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阵寒风吹开,又是一阵倒抽凉气之音。
不行,她得自救,她已经被吊接近一天,按照21世纪她特工十三队队长的身体素质,她的身体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三天。
可这个身体的主人……不行。这个人在短时间内遭受了巨大的,身体开始呈现出急速衰退状态,被捆绑绑在院外的手上勒出了红痕,底下是冬日的泉水,彻骨凉凉,很容易死亡。
湖水中,枯树下,形容枯槁的她和妖冶清冷的男子互相对视着,彼此之间的呼吸静的可以听见,四周唯有落雪飒飒之音。
她双眸轻飘飘看了看面前这人,又闭眸,咬了咬苍白的嘴唇,目光飘向别处,庆幸泉水下有一块大石,上官芙蕖只将她浸泡在湖水中,却未曾想到水下还有一块支撑物,她双脚尽力踩向河中那块大石,一蹬一收,减轻被吊着的疼痛感,让自己好受些。
真是……倔强而有趣啊。
眼光流转间,那人忽然笑了,嘴角微挑,轻轻一扬,“你其实不必这么辛苦的,你看,这汪泉水虽淹不死人,可惜啊,你运气好,偏巧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被你赶上,这天气啊,冻死个人还是轻轻松松的。我索性今日大发慈悲成全了你,帮你隔断你手上的绳索,从此你一了百了,再不用受这人世之苦。”
这话是劝人去死,偏巧这人说的极其认真,用一双桃花眼细细看你的时候,甚至是用一种近乎于真诚的目光,让人险些以为他是真的为你好。
生而为人,万般皆苦,她原本就已经凉透了的身子被这人这样沉沉一看,更是冷上几分。
蛊惑的声音在耳畔弥漫,那人循循善诱,声音如蛊如糖,人在遭受巨大时很容易情绪精神达到双重崩溃,寒冬腊月,刚一穿越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如今更被吊在这冰凉湖水间,生死未卜,万千复杂情绪涌来,有一瞬间,她险些真被那人说动……
不!不!绝不!
一个激灵打来,她拼命摇晃脑袋,她要活下去,身为一名合格的特工,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又是一蹬腿,上官玥奋力伸展自己的身体,麻麻木木间,脚下冰冰凉的河水已经逼得她全身都已湿透,她竭力用脚下的使劲来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保持最后的理智。任何时候,她都要活,刹那间,一个激灵再度涌来,上官玥猛地瞪大了眼。
三、罪魁祸首三皇子
一瞬间电光火石。
一瞬间目光如炬。
求生的激起少女的斗志,少女的目光像是冬日皑皑白雪的孤高清洁,又有野草曼曼的坚忍不拔,以为说动面前这少女指秒可待的那人忽的一惊,手中折扇于半空中戛然而止。
人在即将死去的时候是最经不得蛊惑的,而这少女,却在逆境之中从自己的蛊惑中吸取活下去的勇气,从而反将自己一军!
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蓦然,那人静盯上官玥许久,像是思考了一会,复走到上官玥面前,认认真真打量起上官玥,半响,轻轻用折扇掂起了上官玥的下巴,轻佻而妖冶道,“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比如说,求我。”
,,看好戏,那人如神袛一般的面孔上,展现出一幅魅惑的表情。
上官玥眼睁睁看着这人表情变幻,心中五味俱杂,心想今日真是诸事不顺,这人站在食物链的最高点。从一开始就是从天而降,先是劝自己去死,复又让自己求他,人命在他眼里便如草芥一般,他一个开心,劝你赴死黄泉,他一个不开心,又让你求他。
他的悲喜,他的哀愁,他行事的风格完全毫无规章,仅凭一己喜怒而定,高高的像个救世主一样站在河边,让自己求他救自己一命。
须臾,上官玥抬头,目光冷而执拗道,“多谢阁下好意,可惜,不用。”
她并非一味逞强的人,如果她求,他会救,她一定会求,毕竟可以保全性命。她不求的原因只是因为……面前这人长的……太像会人性命的人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只猫一只老鼠,他是那猫,而她就是……那只在他嘴下的老鼠,救不救全凭心意。
“哦——”一声揶揄,那人一声哦拉的长而妖冶,试探的望了她一眼,嘴角笑意一挑,更逼近她一步,走至她面前,鼻尖紧靠上她的鼻尖,嘴唇扫过她的凉凉脸颊,嘴唇的温度温热。
半响,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少女终于憋红了脸,眼中是不甘示弱的光,身体僵硬往后躲闪,试图避开他的钳制。
死,她不怕。
他,她也不怕,如今却怕他离她靠的近了。
还不够,他期待更多。
那日承欢佳宴的唯唯诺诺,难道只是她千般面孔下的其中一张,那人俯子在上官玥耳边,用自己半边脸摩挲着上官玥有些冰凉的耳垂道,满意的看着上官玥彻底崩溃,一小脸一点一点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心情大好道,“所以,你可以想清楚些,再回答我。”
过时——
岑渠,不候。
岑渠,等等,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就是三皇子岑渠。
瞪大了眼睛,上官玥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一瞬间内心万千情绪涌来,经历波涛汹涌的心情起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才上官芙蕖所说的罪魁祸首……就是三皇子岑渠。此时此刻此种境地,她承受莫名的一巴掌和非人对待,站在面前这人应该承担起大部分责任。
上官芙蕖提及这人名时,她原以为此人与这身体的主人上官玥或许有一段的爱恋,如果是的话,她还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
现在一看,这个美梦,掰了……
他的目光,没有爱恋,没有疼惜,他看着她的目光,居高临下,满是与调笑,甚至于他看向她的伤痕,也只是淡瞥一眼,然后心平气和的逗她,让她哀求自己。
他的心,他的眼,比这冬日更寒、比这寒风更冷。
人命,于他如……草芥。
寒风更甚,再这么泡下去,这个身体就算不死也得废了这条腿,她可不想一穿越过来,就成了一个瘸子,那还怎么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地方活下去。
转了转眼珠子,半响,她笑,“不,三皇子,我们讲条件。”
讲条件!有意思,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岑渠狂傲的笑声在寒风中尤为清冽,待他停下这笑意,却发现少女也正虚弱的倚在树上,苍白有些爆皮的嘴唇也微微上挑起一个弧度。
她!竟然在笑!
她!笑什么?
岑渠看了看泡在湖水中的少女,明明已经呈现出半死不活的模样,嘴唇发白,全身也已冰冷到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竟然还敢提出来和他讲条件。
承欢宴上,太子岑西摆明了要和上官家联姻,上官家旁系太多,为防落人口实,他金指随手一点,故意绕过了名动庆京的上官芙蕖,还有那些有名有望的官宦小姐,随手选了一个坐在角落,沉默寡言的庶女。
他轻轻一点,于为上官玥招上了无穷祸事,今日他与太子岑西到访上官家商量分属地河患一事,走至正厅路途中,太子被裘铭先唤一步离开,他正巧遇见那位赫赫有名的上官大小姐上官芙蕖演了一出赏巴掌的好戏。
没意思,他兴趣缺缺的拂袖决定离开。
直到——
一个更狠更重的巴掌声响彻在冬日的寒风中。日头下,原本欲转身走的他,被这一巴掌声惊得脚步戛然而止,转身,回望,只见半面雪色间,少女站在廊腰缦回处,微扬的下巴,清冷且冷静的狠狠甩回上官芙蕖一个巴掌。
忽的,他忍不住扑哧一笑,无端生出几分兴趣。
要知道那日承欢宴上,他选中上官玥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够木。他一贯不太喜欢小聪明的人,人一旦有些小聪明就喜欢小心机,想要更高更远的天,就多生事端,承欢宴上,他便弃了如上官芙蕖一般的官家小姐。
一贯对自己识人之明极其自信的岑渠,却不料被这名唤上官玥的少女打破了一贯的认知,今日的上官玥,不但不木,甚至她眼中流转顾盼生辉的坚韧,让他……心生波动。
鬼使神差的,他跟了来。
从上官玥被绑上树始,他便遥遥站在这三尺远,默默看着上半身吊在古树上,浸泡在冬日湖水中的少女,一看便是半日。
四、好聪明的人儿
她不呼喊,也不求救,大约是知道无用,冬日本就天寒,四周寂静无人烟,少女聪明的很,与其求救,不如节省力让自己多熬一会。
这方湖水位于上官府正中间,同时她在被吊之时,并未只一味等待,而是眼观八方的将四周尽收眼底,同时时不时脚蹬一下水中的借力物,保持自己意识的清醒。
这让他很惊讶,承欢宴上,他只粗粗撇过她一眼,她端坐在上官一族最末的角落,低着头,双肩耸着,画着最规矩也最不出彩的妆,宫灯千盏下,他甚至看不清她真实的模样。现在的她,却好比一匹山中矫捷的野狼,冷静中有着喷薄欲出的野性,只为让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