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你怎么能对爹爹这么冷淡?”男子泫然欲泣,蓄满眼泪的目光含着失望……
涂钦容轻蹙眉头,怔望着这个快要哭出来的男人。
霍然,心口绞痛。
她手捂着胸膛,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冲而上。“哇。”的一声,她喷出一口乌黑的血。
那男子灵敏的闪躲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接着拿起一块微热的湿布,熟练的帮她擦试着嘴角。一边心疼的道:“你天生心脉受损,不能动气。”
涂钦容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不动声色的开始打量着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家具,灰白阴潮的墙壁,在屋顶的四角之上,能看到一张张织得缜密的蜘蛛网。
家穷四壁,四个字很好的解释着她现在居住的环境。
“这是哪里?”她皱着眉头,抬手抢过男子手中的湿布,蓦然发现……“我的手?”她的情绪有点混乱,再低头,正好看到自己短小的两只脚,“我的脚……”
“我看看。”男子紧张的凑过来,仔细地打量着她的手和脚,半晌。“没事啊,都挺好的,不过……”男子沉思片刻后,突然要求道:“你下来走走也好!”
涂钦容对于他刚才小小的踌躇,心生疑惑。只是……瞄了眼男子浓密睫毛下的那片青黑,什么话都没有说,扶着他递过来的手,跳下床。在她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之后,才抬头微微敛眸,疏远而有礼道:“我能走,你先去休息吧!”“容儿,陪爹爹一块睡吧。”男子也没在意她客意的语调,一把捞起站在地上娇小身躯,喃喃自语:“这样的日子……”
不理会她眼的中拒绝,把她放到床上,轻轻的为她盖好被子,跟着他也躺在她的身边,笑道:“容儿说过,你是爹爹的小棉袄,这么冷的天,呵呵。”
涂钦容抬起狭长的眼眸,扫了眼阳光明媚的窗外,又瞥了眼闭目休憩的男子,抽抽嘴角,暗道:冷吗?
无奈她刚刚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灵体在身体内根本没有融合,脑袋混乱的思绪,还有……身边这个紧紧抱住她,自称为爹爹的男子,太多的疑问,让她没有精力挣起沉重的眼皮,或许休息片刻,一切都会明朗起来。
带着这个奇怪的念头,她很快陷入睡梦之中。
“呼……呼呼……”
“怦,怦怦……”
是谁的呼吸?又是谁的心跳?
“呼呼……呼……”涂钦容在溺水般的窒息感觉中,挣扎……霍然睁开双目,眼前黑暗包围,她奋力的摆脱,身边传来的冰冷,令她模糊的意识清醒过来。
她已经复活了,以幼儿的身体再一次醒了过来。她半撑着身体从黑暗中爬出来,模糊不清的视线,在明亮的阳光下,渐渐清晰起来。
她掀开身边那人身上的被子,入眼,还是那张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容颜,只是……红得不太正常的脸颊,她的心陡然一颤,小小的手掌贴上他光滑的额头。
好烫!他的身体明明是冰冷刺骨……
“喂。”涂钦容稚嫩中带着冰冷的童声,轻唤。
那人恍若未闻,她有点困惑又带着一丝担忧,在那张滑嫩的脸颊上轻捏。
奇怪,我怎么会?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踌躇片刻之后,她手上不由的加大了力气。
“哎唷。”男子闷哼一声,张开了那双温润的眼眸。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她后,手搭在她的手上,微微一笑,声音低柔,略带丝感慨地叹道:“唔……容儿乖,是不是肚子饿了?”
“是吗?”涂钦容淡淡抬眸,扫了眼手指间的嫩肉,又瞥了下男子搭在她手掌上的大手掌,手一松,从他的手掌中缩回来。“你正在发烧,我要上哪找医生?”
“没,没事。”男子见她起身跳下床往外走,心中一急,吃力的撑起身体想要起来,结果重重的摔回了床。
“你都起不了身,还硬撑着做什么?”涂钦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人还是走了回去,扳正他的身体,“生病的人,要听话,我只是去出去找个医生!”
“容儿。我的病是治不好了。”男子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唇上亲亲一吻。“你能再叫我一声爹爹吗?”
再叫一声爹爹?涂钦容疑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脆弱的男人。
她,从小失去双亲……实在是叫不出口。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我除了这个方法,没有第二个选择,不要怪爹爹,我……”男子凄美的凤目中,蓄满了眼泪,见她半天都没有动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滑落。“我只有你了,不想再失去你。”
涂钦容怔望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只是没有喊他而已,为什么他的黑漆般的星眸这么悲凉。她感觉到眼睛发酸,一滴微冷的水珠自她的眼角划落。她反手一摸,指尖沾上了透明的液体。
这是……我的眼泪……
“爹。”她的声音不受控制,稚嫩的嗓子中发出一个单音。
“你终于,终于不再生我的气……”男子低垂的脑袋,倏地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咳咳。”
“看来你的身体也……不能太过激动。”涂钦容抽抽嘴角,刚刚那声‘爹’应该是以前那个容儿唤得吧!自己怎么可能叫得出来。
她轻手轻脚的把男子压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不管怎么说,人我已经叫了,那么。我得出去找医生……”
“医生?”男子这回反应过来,他的手一直扯着她的衣袖,不由好奇的问:“医生是什么?”
“帮你治病的人。”
“那应该叫大夫,不是医生!”
“嗯。那……我是出去找大夫。”涂钦容眼睛都没眨一下,从善如流的改正自己的错误,对于要做的事,一步都没有退。
“大夫?她救不了我的!容儿,你不如多叫我几声爹爹吧。”
涂钦容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她手上使劲,却根本挣不开对方的手掌。心中暗恼:明明这么柔弱的男子,我连手都抽不出来。是我太弱了,还是他……她偷偷瞄了一脸坚决的他,脑中灵光一闪,话峰一转,带着儿童特有的嗓音撒娇道:“我,决定。等你病好之后,再唤你一声爹爹。”
呃。我即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副小小的身体对我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啊?”男子怔忡之间,她已经挣开了他的手。
“好好休息,我会找到医……不,是大夫回来的。”涂钦容扬扬手,淡然的道。
“等下。”男子回过神,想叫住她,无奈他现在四肢无力,涂钦容又不理会他紧蹙在一起的眉头。
他最后叹息一声,从床上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匣子,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呢喃道:“到头来……我还是只剩下这个选择……”
涂钦容推开腐朽的木门,微微仰首,迷惘的眼神,望向湛蓝澄碧的晴空,低低叹息:“原来……这不是在做梦,是真的重生……”她倚在门栏上紧握得手,在阳光下打开,手心上几道微小的血痕,暴露在空气之下。
风和日立,阳光普照着青石板街,那一块块或长或短的厚重石板严整地镶嵌着,被岁月打磨得能倒映人影的青石,仿佛叠印着岁月的沧桑,从幽深的巷道中铺展开来。
古色古香的院落、街巷……涂钦容目不睱接,当她小巧的足踏上这宽敞而曲折有致的街巷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的气息氤氲而起。她轻叹一声,合了下身上的外套,朝着医馆疾步而行。
往事如烟!是时候放下了,试着过全新的生活……涂钦容伫立在医馆前,没有着急着进去。她打量着这座青石彻成的房屋,不大,却很整洁,浓郁的药香,在清鲜的空气中弥漫,只是……古代的女子也能登堂入室吗?
她的心微微雀跃,随及,又轻轻摇头。
不管如何,没有家族的控制的我,一定能自由的活在这片纯净的天空之下!
“小姑娘。”一个大夫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你站在这里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可是……有事?”
“我,是来请大夫的。”涂钦容从混乱的思绪中恢复过来,表情很淡漠,深邃的黑色眸子逸出凉薄的气息。
“我就是大夫!”那女子闻言,和蔼的笑笑,平凡的五官也跟着灵动起来,眼神中闪出几分好奇。
“你就是大夫。”涂钦容略一抬眉,“你是女子?”
“呵呵……在苍穹国内,我不认为男子是能出来抛头露面的。”女子眼神闪烁,笑容依然亲切和蔼。
女儿国?涂钦容眨眨眼,沉默片刻后才道:“你出诊吗?”
“当然!你可以叫我陈隐!”女子微笑着点头。
“那,陈大夫。”涂钦容颔首,礼貌而疏远的微笑。“麻烦你,随我一起来吧!”
陈隐没再说什么,她走入医馆的后堂招呼一声,提着药箱随尾在涂钦容的身后,她半眯着眼眸,打量起平民打扮的涂钦容娇小单薄的身影,眼神更加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