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快?”叶信芳有些吃惊。
“一眼就能记住。”宋修之不在意的说道。
“修之,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过目不忘?”叶信芳总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学霸了,他一个穿越者,这一年里,日夜苦读从未歇过,都考不过这个九岁的土著。
“是啊。”宋修之像是回答一间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谢思齐和叶信芳满脸都是羡慕,叶信芳更像是打量什么稀罕事物一样,常听说有这种人,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一个活的,叶信芳想到现代专家认为的人的记忆力是可以后天培养的,便问道:“你有什么技巧吗?”
宋修之挑了挑眉,有些得意的样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瓜,又指了指二人,“这个,天生的,你们,资质平庸,学不来。”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乡试三年一次,明年正好是乡试之年,时间不等人,叶信芳不想再这么蹉跎下去,想要争一争,看完了小册子,便拿出老爷子赠送的书本翻看起来。
而宋修之却在反复的做一件事:写诗。
在将他能想到的所有事物全都咏了一遍之后,终于将魔抓伸向了叶信芳和赖在他们屋子里不走的谢思齐,一个劲的追着出题出题,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实在赖不下去了谢思齐方才起身告退。
“我送你回去。”叶信芳知道他还是害怕,便起身相送,谢思齐不能在他们房间躲一辈子,有些事总是要自己面对的。
夜已深,谢思齐的屋里还是点着灯,姜云明躺在榻上,依旧是一副尸体模样,见得二人进屋,眼皮子抬了抬,“你还知道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要上锁了。”
“你先去洗漱。”叶信芳拍了拍谢思齐的肩膀,说完搬动椅子坐到姜云明的榻边。
“你干什么?”姜云明一下子坐了起来。
“放松点,跟你聊聊天。”叶信芳一副谈人生谈哲学的样子,“你哪来的榻子,我们屋里怎么没有?”
姜云明一副戒备样子,回答道:“从家里搬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你们公子哥会享受,这本书好看吗?你喜欢吗”叶信芳指着他榻上的那自己写的话本。
姜云明闻言,两眼放光,“你也看这个?”
叶信芳点了点头。
姜云明脸上顿时热情起来了,觉得叶信芳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没想到你跟我一样,慧眼识珠!我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遍,作者写得实在是太巧妙了,这些天,我连小画册都不想看了,就想着自己能当一回包公,解一解迷案!”
叶信芳满头黑线,小画册不会是他想的那种东西吧?难不成自己这书还有戒黄的功效?
“你说这风先生,他为什么不出新话本?胡老板说还有下一本,但这等都几个月了。”姜云明有些不满,他那个样子,跟现代那些闹书荒的读者没什么两样。
“应该快了吧。”叶信芳想着抽个时间去找一下胡老板。
“你猜风轻云淡先生,多大年纪?是做什么的?这么有经验,他真的进了皇宫吗?”姜云明像是找到知己一般,拉着叶信芳问个不停。
“也许人家就是个普通人吧。”叶信芳支吾着说道。
“肯定不是,我爹说,这个人一定很厉害,要么精通刑讯,要么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老太监,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宫闱秘史,不是皇宫中人代代相传,他从哪里知道的故事!”
“咳咳!”叶信芳只觉得下身一凉,这父子两天天都瞎想些什么啊。
叶信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先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别的。”
姜云明对他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反感了,闻言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小谢跟你一个屋,是不是帮了你不少忙?”叶信芳问道。
“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我又不是真的恶霸。”
“那你干嘛还要欺负他?”叶信芳觉得姜云明能说这话,说明这个人心地不坏。
姜云明叹了口气,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家一般,“你不跟他住一起不知道,他太好欺负了,我好像说什么他都说好好好,这种事情真的会上瘾的,人善被人欺,古人诚不欺我。”
“你知道吗,看到他那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我就想狠狠的欺负他,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遇到他都觉得自己变坏了。”
叶信芳额角抽了抽,暗想你一个欺负人还觉得自己有理了不成,“我想要跟你说,请你不要欺负他。”
“威胁我?”姜云明嗤笑一声。
“是请求。”叶信芳解释。
“哼,这还差不多。”姜云明不耐烦的道:“要不是他自己好欺负,谁耐烦惹他!”
叶信芳得了承诺,心里也放下心来,暗道这小少爷顺起毛也挺好对付的,只是谢思齐这样软弱的性格,但愿他今后能慢慢的纠正过来。
“啊!救命!”外面突然传来宋修之的尖叫声,叶信芳赶忙冲出谢思齐的宿舍。
第49章 日常
院子里, 宋修之看到叶信芳, 眼前一亮,直直的冲过来。
“有老鼠!这么大!”宋修之努力的比划着, 生怕他不信。
跟着出来的姜云明闻言笑得都直不起腰来,“小屁孩, 胆子这么小, 回家找娘去吧。”
“也不知道是谁, 刚来的时候被一条蛇给吓哭了。”林云帆在一旁闲闲的说道。
“哼。”姜云明将头扭过去, 不看他。
“你在这站着, 我进去看看。”叶信芳颇有一种去买桔子的感觉。
叶·老父亲·信芳钻进屋子里,只见地上一道一闪而过的肥硕灰影,抓是抓不住的,叶信芳在地上跺了几脚, 然后出来面不红心不掉的跟宋修之道:“已经赶跑了。”
宋修之脸上有些怀疑,“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它出来, 我一直盯着房门。”
“从窗户上逃走的。”叶信芳有点困了,老鼠而已, 屋里没有吃的它自然要走。
“你开窗户了吗?我明明关了窗户。”小孩子在牵扯到洁净的问题上, 总是有一种别扭的执着。
“我开了条缝, 你没看到吗?”叶·撒谎不眨眼·信芳如此说道。
宋修之皱了皱眉,执着的问道:“是在我转身的时候开的吗?”
“我真开了窗户。”叶信芳小心翼翼的避开问题陷阱,转而看向林云帆,使了个眼色,“林兄, 我开了窗户对不对?”
“对,对,我看到了。”林云帆打了个哈欠,“不早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大事。”
叶信芳拉扯着宋修之的衣袖,走一步扯一步,宋修之脸上还是写着怀疑,进屋了都还在喋喋不休的问着:“你什么时候关窗户的,我就转个身,你为什么这么快,你是不是骗我?它从窗户跑得,是不是在我床上经过了?”
“躺下,睡觉!”叶信芳说完,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一秒钟后鼾声响起。
宋修之哼了两声,见他毫无反应,只得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的一角,确定里面没有藏老鼠之后,才慢慢的爬进去躺下,然后就看着摇曳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叶哥,叶哥,熄灯。”宋修之低声喊道。
叶信芳如同僵尸一般从床上坐起身来,缓缓的下床吹灯,然后又躺回床上。
“叶哥,叶哥,我能跟你睡吗?”宋修之接着问道。
在用三秒钟回忆了小孩子口水糊在自己衣服上的难忘经历后,叶信芳方向传来掀房顶一般的呼噜声。
黑暗中,宋修之的小脸气鼓鼓的,瞪了叶信芳一眼,他总感觉某个地方藏着一双绿油油的小眼睛,一阵细微的风,吓得他抖了抖,努力的将自己缩在被窝里,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一夜安稳。
府学里各类教学设施齐全,单单举人身份的先生就有五位,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举人,不能更进一步,便选择投身教学事业,五位先生每七天开一次课,一次讲半天,彼此之间的时间完美错开,但凡他们开课,总是座无虚席。
除了举人们授课,君子六艺也有专门的老师教导,这些老师都是西宁府在各自项目中的佼佼者,如果说举人授课是必修课,那么六艺课程就更像是选修课,这些课程选在下午开课,上课与否,全凭生员自愿。
如果不愿意上选修课,也可以选择自己温书,有类似于图书馆的藏书阁,不准外借但可以在里面阅读、抄书。
叶信芳有一种回到了大学的感觉,充斥着学术与自由的气息。相比较私塾,这里的先生们也会布置课后作业,但交不交全凭自愿,不强制,如果你教了,他就会认真的批改,若是有不懂之处,对方也会非常细心的解答,丝毫没有身为举人的架子,叶信芳感叹古人淳朴,为人师表就是兢兢业业。
六艺之中叶信芳只选修了书法,其他的也很想学,但时间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宋修之除了书法,还选修了萧,去上了几回课后就天天在院子里呜呜咽咽的吹着,扰的所有人都不胜其烦,终于有一天院子里某个忍无可忍的同窗,越过重重阻碍,潜进宋修之的卧室,毁掉了那根竹萧,院中诸人纷纷大呼义士,至于到底是谁,一时成了院子里的不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