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是怎么回事?”
德妃笑:“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康熙:“荒唐,一个公主,一个福晋,闹得兴师动众,也太不成体统!”
德妃:“皇上说的是,臣妾已经罚她们各自关禁闭了!”
康熙这才点点头。我和十四福晋齐拜:“谢皇上,谢德妃娘娘恩典”。
“若诗?”康熙说着又“呵~”笑了一声,这一声笑令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这笑声不阴不阳,喜怒莫辩,后脊梁骨阵阵发凉。
却见康熙神色如常,宠溺之中又颇有嗔怪之意:“朕是有好些时日未见了。你可真是不叫朕省心啊,才进宫,就搅得整个皇宫鸡飞狗跳”。
“若诗知错”。
康熙:“朕听说,你前些日子患了失忆症,回宫的途中又险些遭了埋伏,可有好些了?”
我:“谢皇上恩泽,若诗已经无碍了”。
康熙:“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吧,还是请太医瞧瞧,若是旧疾复发,再头昏失忆什么的可就苦了”。
我:“蒙皇上记挂,若诗确系已经无碍了”
康熙端着手:“还是请太医再给瞧瞧吧”。话落,有太医拜上。
这太医名唤庄邹凯,是康熙的御用太医,独为康熙一人诊治。一个人把自己的命交给另一个人管理,足见康熙对他的信任程度。如今康熙命他的贴身太医替我就诊,也不知红了当场多少双人的眼睛。
“谢皇上恩典”,我依言伸手,庄邹凯把了脉,面色有些凝重,却没有开口,只是收拾完药箱,就静静的侯立在一旁。
康熙:“可还记得当时掳走你的都是些什么人?是借了谁的胆,还是仗了什么人的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我一怔,这才想起说的是黄河水患时四爷借口我被难民掳去一事,忙道:“回皇上的话,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惧”。
康熙:“真的只是这样?”
我:“若诗不敢欺瞒皇上”。
“乌合之众?”,康熙突然发难:“黄炳坤、严仕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郑州是在你们管辖的地方,区区乌合之众,避过十万清兵,将堂堂公主从郑州掳至青海,传出去,朝廷颜面何存?”
黄炳坤、严仕德齐跪:“臣等有罪!”
这两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吓的双腿直哆嗦,我的脸色更是惨白。康熙这番话哪里是说给他俩听,是说给我听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险象环生
十七阿哥急了:“若诗,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是如何被难民掳去,又是如何被掳到青海,还不快细细说给皇阿玛听!”
十六阿哥想拦,已是阻止不及。十七阿哥不知各种情由,连珠炮似的问了许多,句句都问在了刀口上。
我心乱如麻,不知康熙听说了多少,又掌握了多少,若是说了实话,受牵连不仅是四爷、十六阿哥,只怕是李卫和十四爷也是难逃一责,只得说:“若诗被掳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至于是如何被人一路带至青海,并不十分知情。只是到了那里的时候,身体才勉强有些好转,又幸逢一侠士相救,这才侥幸逃脱。当时才转醒不久,见到的头目并不多,这帮人又并不经战,独这侠士一人,就将这一干众人均降服了。所以若诗以为,这帮人并非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或逆党,只不过是三五九流聚集的乌合之众罢了”。
康熙看了庄邹凯一眼,庄太医忙上前拜倒说:“和硕文公主确系身受六处重伤,脑壳为一处,额头骨裂为一处,肋骨断过为一处,肩胛前后各为一处,臂上为一处,其中脑壳上有道很深的伤口,由于伤口过深所以留下了疤痕,虽被头发覆盖住,但明显可知是幼年时期所受的伤。额头虽然看起来没有伤痕,但摸骨可知早年曾经骨裂过,臂上虽然也有伤,但明显是近日的新伤。而重接过的肋骨和肩胛前后的两处伤确系是一年前所受,且肩胛前处的伤尤为严重,阔一寸许,深两寸,离心房十分的接近。寻常人受到这样的伤,绝活不过三天,更遑论做到清醒了。和硕文公主能挺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康熙就‘嗯’了一声,走到我身边,伫立了会儿,伸出的手停在空中,良久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苦了你了”,又说,“可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异常的事?”。
我:“未曾看见”。
康熙慢慢踱回步子:“难为你了,也不知这些天,你遭了怎样的罪过。你还有什么想和朕说的?”
说的越多,漏洞越多。于是,我道:“皇上宽慰,若诗一路昏迷,倒也不记得受了什么苦。到了青海的时候,刚醒过来,就被人救下,倒也没受过什么大罪。若诗承蒙皇上记挂,已是大恩,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康熙:“你再好好想一想,真的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我摇了摇头,“确实没有”。
“好一句没有!”康熙突然发作,“来人,将她拖下去!”
“皇上!”我大叫一声,众人亦是皆惊。我乞求道,“皇上,若诗不知何错之有?”
“不知!”康熙将一封信丢在我脸上,“你自己看看!”
我疑惑的捡起,手逐渐颤抖,书信出自准葛尔噶勒丹策凌之手,大意曰,两国欲结百年之好,条件之一是请立和硕文公主为准葛尔王妃,结姻亲之好。
康熙:“你发丧的消息准葛尔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在两个月前,他们却送来了请求和亲的奏表。那个时候,朝廷尚未发布你活着的榜文,甚至还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准葛尔却率先提出了联姻,而且指名道姓就是要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头捶在地上,发出一声闷想,再不敢多说一句。
“怎么被掳走,你失忆了。怎么去的准葛尔,你也失忆了吗?”
“我……”一个字在喉间反复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辩驳来。
九贝勒:“看来文公主和准葛尔之皇太吉间交情匪浅啊,文公主的生死攸关他可是比什么人都清楚”。
十王爷笑:“九哥这话说的在理,要不然哪个傻子会指名道姓的娶一个已死的人”。
九贝勒:“亦或者是你们之间本来就有不可告人的联系!借着假死的名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十七阿哥张了张嘴,想要替我辩驳,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
我喉咙一动,向康熙拜了又拜:“皇上明鉴!若真如九贝勒所说,准葛尔这个时候向皇上请求和亲,岂不是不打自招。准葛尔族虽然教古不化,但也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
众官:“是”,“说的是啊”。
九贝勒笑:“看来和硕文公主还有话要说”。
我抿了抿唇:“当时,救若诗的人正是……策凌敦多布”。
“什么!这不正是那个杀了湖广总督、署西安将军额伦特和侍卫色楞,致数万清兵全军覆灭的侩子手吗!”
“可那时候他不正在和大将军王营前对仗吗?难道……当时另有其人!”
一时间,众人议轮纷纷。
三爷冷不丁的笑了一下,“难怪……”
十四的脸色就有些微硒。
我虽觉歉疚,但也只能继续道:“正是此人!如此,若诗才心生疑惑,心想着,不如将计就计,留在他身边,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哦?”康熙应了一声,神情未见变化:“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
我:“准葛尔族的人人尚武好斗,不战时则牧马,战时则上马为兵,固准葛尔人人皆兵。他们的土地种不出粮食,只能靠抢夺来补充食物和装备。但恰恰因为这样,他们不需要运输军粮,打赢了才能生存,打输了,就只有死亡。然而大清的士兵则会被居所和种满粮食的土地所困顿,长途的运粮不仅要耗费大量的军资,甚至会延误军机,带来致命的打击。”
众人一阵哗然。“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的都是些什么!”
我继续道:“因此,大清要主动攻击他们,却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他们经常迁徙,当迁徙或出征时,将帐幕拆除卷起,负以马、驼之背,极便远行。而大清的子民却被住所所束缚,因此他们却可以随时扰乱大清的边界。”
众人更是一整喧哗,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我不动声色道:“大清的军队纪律严明,破阵而出,准葛尔的士兵则三五成群,遍布草原。清国讲究整发,准葛尔讲究灵动。清国的兵车固然威猛庞大,却比不上准葛尔骑兵的机动灵活。清国兵车最大的优势,恰恰也是它应对骑兵时最大的劣势。”顿了顿,以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车战已衰,骑兵当兴!”
第一百五十四章 锋芒毕露
“笑话”,十王爷已经按捺不住先跳了出来,“照你这么说,战车敌不过骑兵,那为什么准葛尔还要对大清俯首称臣呢?”
我:“大清的战车远远多过准葛尔的骑兵,准葛尔自然无法与之抗衡。每逢战争,准葛尔派了多少人,大清又是派了多少人,我相信不用若诗多言。光是造战车的物资、人力,又需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