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退了一步,抚着胸口嚎啕大哭,“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戴婉清了”。
十三胸口一疼,眼里亦有泪光涌动:“不,你没有变,变得是这个世道”。
身上厚实的皮裘缓缓落下,水袖舞动,梨花开始为十三起舞。这是时隔六年,梨花第一次为一个人跳舞,也是最后一次。十三眼里抽痛,可是比起爱恋与疼惜,他更懂她。他终是没有婉言相劝,而是拾起腰间的长箫相伴,曲风悠扬,宛若初见。
一曲离殇,
在追悔千年的尾音深处留下了晓风残月的伤疤,
无声无言,缘起缘落,
谁对着花前月下倾负一生的年华,
倾尽了那天地之间宛如隔世的牵挂?
一袭红衣霓裳,悲壮烈歌,雪白无暇,
相思莫离,红尘难渡,唯有时间逃得过地老天荒。
我问佛:这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爱上一个人,往往在一念之间;放下一个人,却是要千锤百炼。
缘起时起,缘尽还无,缘起即灭,缘生已定。
如果有一天不爱了,倒不是谁的错,是缘份错了。
只管喝了孟婆汤,踏过奈何桥,用来世的稚子千靥,重温今生的百转流长。(此段文笔,不知是借鉴谁的了。唯有这样的文笔才描绘的出那日的那景。本人才华不够,请见谅)。
泪水从梨花的脸上洒下。想念,凝结了泪水。唯有在夜阑人静时,独自默默遥望,任凭相思泛起,月色依旧如斯,轻叹这红尘如梦,却只愿一如既往地相随,执着地,只愿为你倾付一生,再次相逢时,你已陌路。
“对不起了,梨花姐姐”,我转身策马离开……
号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十三阿哥,凭借一道宫墙,敌得过千军万马,却唯独敌不过她。
马蹄飞扬,“传我命令,五百石大米和一百民众静守城门”。
夏雨面有难色。我:“怎么有何不妥?”
夏雨:“短时间内,即便是每座城池能召集到一百民众,可是也难保他们团结一心”。
我:“那就让丐帮的人先顶上”。
夏雨:“出了丐头那样的事,公主恐怕难以服众”。
我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正因为有丐头那样的事,他们才会更加义无反顾的阻止十四爷进京”。
在消息抵达之前,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我以微弱之势,冲出了一座座城池。一道道城门在我身后关上、落锁,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最沉重的叹息。
当身后的最后一道城门关上,我终于赶到了久违的战场。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一夫当关
劲装长刀,马蹄下扬起的尘土足以蔽日,大将军王携带着十万铁骑浩浩荡荡的向着京城进军。
我穿着黝黑的盔甲,戴着玄铁面具,手执大清的旌旗,只身一人挡在了十万铁骑跟前。身后的城门,在我冲出城的那一刻,被牢牢的锁上了。
我骑在赤色的汗血宝马上叫板,手里的旌旗飞扬:“大将军王胤祯,你且敢于我一战?”
十四的驱着坐骑缓缓从军队中走出,他的目光在落下我的时候,多了几分兴致和探索。一时之间摸不透我的来历,心中更生了几分疑虑。他在沙场上,无不闻风丧胆,那是别人一听到他的名号,首先就心生畏惧了。心一旦生了畏惧,行动便制手制脚,战未打,便先输了三分。可别人怕他,我可不怕。况且我以旗帜为兵器,他已然吃了暗亏。现在,他可以以清君侧之名,带着军队攻城。倘若他砍断了旗帜,被有心人传了去,便是谋反,为天下不容!
可他毕竟不能拒绝,我只身一人当着十万铁骑的面向他叫嚣,他若是不敢应战,将来如何在军队面前立足?
我踢了踢马肚,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十四避身躲开,紧接着一刀便砍飞了我的头盔。他是心生了疑虑的,否则这一刀,砍下的是我的脑袋。
长发在风中飘扬,我扯了一个鬼脸朝他笑……
“若诗?”十四大叫,“你疯了!”
我:“我这么做,是为了见你”。
十四:“你只需派人通禀,谁敢拦你?”
“会!”我,“那些想让你卖命当枪杆子的人会;那些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会;那些想让你背负千古骂名的人会”。
十四脸色突变:“你是来阻我进京的?”
“不是”,我,“我是来阻止你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的”。
十四:“如果我非去不可呢?”
我:“那就请踏着若诗的项上人头去吧”
“你!”长戟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抬眼,毫不畏缩的回视着他的眼睛。
十四:“为什么,我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他?”
“要么忍,要么狠”,我,“八贝勒在该狠的时候选择了忍,所以他得了贤名,而你在该忍的时候选择了狠,所以你会赢,却注定得不到民心”。
十四脸上的青筋跳了跳,却始终下不去手。只是寒着脸道:“让开”。
我笔直着不动,两人对视,一时僵持不下。
十四身边的谋士见状,上前一步道:“王爷,事值功败垂成之际,绝不可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这江山社稷。王爷之前在八爷羽下屈居隐忍了这么久,难道都忘了吗?”
十四猛的刺痛,手里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几分,有血丝从脖颈间渗出。“让开!”他再次暴喝一声,声音里隐隐发颤。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谋士不说话,谋士被我瞧着发怵,下意识的撇开视线。我朝他迈近了一步,不给他闪躲的机会。谋士忍不丁我会突然走到他跟前来,竟然一下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十四爷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走向他,想退已是不及,手里的长戟在我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豁口。
疼痛让我拧住了眉头,但我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又往前走了一步,他俩俱是往后退了一步。我傲然挺拔,眼里的目光直逼谋士:“亏你枉读圣贤书数十载,居然这般不明不暗。这江山最不缺的就是皇帝,历朝历代,兴衰交替,老百姓只管吃饱的穿暖,才不管你们谁当皇帝,爱新觉罗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皇帝!”
“蓝若诗!”十四叫道,脸上青紫交错,“你可知,就光是你刚才的那番言论,就够得上是死罪!”
他身边的谋士已经伸出根手指哆嗦得指着我道:“反清复明,大逆不道!来人啊,来人……”
我目无惧意,全然已经生死置之度外,向前更进一步道:“一个女人掀不起江山,这社稷也不会因为少一个皇帝而毁掉,能踏破山河的,只有铁骑!”话落,又往前再进了一步。再迈腿……
“站住!”十四紧了紧手里的长戟,“再往前我就不客气了”。
我抬眼,毫不畏缩的回视着他的眼睛,迈开的腿再次落下。这锋利口子直削着喉管而去,十四爷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身后的将士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将士身后的十万铁骑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十万铁骑,望过去的都是芸芸人头。前面的突然往后退,后面的搞不清楚状况,争相推搡,军心已然涣散了一半。
我:“你既不忍心杀我,又何苦弄疼我呢?”
十四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收回了手里的长戟,“来人,拖她下去疗伤,其他人,随我攻城!”
“胤祯!”我失声叫道。他的眼里却满是坚决,全无回旋的余地。“胤祯!”我再次大叫了一声,满是绝望。想要追上前一步却被人按捺着退下,任凭我如呵呐喊,如何挣扎,如何撕心裂肺,如何痛不欲生,我仍是无法熄灭他眼里蠢蠢欲动的光芒。这道光芒,或许是被我激怒,或许是来源于他的欲望。总之,他用他的铁腕,毫不费力的攻开了城门。擂鼓震震,硝烟四起,已非我一己之力能够阻止。
城门背后,是五百石的粮草,粮草背后是三百余民的百姓,他们每一个人手里拿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牌位,静静的合眼坐着,像一尊尊孤坟。
这样的景象,连我也始料未及。这群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将士,在城门被攻开的那一刻深深得被震撼住了,手里的剑竟不由自主得都垂了下来。
一时间,萧杀的战场,寂寞无声。
“大将军王!您当真要屠城吗?”我缓缓移步到他身边,“这每一座城门后堆的是五百石的粮,静坐着一百余名的百姓。您若是要硬闯,就要绝了全城的口粮,杀光全城的百姓!”
我:“将士们在外奋勇杀敌这么多年,现在你却要让他们将矛头对准自己的亲人吗!看看,看看那些鲜血,看看那些头颅,看看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难道你还要让他们的亲人惨遭杀戮吗?”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万夫莫开
将士们的眼里有了松动。十四的视线扫过身后那些早已疲惫不堪、衣衫褴褛的士兵,眼里有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