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曲然指指自己,“你确定她说的是请我进去?”
他故意将“请”字咬的重了一些,看着那小厮郁闷的表情,心里觉得无比畅快。
不过贫嘴归贫嘴,能早些将东西拿回来,庄曲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跟着领路的小厮就进了门。
一路走,庄曲然还不忘跟小厮培养感情,“你们家都是你们小姐做主啊?”
“不知道!”
“这怎么会不知道啊,你不会是故意敷衍我吧?”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厮瞥他一眼,心里不屑,长着一对桃花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你们府里有个叫佚名的下人吗?”
“没有!”
没有?
庄曲然愣了愣,不由愤愤,他就知道那家伙铁定编了个名字骗他呢!
还佚名?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个姓氏呢!
抛开念头,庄曲然继续套话,“你们家小姐长的怎么样?”
小厮偏开头不理会他,“哼!”
“啊!我知道了!你家小姐是不是长的很凶很丑?”庄曲然故意大声道。
“你家小姐才丑!”小厮一噎,忍不住辩驳道。
庄曲然见套出些信息来,继续激道:“若是不又凶又丑怎么管家?别人家的女子都是学琴棋书画、三从四德,怎么没见谁像你家小姐一样整日里种田做生意的,肯定是觉得自己会丑的嫁不出去,所以早做准备。”
“你!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
见小厮有些跳脚,庄曲然的心情更愉悦了。
只要一想到萧琅渐的小媳妇有可能是一个貌若无盐、粗俗不堪的管家婆,庄曲然就想仰天长笑。
“反正等你见到你就知道了!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配得上的!”那小厮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拍着胸脯保证道。
“是啊是啊!也只有姓萧的小子口味独特,才配得上……”庄曲然继续笑的不怀好意。
“人到了吗?”红袖早早地就等在菡萏苑门口,见青平领了个人来,很快迎上去。
“你……”庄曲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原本就是开开玩笑,不会这就是顾家大小姐吧?
也太……五大三粗了些!
红袖用看弱智的表情看了目瞪口呆的庄曲然一眼,“跟我走吧!天天上门跟催债似的,请你进来又磨磨蹭蹭。小姐都等好一会了!”
庄曲然不由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若是这样的形容,也太让人吃不消了些。
刚刚跟着红袖踏进房间,身后的门突然“碰”的一声关上了,庄曲然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抬眼看去,除了正座笑盈盈望着自己的一个小女孩,旁边还有两个陌生男子,一左一右,这架势,怎么这么像过堂审案呢?
“那个,你不会就是萧琅渐的小媳妇儿吧?”庄曲然仔细打量起顾宛来,明眸皓齿、眉清目秀是不错,可是看年纪明明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娃嘛!
而且为什么看着这个人,怎么总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好久不见。”顾宛也打量着庄曲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打趣,半个月的伤好的挺快嘛!
“嗯嗯,好说好说。”庄曲然随口道,又觉不对,“咱们什么时候见过?”
“庄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说起来,我还没有感谢庄公子在百花盛宴上帮我出气呢!”顾宛直言道,“我是佚名。”
“你是……佚名?”庄曲然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失落了一般,无端让人觉得空落落的,感觉虽然不甚强烈,但却有点让人透不上气来。
“你开玩笑吧?你可是个女孩子!”嘴上这么说,庄曲然心里已经承认了,那种熟悉感,骗不了人,对方眼里狡黠的目光也是丝毫未变。
“你不相信就算了。今天请你进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庄曲然忽视掉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奇道,“这倒奇了,萧琅渐那小子会有什么做不到的!你会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商量?”
“此事说来话长,还有我也不是谁的小媳妇。”顾宛脸上的笑容噙在嘴角,“我在想,只要公子在山庄小住几日,庄公子之前欠庄子的钱我可以分文不要,事后还将玉还给你,这买卖,不亏吧?”
“你不会又坑我吧?”庄曲然心有戚戚道,“上次你就摆了我一道,果然跟萧琅渐扯上关系的都没几个善良的。”
顾宛眉心一动,谢易已经抽出了手中的刀,庄曲然不由得脸色一垮,“你瞧,还说是在跟我商量,这就要动刀动枪了。”
“事出有因,顾宛也是无奈之举,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一定还你。”顾宛保证道,“我们和和气气地商量着来不是很好?”
“我要知道为什么。”庄曲然盯着顾宛的眸子,认真道。
“现在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只是需要借令尊的力量救一条人命。”
“庄远?”
顾宛脸黑了黑,你这么直呼你老爹的名字真的好吗?
庄曲然却大掌一抚,眉开眼笑,“没问题,我答应!”
73,找个背锅的(二更)
后半夜的抚远城已经很静,偶尔有更夫穿街走巷地敲着无力的锣,伴随一声有气无力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庄远最近运气不是很好,先是得罪了金主清明公子,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后来又有仕人堂裘先生的住处被烧,人生死不明,不少仕人堂的学子都来县衙闹事,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到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过去,却被一阵震天响的击鼓声吵醒。
本就疲惫不堪的庄远被气个半死,好容易穿好衣服带着秦氏走出去看,却见门房里的二狗子匆匆而来,目露惊慌,“老爷!出事了!”
庄远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老爷我好着呢!没出事!哪个鸣丧的一定要晚上来击鼓鸣冤?!”
二狗子摇头,“不是鸣冤,是……是有人在门口留下了东西。”
“什么东西?!”
二狗子颤颤巍巍掏出一张纸,“这是县衙门上插着的箭上取下来的,上面好像写着二少爷什么的。”
庄远一把夺过纸张,读完之后脸色变得铁青。
秦氏在旁边听说是庄曲然出事了,心里不禁喜悦,面上却半点不显,满脸担心道:“老爷,可是出什么事了?然儿他怎么了吗?这信里说了些什么?”
秦氏说着就要偏头去看,庄远却一把将信纸攥入手心,转头凌厉地盯着秦氏,竟似要将秦氏生吞活剥一般,直看得秦氏头皮发麻。
饶是秦氏城府够深,此刻也有了几分忐忑。若是知道缘由她自然不怕,可如今庄远这般死死地盯住自己又不说半句话,她只感觉自己仿佛变得无所遁形,所有秘密都叫庄远看穿了一般。
“老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秦氏掩饰住心里的惧意,勉强笑道,手心已经微微攥出了汗。
“没什么。”庄远却突然将脸转开,似是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事一般,“我不是跟你说过,妇人家就老老实实操持内务,不要随意管衙门里的事吗?”
秦氏心下半安,面上显露出委屈,嗔道,“刚才那小厮不是说信上写着跟然儿有关的事情吗?我一个做娘的,怎么能不操心呢?”
庄远面色一动,一抬手,竟瞬间取下正厅里挂着的剑一剑刺入还没反应过来的二狗子身体里,二狗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软在了地上。
血腥气蔓延开来。
秦氏的心几乎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庄远冷冷看了秦氏一眼,轻嗤一声,“又不是亲的。当真担心然儿的也该是许氏才对。”又转身对着刚刚赶来的管家道,“把尸体处理了。”
管家忙带着几个口风严密的人将二狗子的尸体抬了下去,院子里的血迹也很快被清理干净,仿佛没发生过一般,只留下空气中还残留着血的味道。
“老爷这是什么话。就算不是然儿的生母,他也总归是叫我一声娘的。”秦氏面上带上委屈,几行清泪浑然天成,“老爷说这般的话,是要株我的心啊!”
若是在往常,庄远就该开始哄佳人了,不过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思,擦拭了一下握过剑的手,冷着脸就往后院走。
走出几步,庄远补上一句,“今夜我就在许氏房里睡了,你自己回去吧!”然后毫不犹豫地扬长而去。
秦氏看着庄远的背影远去,拂去脸上的水迹,目光阴冷地扫向身后,“到底怎么回事?!伟儿对庄曲然动手了?”
一个粉衣小丫鬟出现在秦氏身后,目露疑惑和不解,“没有啊!大少爷最近都宿在醉红楼没有回来过,怎么会对庄曲然动手?”
“那这是怎么回事!派人去看看,庄曲然房里究竟还有没有人。”
“是。”
不过须臾,那小丫鬟回到秦氏房内,“回夫人,房里空无一人,床铺没有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