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珍馐何处有?老饕手指‘李氏楼’”,李老爷念道。
“没错。每一天,当客源最满的时候,就会有人出来喊上这句话。不久之后,李氏客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老爷:“富豪曹子建相亲一事,名动天下,看来少不了姑娘的功劳啊”。
我:“过奖,若诗不过是出个主意,辛苦的都是丐帮各分舵的兄弟。他们收到相亲帖,就派人乔装成小厮,将相亲贴或分发给路人,或塞入宅院大门,或掷入围墙之中,辅之以说书先生之口,自然水到渠成。”
李老爷赞许的点点头:“若诗姑娘既然有备而来,不妨开出条件吧”
我:“三个月后,曹子建相亲的会所由李氏客栈免费提供,并且供应茶水、干果”。
“嗯,这好办,况且于李氏客栈的宣传也是有益的”。
“这其二么,你得支付我一千两纹银”
“一千两?这……”,李老爷有些犹豫。
“李老爷”,钱掌柜的有些坐立不安。
“你又怎么啦?”李老爷不耐烦的问。
钱掌柜:“您召集了大伙儿来商议正事,又迟迟未到,里面快,快……”
李老爷:“快怎么样啦?”
说话间,有两个商户模样的从厢房里面扭打着出来,“都是你的错”,“呸,那些客人明明是我的”,……后面又陆续走出几个劝架的商户。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老爷一声怒吼。
一个较胖的商户摞起袖子道:“有好几个客人本打算来我店里吃饭的,吼,可谁想这个臭小子居然派人中途拦进了他们的店里”。
另一个络腮胡子的商户指着鼻子恨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要不是你先拉走我店门口的客人,我会这么做吗?”
“你胡说”,较胖的伸手便要打。
“你先不仁啦,休怪我不义”,络腮胡子抬腿便踢。
“住手!都是李氏客栈的掌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闹吵嚷,成何体统。”李老爷喝道。
原来是为了争客源啊。我心里暗暗思忖,这倒是不难,在现实案例中也是有迹可循的。最经典的案例莫过于必胜客、肯德基、麦当劳这三家店了。这三家店卖的东西都大致相同,有时连店址都毗邻而建,却从来都是人满为患,鲜少有争客源的事情发生。这讲究的便是‘市场细分’。将顾客群按不同的需要细分,各餐饮主打自己的特色,从而吸引各自的客户群。
于是便走到李老爷的跟前道:“可否让若诗说几句话?”
李老爷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环顾了大家一眼说道,“其实李氏客栈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专为有钱的官绅贵族而备,菜价要高,服务要好,充分满足他们的优越感;第二类,主打温馨的家庭观念,比如‘全家宴’、‘生辰宴’,并在客栈一角,设上专供小孩玩的木马、玩偶,让亲朋好友齐聚欢畅。第三类,主打‘快’餐理念,专设‘快速通道’,要的就是一个‘快’字。让那些急于赶路的人能在最短时间内吃到一口热食”。
“好,这个主意好”,各位掌事纷纷点头较好。
“没想到,你竟能有如此见解”,李老爷微微点头,喜道,“玠儿的眼光果然不错”。
众人面面相觑,我心里正暗叫不好,李老爷已向着众人赞道:“真不愧是我李家未过门的儿媳,不是男儿,犹胜男儿!”
说话间,有仆役抬着银子进来,李老爷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领到我面前:“这是你要的一千两银子,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谢李老爷”。
李老爷:“哎,该管我叫什么?”
我低头不语,不知该如何应答。心里暗暗叫苦,这般下去,该如何收场?他若是知道真相,只怕……
李老爷见我长久沉默不语,只当我是女孩子家的羞怯,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帮我解决了个大难题,谢我呢,就不必了。不过呢,我也不会谢你,我现在成了你的领头羊,大家也算扯平了”,
我也跟着微微一笑,三个月后……真是一场好戏啊。
第十九章 计划(四)
十天,整整十天了,李氏客栈每天都是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李氏客栈共计一百四十座位,分之一、二、三等位,为竞价高者得之。来相亲的女子不乏出身门第者,这些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难见到。官绅子弟为一睹风采,无不争相竞购,博美人一笑。这些位次竟不断的竞出了天价。
一时之间,京城疯传,李家少奶奶尚未过门,就掌了李家大权,实力不敢叫人小觑。其贤惠善财之名更是被传的神乎其技。
我做事一向讲究双赢,最不屑的就是苦肉计,损人不利己。还没害到别人就先伤到自己,实属愚昧之举。自然,这场名动天下的选妻秀,也不乏得益者。比如怡红院的雅妓——玉璃姑娘,在表演时不慎裂了衣衫,酥胸半露,一夜成名。事后消失了三天,一时间成为京城风云人物。再现身时,名声大噪,远远压过了铭翠坊的花魁姑娘。此消彼长,自此铭翠坊的生意一落千丈。
有时候,杀人于无形之中,才是真正的高明,我从不做无用之举。
这世上,没有运气,所谓的运气都是建立在先前努力的基础上。
曹子建的选妻大会也因为这小小的插曲,更加脍炙人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温婉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半晌,才依稀辨认出是木头那日怀里拥着的姑娘——殷素。
她,果然来了。
我不理会她,继续向前走去。我没有义务要回答她的质问,不是么?
她急急的追了我几步,泫然欲泣:“我很爱他”。
我叹了一口气,回过身道:“我知道”。
我也是女人,我当然知道。那日,看见她依在他怀里的神情,那般的专注,那般的无奈,我就知道,一直都知道,木头他这辈子都是放不开她了。对一个这般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柔情似水的姑娘,以他的修养,他的仁义道德,是决计不愿伤害她的。
“你不是要帮我们的吗?,那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呢,还是对他没信心?”我打断了她的话。
“我……”她垂下眼帘,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的选妻大会已经开始了,我陪你过去吧。”
行至酒楼大堂,碰巧遇到李又玠迎面走来。殷素自持心有所属,不愿与陌生男子有所纠葛,便先行离去了。
我对着李又玠调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说话间,不自觉将将手偷偷往衣袖里缩了缩。
李又玠朝四爷的方向努了努嘴,“其实,不仅四爷,十爷,九、十四、十六、十七几位爷也来了”。
我朝四爷的方向看去,一不小心对上四爷的目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忙转开了视线。傍着四爷而坐是两个青年,这两人我原也见过。是那日在四爷府邸门前见到的那两人,服饰华丽,气度不凡,约莫就是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了。对面依次坐着的十四爷等人。十四爷似乎也觉察到我的目光,对着我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皱了皱眉,今日这事大大的不对,虽然这场选秀确实搞得热火朝天,可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也是清楚的。况且,我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这些金贵的看客没道理提前出席啊。更离奇的是这两伙势同水火的人居然同席而坐……
忽觉有人把我的手抽了出来,我缩了一下,没能挣开。
李又玠看着我手上乌紫的一块,皱了皱眉,“你最近怎么老是好了旧伤,又添了新伤?”
“我是不……”
“我知道,不小心的嘛”,李又玠顺着我的话说,又递给我一瓶伤药,“这药呢,终究只能治标。不过,如果你再把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的话,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的心猛得揪了起来,他知道了什么?
我是鄂伦岱的养女这件事,本就是瞒不住的,他多少也猜得到。怕就怕他知道我在侍卫府不招人待见,我既自身难保,许给他的承诺自然无法兑现。他若得知此事,就没有理由继续我们之间的契约。而我一旦失去了他的屏障,也等于失去了鄂伦岱的屏障,一切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功亏一篑。
李又玠:“这台上坐着的曹子建我先前是不是见过?”
我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事,“你记性一向很好”。
李又玠摇着扇子:“但你的记性看起来可不怎么样。你说,他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呢还是丐帮总丐头?”
我略一沉吟,“你知道了?那四爷想必也知道了。”
李又玠:“我从不瞒他”。
既然四爷能知道,十四爷也不会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十四爷约了四爷,要请他看一出好戏。思及此,我不由得笑出声,这倒远远超出我预期之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