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呢?你无端给人上万的银两,就不怕怀壁其罪吗?”姬卓瑞重重放下手中茶杯,厉声道。“要不是你的运气好,遇到……我怕你早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要占着自己有一点小聪明,便想要玩弄世人。”
姬月容呆滞的凝视着她,沉默。
这个人,是在关心她吗?
☆、答问之间
房间里,烛火通明。
沉静的房中,悄无声息。
姬卓瑞身前的烛火,映在她火红的身体之上,投到雪白的墙壁之上。
姬月容躺在床上,正好看到那个黑暗强大的身影,心中很是困惑。
当今的女皇对她失去了信任,她还能保护她的性命吗?
“月容,回府后你就是瑞王府的长郡主,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简单,本王不想因为你的那点小聪明,丢了性命,也为王府带来灾难,你要记住,不是所以人都能原谅你任性妄为的性子。”姬卓瑞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的望着躺在床上天真无邪的脸,沉声道。
“听你这到说,我更不想去了,在外面天大地大,我何苦去那里受苦。”姬月容拱下被子,转过身淡淡道。
“本王说过,已经晚了,你必需回去。”姬卓瑞手掌拍在木桌上,压低嗓子怒道。
“不要!”
“你若不是看到你是锦遥的孩子,本王……”
“杀了我吗?呵呵!”
“本王有比杀了你更好的办法,只不过却挑了最笨的方法。”
“呜呜爹爹,娘真是狠心,才见容儿的面,便想着怎么杀了容儿,呜呜!”姬月容咽哽的声音,自锦被中传来。
“你叫我娘……”姬卓瑞望着不时颤抖的被子,心念微动。自己何时与孩子一般见识,只是几个短短的哭腔,冰冷的心房霎时流露出柔软。“罢了,本王也说得过头,你能骗过王府所有的耳目,逼小锦出府,也算是不错。”
姬月容回答她的只是几个短暂的抽泣声。
“此时都已经半夜,现在就跟本王回府。”姬卓瑞走到她的床前,掀开了锦被。
“这几日多亏锦先生细心照顾我,他为了救我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姬月容用力的揉了下鼻子,哭泣的鼻音道:“爹爹从小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我想!”
“所以你想怎么办?”姬卓瑞见她红通通的鼻子,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一脸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怜爱之心泛上心头。
“嗯,你上回给我的十两万,都已经花完,我想再要五万两还锦先生一个人情。”姬月容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
“什么,都花完了?月容丫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姬卓瑞半眯的凤目,冷冷地盯着垂着头的姬月容,刚刚升起的柔情完全冷却。
这孩子真是……
“当日我淋雨出城,伤口发炎引起高烧不退,药石无救。”姬月容痛苦的捂着胸口,蹙眉低声述说道:“锦先生为救我,喂我一颗护心丹,才得已保命。”她清脆的童声带着几分空灵,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护心丹?那丹药向来是有价无市,凤主竟然会为了你一个黄毛丫头,白白浪费。”姬卓瑞的眉梢跳动几下,冷光审视着姬月容的神情,声音陡然压低几分,沉沉道:“他知道你爹是谁吗?”
“我怎么会把自己的事说出来,爹爹爹爹他有警告过我,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姬月容表情很是无辜的望着姬卓瑞,眼神清澈见底。只是,藏在袖中的手,紧握,脊背窜出一阵阵冷汗。
可恶,刚刚忘记锦越的身份,希望……她没看出什么。
“他不知道吗,很好。”姬卓瑞紧蹙的眉头,展开,暗自松出一口气。“你的身份特殊,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要紧记你爹的话,懂吗?”
“嗯。”姬月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小小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淡淡道:“那你把钱给我。”
“哪有人会天天带着成堆的银票到处走,本王现在没有那么多。”姬卓瑞瞥了下她的手掌,摇头。
“那你身上有多少?”
“三万!”
“……”三万和五万有区别吗?姬月容抽抽嘴角,不情不愿地道:“那全拿给我吧。”
“何必如此麻烦,明日送来便是。”姬卓瑞说著,弯腰准备抱起她离开。
“不成!”姬月容娇小的身体往床里一缩,躲开了她的手。“锦先生说明日便要离开奉阳,所以我现在就得送过去。”
“你!”姬卓瑞表情复杂的望着她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递了过去。“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银子,知道吗?”
“知道了。”有它就够了。姬月容垂下头,掩住狡黠的光芒,把这叠厚厚的银票往手里掂掂,动作灵活的从床上跳下来。
“等下,你的伤?”姬卓瑞出声叫住她,扫了她的胸口和她那张苍白的小脸,问道。
“我的伤快好了。”姬月容拍拍自己的左胸,笑得明媚如花。“只是还有点气血不足,得好好补下,其他没事。”
“没事,那刚刚……是了,你服下了护心丹,应该恢复得快才是。”姬卓瑞自问自答,垂眸望着地面沉思。
我现在怎么有种掉入陷井,被人狠宰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吗?
“那你在这里等我下,我送完钱就回来。”姬月容悬在空中的心,在迈出房门的那一刻,总算是放松下来。
拧拧绷紧的额头,回眸。
姬卓瑞坐在床沿,双眉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诶!还是早点办完此事,回王府。要不让姬卓瑞理清头绪后,我会很麻烦。
☆、郡主回府
咚……咚咚……
姬月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进来。”漆黑安静的走廊里,锦越碎玉般冰冷的声音在上空回荡。
姬月容推门而入。
“何事?”锦越端坐在桌子上,抬头见到姬月容一人而入,脸上带着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他抬手倒下一杯茶,递了过去。
姬月容合上门搭下反扣,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把手中的银票一分为二。
“锦越,这里有一万五千两。”
“不用。”锦越轻瞥了下她手里的银票,拒绝道。
“也行,以后有机会再给送一份大礼给你。”姬月容也不客气,收入怀中。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咦?这是白水。”
“月容,你伤口未愈,不可碰茶。”越逍从里屋走出来,拿出一块手绢,为她轻拭嘴角的水渍。“今后我不能在你的身边,你……嗯。”
“放心吧,我一定风光的把你迎进门。”姬月容伸出手握住他的,抬眸望着他担扰的眼神,摇头轻笑道。
“咳。”锦越轻咳一声,打断眼前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小小年纪,真是目无尊长。”
越逍闻言,白玉般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他羞涩的抽回手,低垂着脑袋,不敢再望姬月容一眼。
“哼,等到你明白情到浓时是何等意境,再说吧。”姬月容斜眼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对了,你别忘记我对你说的话,若是本未倒置,后果会很严重。”
锦越眨眨眼,想到昨天夜里的对话,垂下眼。
姬月容借着烛光,见到他耳朵上的粉红,这才扯开话题。
“你们明天早上立即回凤谷。”
她转身走到越逍的面前,抬起他小巧的下巴,身体往前倾,踮起脚尖印上自己的唇。
“好好保重,还有,我会想你的。”她侧脸在他的耳边低语。
“嗯。我也会想你的。”越逍感觉到耳边的湿热气息,脑海不断回响着她的细语呢喃,嘴角荡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别在亲亲我我了,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明日我们便回凤谷,你……你万事小心。”锦越低声催促着姬月容离开,生怕隔壁的姬卓瑞等得太久,心中生疑。
“嗯,我走了,你们也要多加小心,还有……”姬月容带着几分伤感的眼神凝视了锦越一会儿,才慢慢道:“他就交给你了。”
锦越默默看著她一会儿,颔首承诺。
姬月容扭头走了几步,回身,眼眸深处带着一丝不舍,泛白的嘴唇张翕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转过头,快步离开。
越逍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隐忍了好长时间的眼泪,再也关不住阀门般,流淌而下。
清晨,清脆的鸟啼声在耳边响起。
姬月容在床上翻了个身,脸轻蹭下怀中柔软的锦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嗯。好舒服的……”她嘴里发出喃喃呓语,脑海中闪出什么般,倏然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倾刻间明亮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身边的环境。
宽敞亮堂的房间里,精致的家俱整齐的摆放在周围。
视线收回,映入眼帘的是粉红色的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