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小太监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发出一声赞叹。
弘历脸上的狐疑就更重了。
雍正在水榭里左右踱步,显得十分不耐。弘历略略吃惊,他从未见过皇阿玛如此焦躁的模样。
我同小太监过去一道请了安,膝盖还没来得及跪下,雍正已经脱口而出,“怎么来的这么晚!”
小太监本是宫里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杂役公公,突然被圣上钦点,那简直是祖上烧高香,天上掉仙女的大美事。请安、跪拜,更是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不敢错了一丝一毫。此刻乍然被圣上一问,险些被一口气呛死。原因他自然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便道:“四皇子来向皇上请安了”。他还算是机灵,一下把话题转移开来,问题全抛给了弘历。
雍正果然是一楞,抬头看向路径。
弘历只得笑嘻嘻从树丛后面探出身子,“皇儿给皇阿玛请安来了!”他的余光在扫过小太监的时候,狠狠剜了他一眼,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雍正面色一沉:“胡闹!”
弘历腆着脸凑到雍正身边:“皇儿听说皇阿玛要召见武进士,怕是皇儿不乖,要约束皇儿来着?”嬉笑的模样全然是一副十几岁的少年。
雍正:“你也知道你背着朕没少做调皮捣蛋的事,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弘历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道:“皇儿在《孔子算经》里解得一题,觉得十分有趣,说与父皇听听可好?”
雍正却说,“你们先下去吧”。
弘历微微一诧,帝家之间亲情虽然寡淡,但是雍正对他的功课却一向抓得很紧。
顿了顿,雍正又道:“你先去御书房等我,待会儿还要考你兵法”。
“是”。狐疑归狐疑,弘历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了安,一句废话也不多问。
我也跟着要起身,却被小太监在扎扎实实的给按了回去。我使劲一抬头,却见眼前已立了一双藏青色的龙纹双绣靴,忍不住倒咽了一口口水,默默把头低了下去。
小太监在这个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雍正在我跟前蹲下,单指挑起我的下巴,严峻的视线在我脸上来回穿梭。良久,才吐字道:“你叫武仪?”
我:“回圣上的话,草民武义。仪字去掉人”。
“好一个‘非人’的武仪”,雍正这声叫好里听不出半丝的喜悦,也听不出半丝的恼怒。雍正的可拍,不在于一张冰寒的脸,而是不悲、不喜、不怒,让人琢磨不透情绪。
他说着,以手拨开我的衣领,
我下意识用收护住胸口,“你做什么?”
“果然!”
我:“圣上什么意思?”
雍正:“这些年,有很多人以各种方式送各种手段送女人给朕,他们或多或少都长得像若诗,或者刻意模仿她的言行举止,或者模仿她的穿着打扮。这一回,他们却送过来一名男子,朕还以为他们终于改性子了呢。果然,不过是又一个想要迷惑朕的女人。不过,你的主子很聪明,选了一个最特别的方式。最重要的是,你确实是这里头最像她的,要是脸上没那几道疤痕的话。”
我:“圣上是在怀疑草民的性别。”
雍正:“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你敢当着朕的面褪下衣袍吗?”
我:“我不需要向圣上一个人证明什么,如果武义触犯了国法,就应该向天下人证明自身的清白。”
雍正:“怎么,怕了?想要诱惑朕,迟早得宽衣解带不是?你该不会以为朕好男色吧?”
我:“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若诗姑娘常做男子装扮,圣上指不定喜欢的就是那一份飒爽。”
“你说得很有道理”,雍正不怒反笑:“这就是你刻意假扮男子的理由?”。
我吸了一口气:“皇上要是对草民的性别有所怀疑,不妨召集文武百官来验证武义的男儿身。我不需要向圣上一个人证明什么,如果武义触犯了国法,就应该向天下人证明自身的清白。”
第两百九十二章 丢进净身房
我硬声道:“圣上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草民就先行告退!。”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他的声音幽幽得飘过来,“朕什么都不需要证明,你可知就凭你刚才那番说话的语气,朕大可将你丢进净身房,就算你之前真是个男人,今后也不再是了”。
我:“所以,圣上是决定成为一个昏庸的君王了吗?”
雍正:“你不必故意激朕,放眼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君王是因为杀了一个宦官而被后世评为昏君的”。
“杀我?”我忽儿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缓缓贴上他的胸口,仰头望着他,温热的气息呵在他的脸颊:“圣上舍得吗?”
雍正:“你果然不怕朕”。他的手绕轻轻过我的后颈,猛一把拽紧我后脑勺的发髻,将我一把拉开。
我艰难的仰着脖子,希望能缓解头顶带来的痛楚。
他俯身,贴着我的脸,用极轻极缓的声音道:“可惜你不是她!”说完,手一扬,狠狠得将我摔在了地上。
雍正的视线冷冷的落在我身上:“她虽然也很无畏,可是大多时候是谨慎的。哪怕是在朕的面前也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话音里隐隐略显失落,“你虽然知道大胆,却不知死活!”
我坐在地上低声笑起来,雍正略显不满的皱了皱眉。
“知道为什么我比她大胆吗?那是因为她不懂得利用你的软肋,我却懂得”。我是笑着的,眼里的目光却如同冰封一般。
雍正眯了眯眼:“你是谁,接近朕究竟有何目的?”
我不答反问:“你又知道为什么连她都不敢做的事,我却敢做吗?因为当年的圣上还是王爷,您的上头还有皇上,还有娘娘,就算她成为了您的软肋,却无法成为其他人的。她要是有半点的越俎,就算您不舍得责备她,皇上饶得了她吗?娘娘饶得了她吗?文武大臣饶得了她吗?”
雍正的眼里吃痛,我知道这很卑鄙,我把自己当作了武器,在他的软肋上尽情碾压。
我:“可是现在不同了,您成为了这个天下的皇。如果皇没有了束缚,那么握住了您的软肋,就等于握住了这个国家的咽喉。希望圣上能明白这一点,这就是草民的目的”。
雍正哈哈大笑:“就凭你也想握住朕的软肋,你觉得你握的住吗?”
“也许吧,所以要试一试”,说着张开双臂,仰头倒进了池水中。
湖水逐渐淹过头顶,我看见他冰冷的视线久久注视着湖面一动不动。
我终于疲惫的合上了双眼,却听耳边传来一声爆喝,“来人啊!”便是纵然一跃。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我知道我赢了。
雍正湿哒哒的抱住我,胸口仍在不断起伏,喉咙微微有些嘶哑:“你究竟是谁!”
我吃力的歇了口气道,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既得意又残忍:“我知道圣上狠不下心,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像她”。
雍正握住我的肩颈失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到底是谁,若诗在哪里?”过于的激动竟让他有些失态。
我怔愣了一下,避开他的眼睛道:“皇的权利至高无上,没有人能够抵抗。皇的权利没有束缚,身为皇的责任却没有苛求。光给了权利,却没有要求责任,这本身就是一场最大的悲剧。所以,请圣上做好准备,我会尽情践踏您的尊严和权利,我会让帝皇的威严扫地,我会将您的权利四分五裂,我要让皇的权利得到束缚!我要这芸芸众生,都享有为人的资格!”
雍正:“胡搅蛮缠,他们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是奴隶!”我的眼神爆发出烈焰般的怒火。
雍正为之一震。
“圣上还是快点去御书房把”,我脸上再次溢出残忍的笑容,“我听说,让圣上您置于险境,这便是死罪。想必已经有很多大人闻风赶来了,这是我对圣上的第一场考验,是听从束缚,还是挥霍权利?”
雍正眯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儿,却见我一副云淡风轻,无关自己生死的模样。热气不断从他鼻孔进出,他终于忍不住吼道:“把她丢进池子里喂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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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我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李卫来看我,有些唏嘘:“你何必恼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模样”。
“你来做什么?”我毫不领情,“咱们最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李卫不以为意,娴熟的用一个将一个酒囊灌了热水,塞进我的被窝:“来,暖暖肚子”,又替我掖了掖被角,“现在朝廷跟炸了锅似的,纷纷嚷着要处你死刑”
我:“这我倒是不怕,他是皇帝,太后也已经驾崩了,这点小事不怕他摆不平”。
李卫:“如果他不想摆平呢?就算是他不想杀你,羁押、禁食、体罚、发放……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惩戒你,莫要小瞧了朝廷,也不要轻视了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