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被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她倒是想挑衅,奈何对方听不懂,她也只得作罢,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胸膛,如今她好歹是成功把岑渠的注意力放到了她要取代上官芙蕖身上,否则按岑渠那性子,一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上官玥嘴唇是动了又动,最终在凉凉的月光下化成一个困倦的哈欠,她只爆出一句,“殿下,现在,上官玥可以走了吗?”
岑渠看了看这无边月色,估摸了一下时辰,上官玥站在自己面前,眼中困意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活脱脱一只倦怠的小狐狸,他笑笑道,“天也黑了,如此你便先走吧,免得某人又对本王怀恨在心。”
岑渠话一落,上官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溜烟跑的比猴还快,兴奋道,“如此,那上官玥就先回去了,殿下下次见!下次见!”
“小慧,今日来借些什么?”
上官府工具房的李老看见小慧,和蔼一笑。
“小姐让小慧来借小刀锯齿。”
小慧捏了捏绢帕,却也不知小姐到底想干些什么。
自文德学院归来,在接下来的几日,小姐一个人在院子里敲敲打打的,或者将自己闷在房内闭门不出,小慧也不知小姐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是偶尔进门站在那递工具给小姐,偶尔焦急的站在门外,偶尔去别的院子里,按小姐的要求借些什么工具之类的。
“你家小姐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这些东西做甚?”李老有些疑惑的去工具箱里,小心翼翼拿出小刀和锯齿,放到小慧手间。
小慧到底是个姑娘家,一拿到这些沉甸甸的工具,险些拿不稳,她吃力的将工具放在手间,目光轻轻往老李门口角落的阴影一望,淡笑道,“那我哪能知道呢?咱做下人的,听不就可以了吗?”
老李搓了搓手,憨厚的站在门框处道,“那倒也是,那倒也是。”
五日后,风和日丽。
一辆藏青色的马车缓缓行驶于庆京中街,行人一看马车上挂着的一面明黄色锦旗,自动往路边散开。
马车内,狡诈阴沉的三皇子岑渠闭眼假寐,混世大九皇子岑掖在马车内掰扯着一个石榴,掰空一个石榴,便往富丽堂皇的马车内随手一扔,吃完了又百无聊赖道,“三哥,你说三嫂,不,那上官玥能造出什么玩意?”
岑渠眼未曾睁开,鼻间嗅入一股淡淡的石榴香,岑掖像只软萌的动物爬到岑渠背靠的软塌上,将手中自己方才掰好的石榴子,放到岑渠嘴侧。
岑渠一双眼终于缓缓睁开,看了看岑掖手中红彤彤的石榴子,摇摇头,岑掖丧气的收回自己一双小手,却只听岑渠一声沉吟,“本王也很期待。”
一行人从皇宫行到上官府邸用了差不多一刻钟,一刻钟后,岑渠率先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岑掖紧跟岑渠一跃而下,二人因为是便服出巡,都只贴身带了两个护卫,四个护卫护送着岑渠岑掖二人从偏院门进。
“上官玥,上官玥,本殿下来了。”
上官府偏院门一进,岑掖这个混世领先走在前面,一声接着一声的喊,喊的西院那屋顶都快被掀开一个顶,一路弯弯绕绕的,终于走至西院门口,岑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下马威似的往西院门,伸出一只腿,狠狠一踹!
“哗——”
一桶水自头顶倾桶而下,岑掖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一秒变惊恐,眼睁睁看着那水“哗”一声从头顶迎面而下,将自个淋成了落汤鸡。
“殿下。”
“殿下!”
“殿下啊!”
四个护卫跟随岑渠像逛花园似的,终于逛到了西院,呼啦啦一阵哭爹喊娘。
金贵不可一世的九皇子殿下笑容凝滞在嘴角,莫名其妙吃了瘪,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指怒吼道,“你们!谁!干的!马上给我站出来!本殿下立马把你们宰了!砍了!毙了!煮了!炸了!”
岑渠走近了些,一边替岑掖脱掉湿透了的外衣,一面不动声色朝那大门顶部看去,虚掩的大门,从天而降的一盆水,角度、倾斜度、还有水量,都控制的极度精确。
上官玥此人做事真是狠,算准了岑掖一定会耀武扬威的来,干脆设了个机关,专等岑掖一脚踹开她的大门,然后顺理成章的从天而降一水桶,将这个金贵的小浇成个落汤鸡。
“三哥,你先。”
岑掖整个人哪有方才半分雄气昂昂的模样,出师不利的拉下一张苦瓜脸,踮了踮脚,往屋内狠狠一望,面有几分畏惧。
岑渠一笑,打趣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岑掖又往门内多看了一眼,不服气道,“本殿下可不是怕……就是以防万一,谁知道上官玥这般凶悍的人,还会设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
岑渠一笑,率先走进西院,岑掖缓缓跟在岑掖身后,待安全走至内院时,众人便一眼瞥见一颗半开未开的桃树下,气定神闲的上官玥正手拿一本书,躺在一方软椅上,喝茶。
岑掖一看,火气立马往脑袋顶直冲,冲上前就敲了敲上官玥面前那方小石桌,扯了扯自己湿透了的外衣,在上官玥面前又晃又抖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确定你看不到本殿下湿漉漉的样子吗?”
“啪”,一朵盛绽的桃花被岑掖这么一喊,吓得从树枝顶,坠在上官玥书间。
上官玥笑着从书间拿出那朵桃花,对着那桃花蕊笑,沉,“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而后,她将那朵花夹在这书卷之中,蓦然,抬头,起身,清清落落走到岑掖身侧,将岑掖的外衣利落一扯,无比淡定道,“现在,你可不就没湿了吗?”
三十四、上官玥也到访
岑掖被上官玥衣服这么一扯,险些站不稳,衣服像剥皮一般,迅速利落的剥了下来,露出一件雪白的内衫,赤条条,立于春日的暖风中,呆若木鸡。
“你你你你!上官玥,你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呆愣过后,岑掖气结,话都说不顺溜。
“我我我我!九殿下,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你要把我宰了!宰了!砍了!毙了!煮了!炸了!台词太老套,您能换一句吗?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了!”上官玥作势掏了掏自己耳朵,一脸挑衅。
“你暗算本殿下还有理了?”岑掖一把抢过上官玥手间自己湿透了的外衣,拼命在手间抖啊抖的,故意将抖出的水珠子往上官玥面庞甩。
上官玥憋笑,淡定的将自己面庞上的水珠一擦,缓缓道,“做贼得拿赃,殿下话可不能乱说,殿下哪只镀金的眼珠看到上官玥暗算你了!”
岑掖冷哼一声,身后的护卫立马会意,恶狠狠将那个水桶往地面一扔,水桶咕噜噜而来,岑掖一脚恶狠狠踩那水桶,雄气十足道,“你见过有人将水桶放大门屋顶的?”
上官玥又一笑,闲闲喝一口茶道,“那你见过有人好好的门不规规矩矩走,一定要踹的吗?!”
岑掖脸一红,然后理直气壮道,“就算本殿下踹了,你难不成还会未卜先知,这和你浇本殿下一桶水有何关系?”
上官玥看了看岑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也理直气壮道,“我这个门可是精心设计过的,你要是用来推,门上的水桶没受到巨大的攻击力度,是不会立刻就掉下来,更不会……溅的某个毫无素养的人一身水,这世间啊,都是自尝恶果,那些蛮横骄纵的人啊,要是稍微肯温柔一点,怎会好端端的变成落汤鸡,所以说啊,我可没故意针对殿下你,我针对的是没素养的人。”
听着好像是这么个理,貌似的确是自己……一脚踹了人家的门,岑掖挠了挠头,转头看了看他最敬重的三哥,有些迷糊问,“三哥,我怎么办”
岑渠看了看岑掖,俯在岑掖耳中窸窸窣窣了好一会,岑掖忽的就笑逐颜开,理了理自己衣襟,再度蛮横走到上官玥面前,恶狠狠道,“本殿下不和你废话,本殿下就想问,五日之期已到,你东西造出来没有?没造出来,那可就是你自己答应的,那就容不得你狡辩,也怪不得本王蛮横无理了!”
上官玥看了一眼岑渠,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岑渠和岑掖说了些什么,大概就是“别和上官玥纠缠不休,你且问她,她东西造出来吗?没造出来,那直接一窝端了”等诸如此类的语句,否则按岑掖这不依不饶的个性,脑子能这么快转的过弯,想到这一茬。
上官玥眉目温展,往西院门口望了望,按小慧的脚程,估计此刻该来的人也正在路上了,她忽然换上了一副支支吾吾的神色,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道,“自然是……差不多造好了。”
“差不多?”岑掖一看上官玥的表情,立马幸灾乐祸,准备新仇旧仇一起报道,“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欺瞒皇族是什么罪名?”
岑渠眉目一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官玥这副表情,他飞快的在脑中理清头绪,门外却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一声喊,“可不是吗?欺瞒皇族可是可以判死罪的!妹妹可别玷污了我上官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