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寻问我,是看我的眼色行事!”姬卓瑞袖中上的手,紧握。
“哦,看你的眼色行事。”姬月容无精打采的点头应是。
“姬月容!”
“你让我睡会儿,成不。”
“……”姬卓瑞额上的青筋,抽动。“马上便要见她了,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是啊,我知道。可她又不是鬼见愁,你从房间念到现在,都不烦。”姬月容无力的摇头。“你让我休息下,等会也不会因为过度疲劳,犯了那女皇的大忌,行不。”
“是女皇陛下。”姬卓瑞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你必须用尊称。”
“哦,知道了。”姬月容随口应付,连眼皮都不曾眨动。
“再把我说的……”
“王爷,到了。”马车内,响起待卫的声音,打断了姬卓瑞的话语。
“上了年纪的人,真是啰嗦,我都没休息好。”姬月容小声的咕哝,清晰的传到了姬卓瑞的耳朵里。
“臭丫头,我干脆现在就掐死你,省得到时连累整个瑞王府。”姬卓瑞压低的嗓子里,隐约传来了磨牙声。
“嗯,睡得真舒服。”姬月容张开眼,无辜的扫了下愤怒地姬卓瑞,撑了个懒腰,跳下马车。“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去大殿,让女皇陛下等待可不好。”说著,理理头发,优雅的离开马车。
姬卓瑞平静的面容,微微扭曲,无言地望着她立在车外的背影,搭在车栏上的五个手指,深深掐入木板之中。
月亮从宫殿外的树林边上徐徐升起,散放出冷冷的光辉,照得宫殿四周分外白亮,越发使人感到寒冷。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精致的角楼,巍巍高墙内全都洒下一片朦胧银光,皇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冰雪之上,寒意……悚然而起。
姬月容怔怔而立,瘦小的身体开始竭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怕吗?”姬卓瑞的寻问自身后传来。
“没。”姬月容摇摇头,手攥成拳。“只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象。”她微笑着,毫不在意的敛眸,压抑着从身体的某个部位涌出的奇异感觉。
“离晚宴开始还有一阵子时间,我们先进去吧。”姬卓瑞淡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缓慢而有节奏的行走在一条蜿蜒的石道上。
姬月容轻笑一声,眺望着她笔直挺立的背影,提脚跟了上去。
☆、宫中幽殿
凤梧宫。
华丽的楼阁被巨形的人工湖湖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如画轴般展现在世人眼前。
姬月容登在楼台之上,临远。抬首仰望着飞横出来的飞檐之上,明亮的月光之下,两条凤凰,展翅迎风,活灵活现,似欲飞上九霄。
她垂首,收回视线,望着眼前纷纷,纵横交错的分叉路口,摇头。
发鬓上的珠钗晃动,在幽静的夜空轻响,回荡。
“双凤齐飞的宫殿近在眼前,偏偏处身于远方,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下……可好玩了。”
她抬首四处张望,青石铺成的地面,闪烁着淡淡银光,远远望去似镀上一层青白的水泽,并没有宫中之人在上面行走。
根本没有头绪的她阖眼沉思片刻,最后仅随意挑了一条路,义无反顾的昂首走去。
坐落在树林深处的宫殿,遮掩住明亮的月光,半隐半现于黑暗之中,安静诡异得森森到了极致。
姬月容呆伫立在高大的宫殿前,半弯着身体,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
“这什么破地方,一路走来,连个鬼影也没有遇到半个。”
最后报怨化成一声叹息,她还是带着几分期待的心情,用力推了下横在面前,这扇殷红厚重的木门。
死寂的空气里,回荡出沉重的开门声,慢慢悠悠的敞开。
昏黄的灯烛光从门槛里倾泻出来,映在姬月容的脸上。
微光中,细小的灰尘粒在空中飘浮不定,渐渐零乱落在地面上。
“这里依然没有人。”姬月容回首,望着身后横七竖八的青石路,苦笑一声,“没想到我还会有迷路的一日。”说著,她无奈的晃晃头,回望着大殿之内。“有人点烛,应该是有人居住,还是先往里头看看。”
姬月容提起长而覆地的裙角,迈着缓慢的步伐,跨过了高高台阶。
大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雾霭,似一块半透明的幕布,朦胧了景色。
姬月容半眯着眼,步入殿内。穿过那半梦半幻的景色,又是另一番新的景气。
多根红色巨柱支撑在四周,她走近一看,每个柱子上都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紫色凤凰,华丽中透出几分神秘妖异。
她带着审视的目光,似怕惊动它们一般,轻声走了过去,伸出手抚摸上那雕刻在柱身上的浮纹,心下暗叹不已。
这样精湛的手艺若是能流传到以前的国度,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你是谁……”空阔的大殿内,一个空灵婉转的女声在空中回荡。
“你,又是谁?”姬月容欣赏的好心情被打断,眉头轻蹙。微抬首,望着高高的屋顶,上面空空如也。
冰冷似雪的眼神快速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你在哪里,我正好找你有事。”
“此处是禁地,擅闯着……死!”那个声音又在空中响起,清婉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你在内堂是吧。”姬月容不答反问,噙着一抹冷笑,朝着后堂踱去。“你可知道我生平最憎的便是任人摆布,你偏偏……犯我戒者,必死。”
“你不是宫中之人……”
“是宫中的人我还会迷路吗?”
“你是误打误转的闯进来,破了我族的巫行阵?”
“我不管你什么阵不阵,如果你现在带我出去,我便不追究你们无事到处摆阵的罪行。”
那个女声戛然声止……
“你喜装神弄鬼,我偏喜欢拆穿别人,那么……”姬月容手搭在薄薄的隔门之上,微微拖力,木门应声而开。
内堂里,是一池的清水。确切来说,是一池碧绿的荷池。
月光如流水,自天空倾泻下来。淡薄的青雾飘浮在碧绿的荷叶之上。
一朵巨大的荷花盛开在水中央。
眼前一条青竹铺成的窄道,直通中央的荷花台。
姬月容的脚尖,刚刚搭上去,青竹轻颤,击打在水面上,仿佛从远处传来渺茫的歌声。池面上的碧叶,也有丝丝颤动,随着水面荡漾起来,宛如一道碧波划破镜面。
水中央的那朵巨大的荷花,纹丝不动。
姬月容凝目,花中心之上似乎端坐着雪白的身影。
“原来你在这里,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不许过来!”
“啧……开始喊打喊杀的,现在怎么,不杀了我?”姬月容扬眉,望着镂空的屋顶,似笑非笑的表情交织出几分邪雅,慢慢步过去。
一步又一步的交递,水面随及跳跃而出的水花,又像是宣示着她的来临般,炫目的冰莹透明之花。
“你到底是谁!”
“真是没有礼貌,问人之前理应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别过来,我会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求?”姬月容停下脚步,凝望着眼前那尊白玉般的背影,耳畔传来她微微沙哑的嗓音,笑道:“我这人从来没什么要求,即使有,也是我自己去完成,相比这个,我有更想做的事。”
“那命运呢?只要你现退回去,我便告诉你,你今生的命运。”
“呵……我听到你的焦急。”姬月容又往前行了几步,一边嬉笑道:“大家同是女子,见了又如何,又不需要娶你。”
“你……”
“我从来不相信命运,你却说能预知我的今生,于是我便更想见下你的真容。”
“我定会杀了你。”
“有本事现在就杀,少在一边大放厥词。”姬月容的语音还未落,人已经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你的皮肤很美,月华之下更是如玉般皎洁,真是让人忍禁不住。”说著,她缓慢的伸出手,轻轻的贴在她的后背之上,无摸着。
那人全身微颤,却依然没有动弹。
姬月容瞥到她耳根上的绯红,收回手负在背后,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她的背后游离。
噗……
那人倏地喷出一口鲜血,飞溅到雪白的荷花瓣之上,红白相间,分外妖绕。
身体却还是端坐着,丝毫未动。
“若非你引得邪火,我亦会有礼请教。”姬月容见她口喷鲜血,倒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过火,淡淡的理解。
“出……去!”
“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现你竟然吐血,我有义务去找大夫来救治,不能徒添一缕冤魂。”姬月容一边说着,一边绕到她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