时想到的主意吧!
“穆妹妹,”苏念如温柔的声音带有一丝哭意,眼底里的狡黠已经很好的掩藏起来,“我怎么可能自己摔倒来诬陷你,”她又对梁初哭诉,“陛下,臣妾道穆贵人才出冷宫,各种谦让,却被人如此对待,今日若是不罚,臣妾日后要如何管理这后宫,替皇上分忧?”
苏念如说得情真意切,又哭得梨花带雨,梁初怜惜的用指腹替她拭去泪痕,看向穆棱的眼神也变凉了些,“穆贵人知错不改,去佛堂抄三日佛经给皇后赎罪吧!”
穆棱面若冰霜,语气也凌厉起来,“我再说一次,是皇后娘娘自己摔倒的,与我何干!”
帝后一时无言,周围更是鸦雀无声,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也能清楚传来,众人怔然,因为此时皇帝的脸色已经隐隐有要发怒的趋势了。
“启禀皇上,”远远一名太监小跑过来,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跪在地上,声音微微有些慌乱道,“建德公主回来了。”
梁初愤恨的脸上终于迎来了一抹喜色,衣袖一拂,道,“送皇后回宫。”然后深深的看了穆棱一眼,转身离开了。
“哼,”梁初一离开视线,苏念如捏着手帕的指节泛白,微微靠近穆棱,冷冷说道,“穆贵人,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也领着宫人们离开了。
两位说得上话的主子离开了,侍卫们自然也就散了,穆棱自是没有被带去佛堂,辋烟后怕的走上前来,担忧着说,“娘娘,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穆棱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这后宫里从来不乏勾心斗角,今日里皇后还算得上是明显的,仅仅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要是她今后再敢不安分安分守己,皇后有的是方法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缩了缩脖子,穆棱已经面色如常了,看来后宫这样的地方果然不适合她!
被皇后这一打岔,她也没了去太医院的心思,所索性回了她的木樨园。
打定主意,在离宫之前穆棱都要深入浅出的过活,事情要能避就避,那些嫔妃一类的最好是能不见就不见。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特骨感,穆棱前脚刚回了院子,后脚传旨的公公就来了,说是晚上要开庆贺建安公主归来的宫宴,所有有品级的嫔妃都要出席。
看着一脸兴奋忙忙碌碌收东收西的辋烟,穆棱耷拉着脑袋,她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高兴了,像这种宫宴,皇后德妃都要出席,一个弄不好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你穿这件流云蝴蝶裙好不好?”
还没到半下午,辋烟就开始为穆棱出席宫宴准备衣衫,一手拿着裙子,一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