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若玖闻言,心底莫名松了口气。虽说方叔刚才的话还让她有些担忧,可凉绀香此刻的这番话,却是让凉若玖心底畅然了许多。可那一丝担忧,却是还存着,她颔首,回答道:“多谢老祖宗带话,若玖明白。”
凉绀香眼底似乎生出了几丝忧虑来,看着凉若玖,柔声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是很理解,可否问问若玖你?”
凉若玖言:“表姐问便是。”
凉绀香微微颔首,问道:“之前总是会听闻凉清韵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可为何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闻言说的是凉清韵,凉若玖只觉讽刺。她现在就连场合都不分了,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出口。不知道是谁在紧紧逼迫着她,是方年?柳容沛?亦或者是她不知道的人?她现在真的就像这天气一般变化莫测,阴晴不定。
凉若玖看着凉绀香,沉声道:“她的确一直都是大家闺秀。或许,这个才是真的她吧。”
凉绀香皱紧了眉头,执起凉若玖的手来,眉宇间多了些含情脉脉来,柔语道:“你们是亲姐妹,理应彼此扶持,彼此照顾才是。现在像是敌人般仇视着对方,会让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的。”
凉绀香说的什么意思,凉若玖全部都明白。她勉强笑了笑,言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余地改变,更不可能变回从前。我与她之间,已经隔了无数。一切都不会再回到昔年,只不过现在是维系着表面的安宁罢了。”
凉绀香听着凉若玖的这番话,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起来,言道:“不论怎么说,还是血浓于水。”
凉若玖听着,眼瞳即刻黑了一分。事发时,她们都背弃了凉家,背叛了母亲。除了被软禁的其他几位姨太,方萍和凉清韵是最有能力救母亲的。可是她们又怎么做了呢?她笑着看向凉绀香,言道:“血浓于水又如何?她们想着架空凉家耗死母亲的时候可从来就没有顾忌过这些。”
凉槐序在门外听了许久谈话,他走上前来,低了低眉有些歉意道:“抱歉,方才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凉若玖听见声音,移开眼神看了一眼凉槐序,淡言道:“无妨,门本来就开着,何来偷听一说。”
凉槐序微微颔了下首,言道:“方才有位陆家的人来送请柬了。我就给你拿了过来。”
听到陆家二字,凉若玖心都颤了颤。
凝兰即刻蹙眉,有些芥蒂道:“怎么又来送请柬?”
凉若玖反而上前去,双手接过了凉槐序手中的请柬,笑颜感激道:“谢谢表哥专门跑一趟。”
凝兰看见凉若玖这般,心底越发担忧了起来,沉声道:“夫人。”
凉若玖摇摇头示意,凝兰只好不在言什么。
凉若玖打开请柬,那上面的字迹是林婉柔的,落笔人,也是林婉柔的。三番两次送请柬过来,居心何在,相信凉若玖比谁都清楚。她握紧了请柬一角,对凝兰道:“去,吩咐人制身新衣裳。”
凝兰颔首应声道:“是,夫人。”
第二百零三章:深信不疑
眼看着,陆生和林婉柔订婚的大日子就要来了。整个凉府本冷冷清清,却因为老祖宗的到来,变得热闹了起来。
就连未曾谋面的苏清人,竟然也来了绵州。
苏佩清同苏清人一起从北平过来,苏佩清穿着那身军装,依旧熠熠生辉,双眼灿若星辰。他笔直站在苏清人一侧,并非是什么苏大帅,只是苏清人的儿子。苏清人笑颜看着奶奶,说道:“老祖宗,清人给您赔个不是了。敬您一杯茶,以表我的歉意和内疚。”
凝兰忙双手奉茶过去,苏清人拿起,依旧笑道:“老祖宗,给您赔不是了。”
苏清人一饮而尽,像是喝酒般。可诚意却到了,老祖宗笑笑,朝苏清人招了招手。苏清人忙上前去,弯着身子询问:“老祖宗您可有什么吩咐?”
老祖宗一手拄着拐杖,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然来,语重心长道:“我在绵州待不了多少时日,你就是若玖的依靠。所以清人,我若回了江南,你要替我好好照顾若玖,更要替秋之好好照顾若玖,照顾凉家。”
老祖宗说着,眼眶渐红,她心底比谁都要痛。凉秋之是她的儿子,她又如何不痛呢?
苏清人眼中也生出几丝沉然和愧疚来,点了点头,回答道:“老祖宗您放心,我必然会照顾好若玖和凉家的。”
老祖宗微微点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苏清人颔首,淡淡笑了下。
凉若玖坐在椅上,缓缓摇着绫绢扇,望着苏清人同老祖宗谈笑风生。心底莫名有一酸楚,她自小的时候就同老祖宗接触的不多,也不怎么亲近。可老祖宗并非是一个执有偏见的人。只不过是看着他们这般笑靥如花,心中莫名一酸罢了。
缓缓摇着绫绢扇的手也不由得停了几停,她听着,唇畔也不由得跟着起了几分笑意来。苏清人同奶奶说的是过去的旧事,可旧事听起来那么的令人向往。老祖宗的一把好嗓子是凉若玖记得最清楚的,现在还是那把好嗓子。
凝兰添了新茶,唤道:“夫人,添茶了。”
凉若玖应了声,将绫绢扇轻轻桌上,执起茶杯来,轻轻抿了口又放下茶杯来。再次拿起绫绢扇的时候,忽然听得苏佩清道:“怎么有些沉默寡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被你瞒着?”
凉若玖垂了垂眸,慢悠悠摇着绫绢扇。好一会,才抬眸看向苏佩清。他满脸担忧的看着凉若玖,看起来,真的是有些着急。
凉若玖淡淡回答道:“没出什么事,听听老祖宗和表叔说会子话。”
“那就好。”
苏佩清好像是松了口气。
凉若玖握着绫绢扇扇把的手紧了一分,对苏佩清道:“你们来,恐怕也是因为陆家的请柬吧。”
话落,凉若玖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苏佩清颔首,坐在了凉若玖旁边,答言道:“确实是因为陆家的请柬而来。”
“那应该知道是什么事了。”凉若玖忽然笑了声,道:“请柬上写的字句分明,肯定是知道的。是我多问了。还望表哥不要放在心上。”
凉若玖双眼空洞,却夹杂着冷意。
苏佩清闻言,皱了皱眉头,低了地声音,问道:“为何不去争取一次呢?难道,真的要亲眼看着事情无法挽回才要去争取吗?”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更何况,为了一个男人,何必作践自己。”
凉若玖说的句句戳心,戳的也是她自己的心。
“若玖啊,”苏佩清的话还没有出口,门口守着的小厮就进来恭敬禀告道:“夫人,胡大小姐来了。”
凉若玖沉声道:“请。”
苏佩清也只好收回了要说的话,看凉若玖的模样,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听的意思。因为她清楚苏佩清要说些什么话,所以,还不如不听。
过了一会,胡珮茵被小厮带着进来。她一脸紧绷着,语气格外严肃道:“若玖。”
“珮茵。”顿了下,凉若玖又蹙眉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问着,凉若玖看了一眼窗外,此刻真是大太阳天。胡珮茵可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夏日里头总是要等到太阳落下,凉快了才出门。
可今天却还是这般的大太阳,她又这般急忙过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胡佩清似乎有些沉压,道:“我有事找你。”
凉若玖闻言,点了点头。她起身来,对老祖宗和苏清人说了声抱歉,这才转过身来对胡珮茵道:“走吧。”
胡珮茵“嗯”了声,没说什么话。
到了凉若玖卧房后,凉若玖便吩咐凝兰去门口守着,对胡珮茵道:“坐吧。”
胡珮茵阴沉着一张脸坐了下来。凉若玖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胡珮茵点点头,答言道:“确实是出了事情。我那边资金周转不开,生意上有人刻意阻拦着。这几次的货都没离开过绵州,因为无法及时送达,所以,全部都被退了货。损失了好几笔。”
凉若玖听着,自己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胡珮茵,冷声道:“好像之前我这边也有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胡珮茵听着,嗤笑了一声,眼底是藏不住的讽刺,道:“她可真是会算计,拿捏的也真是准确。”
凉若玖听着胡珮茵的口气,端倪出了几分。看了一眼门口,有凝兰在她才安心,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谁做的?”
胡珮茵冷笑回答:“还能有谁,林婉柔。”
“是她?”
凉若玖蹙紧了眉头,有些深信不疑。
胡珮茵点头,答言:“的确是她。城府极深的一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没留下一个把柄。若不是我那天误打误撞碰见了她和自己的线人会面。恐怕,我根本就不会知道插手这些事的人居然会是她。表面弱不禁风,一副风吹就折枝的模样。可这心底,却是比谁都蛇蝎,比谁都会算计。咱们啊,都被她林婉柔给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