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大笑,觉得十分的可笑,我裂开了嘴的笑,却发不出声,那笑声涌到了喉间,却戛然噎住,涌出的是无限的悲凉。
十四缓缓转过身,欲向我走来……
“不要过来!”我几乎声嘶力竭的喊道,“还有什么,索性都一道说了吧”。
十四:“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我要你说!”
十四:“当时,有个说法,说……”,忽然停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转了口风道,“说你的阿玛有意将你许配给老八……”
那无限的悲凉从喉间涌上了眼眶,“你怕八爷娶了我以后,鄂伦岱就会和八贝勒更加同呵一气,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你担心,到了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你立足的机会了……”
十四:“明明是我和你先相熟的,凭什么他永远都在我之前,这一次,我想胜”。
我抬头,将眼泪倒流回心里,面上努力维持着笑容。那笑容映在融化的积水里,却显得十分的惨白。我:“你赢了”。
十四:“是啊,我赢了,却输了你”。
四目相对,相默无言。寒风依旧凛冽,仿佛同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一起冰冻了。我以为这样的天气也算是冷到底了,原来心可以比这寒冬更冷。
十四慢慢跨向我一步:“不管之前是利用也好,误会也好,相互的伤害也好,我从来也不曾后悔过,因为我认识了你。认识你,我不后悔”。
我:“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呢?”
十四眼神一闪,言简意赅道:“她的父亲,学识卓越,是朝廷的中梁砥柱,兵法要政更是无一不精妙,其门人不计其数,遍布天下,娶她一人……可抵兵五万”。
我:“……”
十四:“……”
我:“既然已经隐瞒了那么久,现在又为什么要对我说实话?”
十四:“因为不想对若诗你,再隐藏我的真心。我向你坦诚我对你犯下的所有罪行,就算你恨我,怨我,我都无怨无悔,但不想让真心再像石头一样投向了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
我:“当时一定有很多将士跪着逼你”。
十四眼里恢复了生机:“若诗?”
我:“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为什么不一直走到底呢?就想我们刚才走过的路,既然你已经跨出去许多,又何必为了若诗而回头?”
十四微喜,看着我的眼睛熠熠发光:“哪怕是打仗,也有打输和下错决断的时候,但只要更改回来,重新向着正确的方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就一定能追的回来”。
我:“可若诗不把爱情当战场,若诗的爱情只有黑白,没有模糊不清的边界,没有苟延喘息的空间,既然没有办法生存,那就只有用坟墓来埋葬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绪崩溃
十四一窒:“真的忘得了吗?我努力过,拼命的想要将你忘记,当我看到你站在四哥身边的时候,当我看到你为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以为,这下我总该将你忘了。可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那种感觉仿佛承载的马车在胸口上辗过,那种心被碾成粉末的感觉,无法抑制,无法承载,被迫的只有在战场上发泄。我花了一万分的努力不去想你,却发现将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努力眨去眼里蒙上的雾气:“这算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我说出这样一番拨人情绪的话来。呵~怎么办?十四爷说的话,总是那么动听,美得像诗一样让人沉醉。怎么可以这样?嘴里说着漂亮的话,手里却将钉子一颗颗锤在我的心上。现在是要拔去,然后撒上蜜糖吗?不需要,我不需!我已经过了蜜糖的年纪,我要的不是浪漫,不是激情,不是美得像诗一样的承诺,只是像这样安静的站在我身边,不行吗?只是想要一颗真心而已。钉子拔去,依旧会留下的坑疤,蜜糖消除不了,只是蒙蔽了眼睛。到此为止吧,钉子锤在心上时固然疼痛,可拔的时候会更疼。”
“这个”,十四将一封书信递到我身前,“为什么要一直带在身边?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还要一直贴身带着我写给你的信?”
“原来是你拿走的它”,我接过,眨去眼里的泪花,“也好,省得我再去丢了”。说着,一把揉成团。
十四:“若诗,你!”
我摊开手:“信任就像这张纸,一旦揉皱,就再也抚不平了”。风起,随风吹落,仿佛漂浮不定的命运。
我:“一个人,犯过一次错误可以是天真,第二次可以是失误,第三次便是愚蠢了。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差一点成为我的初恋。依十四爷的神通广大,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
十四:“你和李卫是契约定亲,不会是他!”眼里泛出寒光来,“是他!曹子建!,不,准确来说,呵~一个乞丐?你跟我说,你喜欢一个乞丐?”
我:“是,那糖果般甜蜜的幻想在触碰到伤口的时候戛然而止,原来伤口需要的不是蜜糖,而是良药,虽然苦涩,却能治病。可人们往往会被糖果吸引……”。
我:“女孩子经常会被男人感动,以为是被爱了。但过段时间后,却忽然发觉,他其实并不爱你。没错,男人能感动你,却并不一定爱你。感动只是想得到你,而爱却是需要付出自己。”
十四大怒:“你把他同我比!”
我:“你还不如他!”错身而过。
手突然被拽住,“给你,都给你,我的真心!”,他几乎咆哮着对我说,“虽然有些晚,但我已经尝试着将我的真心呈到你面前,这样难道还不可以把你留下吗?”。
“她,那个女人,和十四爷是青梅竹马吧,呵~对若诗这样的许诺在她面前也同样说过吧?难道你娶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在里面?为什么故意隐瞒了不说?”我笑噙着泪,“啊,原来十四爷的真心只是到这个地步啊。”挣开他的手,扬长而去。
和四爷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不痴,不念,不想,我躲避一切有关的事物,逃避一切有关的回忆,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我以为这样能够彻底的把他忘了,没想到只是更深的将他植入记忆。
自打回京,全紫禁城的人都在纷纷议论我的不幸。有些人为我感到惋惜,更多的人在幸灾乐祸的打算看我如何撒泼?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要么我会哭闹着自寻短见,要么我会抓花湘湖的脸,不择手段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身边所有的人都对我察言观色,看着我的眼神或怜悯,或悲戚,可是我依旧倔强,倔强的不肯低头,倔强的不允许任何人有看我笑话的机会。我什么也没做,依旧衣着光鲜,依旧奔波在各个商行,就像往常一样。就连那些背地里曾对我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得不对我肃然起敬。
独处的时候,我依旧很少能咽下去饭,也很少睡上一个熟觉,每当夜幕降临,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洗脸,不梳头,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整晚整晚的不合眼。
但是无论怎样,我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恨他。我对他所付出的感情,没有一分作假。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廉价。
李卫来看我,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见我神色有异,逗趣道:“我说十四爷怎么无端对着路边的一小乞儿发了一通脾气,敢情是你惹他生气了?”
我:“……”
李卫见我依旧不吭声,眼圈渐红,拍着我的肩安慰道:“别急,他若真生气了,哥教你一招,你也生气,摔个碗。若是把他震住了就震住了,若是震不住……就跪碗茬子上吧……”
李卫的话在我扑到他身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我拼命的咬着他的肩,努力抑制自己的哭声。
李卫吃痛,却忍着没有吭声。他从没见过我这副模样,呆呆的僵直着身子,许久,才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泪水顿时就像决了堤般汹涌而出,我捶着胸口,反反复复只一句:“我疼啊,我疼!”
李卫的眼里透着复杂,疼惜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是委屈,亦或是情绪崩溃,都不是,只是止不住流泪。我伏在李卫的肩头哭了很久,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的眼里隐隐含着泪水。
他匆忙的眨去泪花说:“我从未见一个人哭的那样伤心”。
李卫:“女人太要强,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心中所爱,可男人爱的永远是那一个依靠在自己肩膀的,而非挡在她身前的。”
“分明是个女人,非要挑起男人的担子。纵使是座山,也会山崩地裂土石流。曹子建因为你,做了万元户。曾经的小铃铛也变成了现在的瑾曦格格。而我,也因为你成了户部郎中。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依赖你,让你忘了。其实你也可以依赖我们。你不够坚强不要紧,我的肩膀够硬就行。”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脆弱,那种感觉,好像是卸下了无数的必需的坚强、必需的勇敢、必需的担当、必需的决绝、必需的血淋淋和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