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冷着脸出去的,到底没有反驳榀贺,元卿心中笑笑:倒是第一次见顾清被气成这样,看来这位榀先生的身份不同一般人。
“既然回来了,你便不要再叫那个什么劳什子名字了!你姓顾,又不是什么元家的人,这个名字不伦不类,换了吧!”
元卿愣了愣,没有说话,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就算名字换回来,我真的就是顾宛了吗?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以前的记忆……甚至,连我自己的至亲我都记不得……”
66,接管顾家
“这就是你的理由?”榀贺听完元卿的话,脸上的表情全是睥睨,“果然脑子不如以前灵光了,连变通都不晓得了。曾经某些人的性子可是顺藤摸瓜、装傻卖乖型的。怎么,才几年不见,你倒学会端架子了?”
元卿有些汗颜,本来心底还有一丝伤感,这时候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哭笑不得道,“可我实在想不起来……”
榀贺倒不觉得这算什么理由,“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又不着急,左右你现在闲得慌。顾家的族谱我今日也给你带来了。在这里养伤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背背族谱也就是了。”
元卿继续汗颜,“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耽误不得。”
榀贺挑眉看了元卿一眼,里面戏谑的光一闪而逝,“让我猜猜,你在担心定北王?”
元卿微微讶异,榀贺似乎对谁都是淡淡的态度,偏偏没有对萧琅渐如此,不直呼其名,反而尊称定北王,到不知道其中有何缘故。当下也不忸怩,直言道,“我欠他太多,得还他。”
榀贺终于眉眼舒了舒,状似不经意道,“小情侣之间分那么清楚做什么?!你这不肯欠人的性子实在该改一改。不过,若是他的伤势,你不用太过忧心,我将你手下里面那个云丫头请来了,还将鬼医冷繁声也叫了来,前日还修书给了西戎的圣手,若是这三人加起来还救不活他……”
榀贺说到这里顿了顿。
元卿着急道,“若是都救不了,那要怎么办?!”
榀贺微微一叹,“那就真的没救了。”
元卿脸色黑了黑,“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有价值的话……”
榀贺抬手摸了摸不存在的小胡子,笑着道,“就算救不了也没什么,左右我们顾家现在是无人敢惹的大户,到时候贴个招亲仪式,你便不用守什么活寡了。”
元卿扯扯嘴角,“你这可不像什么安慰。”
榀贺突然敛起笑容,看向元卿的目光里完全没有了玩笑的意味,沉声道,“你该相信他的。顾宛,我是一个局外人,一开始我是极力反对你们的。牵扯进皇室斗争不是什么好事情,站在维护少主的角度来说,你离他远些的好。可是这么五年多过去了,我却不得不为自己以前的想法愧疚。他等了你五年,不长,但绝对不算短。如今,需要你等他了。”
这句话对元卿来说仿若一道惊雷,像是想到什么,良久才用肯定口吻道,“他人现在不在这里。”
榀贺点点头道,“顾清不敢同你说,怕你伤心,可我觉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事实就是,萧琅渐在你离开第三日就离开了,他随时能找到我们,我们却找不到他。所以尽管我们在这里研究着怎么救他的命,也不过是在赌罢了。”
元卿不由得苦笑,“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些。”
“我有更便利的法子。若是你受不了等待的苦,我可以帮你忘记这一切,就像你忘却自己原本的身份一样,再度给你一次重生。”榀贺的话语严肃而认真,“所以,你是否愿意等下去?无论这个过程有多痛苦,有多漫长,也许是一辈子?”
元卿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若是他等得,她又何尝不可?!
榀贺笑了笑,“若是如此,你便更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地接管下顾家的大小事务了。”
元卿皱眉,“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自然有的。”榀贺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顾家在各个国家都是有产业的,也都有自己专属的信息网,顾家的势力,结合你的青云杀里面的精英,到时候若是真的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救定北王的性命,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元卿狐疑地看着榀贺,“你不会是在哄我接管顾家吧?”
榀贺眼睛闪了闪: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实意图,真是尴尬啊!可是谁让比起那个天天给他脸子瞧的顾清,他还是更乐意面对如今明显比当初稳重不少的顾宛呢!
“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榀贺笑笑道,“扩张顾家只不过是顺便的事。退一步讲,过些日子,你爹娘便要云游回来了,你难道不想让他们两位老人家颐养天年?”
爹?娘?
真是陌生的词汇。
元卿脑海里没有这两个人的影子,却无法抹杀她确实也会在某些脆弱的时刻想象自己的父母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的本能?
“好,我答应。”
若是这样可以让一切变得更好,那么她愿意配合。
67,新身份
顾家换了家主的消息,很快便在什么都不是秘密的北漠传了开去。
果香四溢、秋意渐浓的庭院中,一个不大的躺椅上,一抹红色身影缩在上面,脸上盖了厚厚的一叠书,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被处以了“雨浇梅花”之类的惨烈的刑罚。
女子的呼吸声正均匀,一阵步伐不太稳的脚步声就跌跌撞撞地近了。
女子手指微微动了动,却听那脚步声放慢放轻了些,一听就是刻意压低了。
书掩盖下的女子嘴角微勾,没有动作,只听得那脚步声更近,直到到了跟前的时候,女子突然翻身而起,将正打算拿手去拨弄女子的小娃娃吓得一激灵,转身尖叫着就跑,将后面紧跟着的另一个给撞倒在地,两个人都摔了个底朝天。
女子清脆爽朗的笑声在庭院中响起来,地上两个好容易爬起来,小脸都涨的红红的,明显是被气到了,华哥儿张嘴就打算哭,“宛宛骗人!故意吓唬我们!”
而景哥儿一面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一面朝自己幼稚的弟弟翻了个大白眼,“我早跟你说了她在装睡,你非不信,害得我也摔一跤……”
女子不去哄装哭的那个,也不搭理老成的那个,顾自又在长椅上躺下了,只不再睡觉,而是拿着先前盖在脸上的书看了起来,悠悠道,“你们两个跑到这里来,是功课做完了?”
华哥儿和景哥儿愣了愣,都知趣的地没有吭声。
“怎么不吭气?刚才吓唬人的时候不是挺活泼的吗?”
华哥儿有些垂头丧气,“宛宛以前经常带我玩的,现在都不理我了。”
景哥儿皱了皱眉,推了推华哥儿,“要叫姐姐。”
华哥儿从鼻子里面骄矜地“哼”了一声,转过了脸,却不肯走。
顾宛余光打量了两人一眼,心里暗笑:初初开始,她还会被两个人的苦肉计骗到,这么些天却早已经摸清楚了两人的套路了。
这两个活宝,就是吃硬不吃软的。
你退一步,他要进三步,你进一步,他就立马乖巧了。
“功课做完了,才许玩,我说过了的吧?”
华哥儿有些急,“可是……”
还没说完已经被景哥儿打断,“我们将课业带了来,很快就能做完!”说完还不忘推了推华哥儿。
华哥儿讷讷地应了声。
顾宛看的直想笑。
这两个小娃娃,主心骨就是景哥儿,那小小的肚皮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坏主意,腹黑的不得了,只少了些孩子气。
而华哥儿呢,没啥心机,偏偏还爱跟着腹黑哥哥,吃些小亏是家常便饭,却从来不放心上,心大哪里都是家。
这两个人,倒真不愧是兄弟,性格上倒是互补。
顾宛指指屋内道,“只要你们在天黑之前把课业完成,我就带你们进程去看火把节。”
两个小娃娃眼睛立刻亮了,“真的?!”
“真的。”
华哥儿立刻乖乖地进屋内去了,而景哥儿不紧不慢地跟在华哥儿后面,临进房子了才对顾宛道,“对了姐姐,忘了告诉你,白日里有个白发的漂亮姐姐找你……”
68,冒大不韪
华哥儿和景哥儿完成了课业,双双趴在窗户旁边,脖子伸直了往外面凑,想要听院子里面的两个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好在院子里面两个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两人刚好可以听得清楚。
只听顾宛讶异的声音传来,“真的死了?”
云颜摊摊手,无奈道,“本来女子就没有男子那么经得起折腾,她试了这么久的药,能活到现在已经算不简单了。”
顾宛轻声笑笑,原本就精致的脸更加顾盼生姿,却不显媚俗,反而有一种冷然的气质,声音也是冰冷无情的,“就这么死,便宜她了。”
云颜尴尬笑笑:得亏自己没有得罪过面前的人,不然怕是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