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乍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身子一僵,视线落到我身上时几乎要喷出火来。猛的从案前站起,一把将手里的奏折摔在桌子上:“你怎会在这里!”
我面无表情的磕头道:“奴婢是下人,自然是要服侍主子”。
“是谁允许你进来的!”雍正气的发抖,扬起了手,却没地方落手,猛一下掀翻了屏风,我鲜少见到他这番生气的模样。“苏培盛、苏培盛,你给我滚进来”,雍正紧接着大声咆哮。
苏培盛匆匆撞进来,连眼皮都来不及抬,对我小声道:“还不快退下”。
“跪下!”雍正率先喝道。
“喳!”苏培盛扑通一声磕在我身侧,不敢再吭一声。
雍正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她进来了,掌自个的嘴!”
苏培盛扇着自己的耳巴子“啪啪”作响,不一会儿脸上就起了鲜明的红印。
雍正还不解气,怒斥道:“用点力!”
苏培盛紧闭着嘴巴,打的双唇外翻,到处是血印子。
“住手!”我昂起头,伪装的毫不在意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要我进来服侍,是太后的主意,不要我进来的,是圣上你,关苏公公什么事。我不知道你们母子,究竟想要拿我怎么样!你要真气不过,要打就打我好了!”说着,连甩了自己几个耳光子。
雍正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直接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眼里影影绰绰的噙着泪。“皇上!”床帘后面传来裕妃软软的声音。侍寝的妃子都是裸着身子半夜里由太监们裹着红毯子送进来,又在第二天一早,裹着红毯子送出去。所以裕妃是在里头唤了一声,却不曾出来。
雍正听到裕妃的声音,募得回过神来。手一松,沉着声道:“滚出去!”
苏培盛如临大赦,忙不迭的往外退。我跟着低头往外走。
“回来”,雍正不由紧着声冲着我道,声音在冲出口的时候却消没了。只是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默立着无声。脸上半是羞愧,半是痛苦。
“皇上,该上早朝了”,外面有太监在催促。
我听见动静,起身往外走,雍正却不肯放手。对着里头吩咐道:“送裕妃回宫!”又扭头在我耳畔道:“你别走,等我回来”。
我默默低头不语,雍正得不到我的回复,心里有些焦急,“哪里都不许去”。
雍正走后,我默默的把屏风扶起来。写意走过来,一面帮我,一面宽慰:“姑娘没事吧”。
乾清宫里的宫女大多都识得我,所以很是礼待我。
“做什么呢?”裕妃在窗帘后面呵斥,“还不快来处理这些秽物”。
写意不敢耽搁,匆匆过去处理。却听重重的一记耳光传来,“笨手笨脚的,滚出去!”我忙放下手里头的事,就见写意捂着半边脸出来。我扶住写意的肩,刚说,“怎么回事”。裕妃已经从帘后探出头来,指着我说,“你,过来!”
写意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道错了,还是让奴婢连服侍娘娘吧”。
裕妃冷哼一声,“我就要她,怎么,我堂堂一个贵妃,难道使唤不动一个丫鬟吗?”
写意咬着唇不敢应答。我默默的走过去,“奴婢遵旨”。
裕妃火辣辣的视线一直绞在我身上,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她得意的看着我收拾床上的污秽,蔑笑道:“我听说过你,你就是圣上偷养在乾清宫里的女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呢?你依然只配收拾这些秽物”。
我眼观鼻,鼻观心道:“奴婢帮皇上做任何东西,包括收拾他昨晚用后的‘垃圾’”。
一个巴掌重重的呼在我脸上,裕妃抽着眉说,“好厉害的嘴巴,我叫你嘴硬!”
写意倒吸了一口气,揣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甘示弱的回瞪着裕妃,正当剑拔弩张。苏培盛领着两个太监进来,不由分说的将裕妃用红毯子一裹,给送了出去。
写意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我身侧,“姑娘没事吧”。
我呼了一口气,重重的坐在了床榻上。
写意看了我一眼,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有两个丫鬟上前欲言又止,写意一个眼色,她们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我觉得有些乏,更多的是伤心,迷迷糊糊间又流下许多泪来。
忽觉眼前一个黑影覆下,下意识的伸手一挥。空中‘啪’的一声响,一只手被我掸开寸许。睁开眼,才见是圣上。
第两百六十七章 放开你的脏手
雍正的一只手徒徒的留在半空,他微抿了下唇道,“你看你,睡着了都这么不踏实”。说着,伸手去拭我的泪。
我脱口而出:“脏!”
雍正的手在留我脸上寸许的地方僵住。我心里一紧,翻了个身从他腋下钻出去。
反手将我环进怀里,“这一次是你先爬上朕的龙床的”。
“放开我!”我浑身就像被扎了刺,一下跳起来,“放开你的脏手!”
雍正将我转了个声,抵在墙上,脸上青筋暴露:“就然觉得脏,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看这不该看的一切!”
“脏、脏、脏!你让我觉着恶心!”我发疯般的叫着,猛推了他几下,没推动。反被他强将手扣过头顶,一个强有力的吻就落了下来。
我停止挣扎,只是一个劲的落泪。
雍正心里一软,放开对我的钳制,只是抵着我的额头喘息。
我仍是一动不动,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唯有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
雍正心里不舍,用手背抹去我的泪,“你是傻子吗?就算是太后的旨意,你怎么可以……!”说到气处,一拳落在我身后的墙上,血色森然。
我抬起眼,水色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我只是区区一个奴婢,我有什么办法?”
“奴婢?”雍正脸上的青筋跳了跳,“你真的要做朕的奴婢吗?你觉得朕缺少一个奴婢吗!”
雍正的目光可怕的瘆人,猛一抽出悬在墙上的长剑,对着楠木座椅一顿乱砍乱伐,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奴婢太监们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也不分对错是非,统统伏跪在地上,“圣上息怒,奴婢们知道错了!”
雍正把剑掷在地上,怒火中烧:“出去,给朕滚出去!”
下人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又膝行着退出去。
雍正踩着碎碴子大跨步走了几步,指着门口说,“你看清楚了么,朕从来不缺奴婢!你以为从小在紫禁城长大的皇子,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什么人?朕告诉你,都是奴婢。不是跪着的,就是头磕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冷冷一笑,只觉心酸:“圣上的妃子也有很多。成为圣上的妃子和圣上的奴婢又有何区别?”
雍正看着我认真道:“不是妃子,而是成为我的妻,爱新觉罗*胤禛的妻”。
“哈”,我笑中带泪,“圣上的妻难道不是皇后吗?”
雍正深深看了我一眼,拉起我的手腕,一路往外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
雍正拽着我对着青天白日跪下,起誓说:“乌喇那拉氏是皇后,而你是我的妻”。
我将手从他手心抽出,讽刺道:“皇后和妻有什么区别?”
雍正重新握紧我的手,护在腋下,朗声道:“皇后是摆在朝堂上让文武百官参拜的,是天下人的,而妻子是自己的”。
我张了嘴想说,却又不知道能和他说些什么。我能告诉他说丈夫和妻子的前提是平等,只要他一天是皇帝,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平等。只要他一天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我就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去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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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约莫是听说了乾清宫的一顿大闹,心情很是气顺。看见我难得和颜悦色,“听说你昨晚给圣上守夜,守得不错”。
我盈盈一拜道:“托太后娘娘的福,若诗自从有了身孕,圣上已经半月没来若诗的宫里了。今早见到若诗,可是对奴婢温存的很,直到晌午才肯放奴婢回来”。
太后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是么,那今后只要是皇帝翻了牌子,就指定你去守夜”。
我提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那若诗就先谢过太后娘娘了”。
太后冷睇了我一眼:“有什么好谢的,你干了青楼妓女的活,却没拿到妓女的钱,要谢也是哀家谢你才对”。
“怎么,嫌哀家说的话难听?”太后嗤笑道,“像你这种今天做这个男人的情人,明天钻进别人的被窝,肯定是不要脸了,再难听的话想必也习惯了!”
我:“不管太后如何否认,至少现在留在奴婢身边的是当今圣上!”
太后的余光扫过我的肚皮:“就算是留,你以为你能留得了多久呢?”
“十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太后……”余光落在太后行将就木的身子上,“可能挺得过这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