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一路挽着,多日不见,相比于丝萝以一种圆滚滚的方式迅速生长开,阿叶兹反而清减了下去,方才筵席上,阿叶兹一出场便引来了许多的非议,上官玥伸手拍了拍阿叶兹的手,阿叶兹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二人便往亭台楼阁上走去。
夜风淡淡,阿叶兹和上官玥并肩而站在画廊桥上,阿叶兹苦笑道,“这一场夏凉会你也看到了,本是阿绪为了让我开心些的,却不料我始终是让他失了面子。”
岑绪一贯是不爱热闹的,今日岑绪忽然请客上官玥心中还有些疑问,此刻忽然明白了,这岑绪是借这场夏凉会推出阿叶兹,却不料阿叶兹一出现,便引来了大家的非议,哪怕大家看在岑绪的面子上,没有讨论的太明显,但那窃窃私语却是怎么也止不断的。
上官玥看了看日渐消瘦下去的阿叶兹,心疼道,“无论怎样?七殿下对你的心是一心一意的,今日这场夏凉,无论结果无论,至少殿下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心里有你,这已是少有的世间男子。”
“殿下对我的心我自然明白,”阿叶兹笑的甜蜜中有点苦涩道,“可正是因为阿绪对我太好,我的压力才会更大,阿绪一向不爱在朝堂上争风头,不与人争才争短的,便也不会受帝君苛责,可这几日回来,他脸上总是忧心忡忡的,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存在。”
夏日燥热,蝉鸣啾啾,上官玥忽的只觉心头一阵烦闷,抬头望向了天边,只觉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六殿下府,上官玥方一下轿,迎面便碰见了四殿下岑寂,这二人视线在半空中粗粗一撞,微笑立马都浮现在嘴角,维持住一个上位者公事公办的笑意。
“国士大人,好久不见呀。”
“四殿下容光焕发啊。”
这二人抱拳各自虚假了一番,你推我推的,便结伴往府内而走,方一走到内院,便看见岑渠和岑墨这两个样貌出众的男子已经落座,上官玥又向这二人行了一个礼,落座在了一方圆蒲团上。
岑渠今日穿了一声淡青色的锦袍,宽袖窄腰,内衫是皂黑色交襟,锦袍边有金色的竹叶坠上,清雅而华贵,单手支在茶几上,目光随着上官玥的脚步,停滞在上官玥身上,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比于岑渠,岑绪则穿的华贵多了,他穿的是一身褐色的衣衫,外袍上便绣上了金线,金线恢弘无比且毫无顾忌,他生母是贵妃,自己又战功显赫,岑西被废,最接近东宫位置的皇子便是岑绪。
皇子们一一坐下,都维持一股华贵的模样,唯有一个十一皇子岑掖朝上官玥眨了眨眼睛,一下子窝到上官玥身侧道,“三嫂,三嫂,你看看岑掖最近长高没有?”
“嘘,”上官玥竖起一个手指头,抵了抵自己的嘴巴道,“今日来的可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你可不能乱叫,你这种叫法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让我掉了脑袋。”
“为何?”岑掖不服气道,“以前都可以叫,三嫂你难不成移情别恋了!”
未免岑掖说出什么更了不得的话,上官玥一把捂住了岑掖的脸,恐吓加夸大道,“这不是身份不一样吗?过往我不过是上官府的庶女,现在我是国士,你想让人说国士和你三哥合谋吗?等我和你三哥一起掉脑袋了,你小子就等着没三嫂疼没三哥爱吧!”
这一大一小折腾了好一会,最后岑掖和上官玥各退让一步,岑掖可以私底下叫上官玥三嫂,当着众人的面,岑掖只能叫上官玥玥姐,或是国士,这才彻底堵住了岑掖那一张口无遮拦的嘴。
一百七十五、赴六殿下宴
“太子因被一封密信告发,自缢于东宫之前,死后也被褫夺了封号,到头来竟落了个一生半分建树都没有的下场,“夏凉宴进行到一半,四殿下岑寂咬了一口玉兰酥道,“看来帝君对国士的宠信真是更甚昔年的欧阳晴女相呢?”
正题到底是开始了,上官玥也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银筷道,“废太子的遭遇实在是很让人惋惜,只是玥更好奇的是,到底是谁将密杀名单交到帝君手中的人,若不是她,帝君也不会这么快下废黜太子的名单,不知四殿下可知,这告密者是何人吗?”
太子德行有亏,废黜是早晚的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是由于青萝的那封暗杀名单,那暗杀名单上排在最前的正是上官玥这个一品国士,岑西如今提起出,摆明了是当上官玥是出头鸟。
果不其然,当上官玥话一讲完,岑西的面色忽的微微一动,有点不自然的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上官玥看完了岑西的反应,双眼微微垂下,也自顾自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喝的畅快。
插曲过后,大家吃的还算尽心,一顿面和心不合的饭总算也快捱到了最后,正当上官玥轻舒一口气,准备离席时,在廊腰缦回的六皇子府,骤然的暗杀忽如夏日的一场疾风速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小心——”
上官玥第一反应是护起身侧的岑掖。
小小的岑掖被上官玥一手护住,黑衣人分散打的让人眼花缭乱,岑掖一个养在深深皇宫养尊处优的皇子没见过这画面,一双眼滴溜溜兴奋看着上官玥,上官玥无奈,一手捂住了岑掖的眼睛,岑掖被上官玥箍在怀中,如一只四角青蛙一般上下乱蹦。
战局到了一半,上官玥一手把岑掖直接往岑渠怀里一扔,岑渠牢牢接住那岑掖,又将岑掖藏到了一处,朝上官玥那边飞身而去,这二人背靠对方,手拿长剑,统一对向手握长剑的黑衣人。
“砰——”
长剑相碰撞击的声音。
因今日夏凉宴来的客人都是皇族子弟,岑墨为表尊敬,故意支开了府中的护卫,随身侍奉的丫鬟已被刺客击杀,六殿下府乱成一团,几个皇子都手握长剑在抵抗黑衣人,上官玥高高一呼,仰天长喊道,“六殿下,今夜你府中出事,若有一人死,您可如何向帝君交代?”
“国士放心。”
“哗。”
绕过廊腰缦回,盔甲相撞发出剧烈的响声,打斗之际,岑墨放了烟火弹子,府兵看到动静,两列往这边狂奔而来。
黑衣刺客互相望了对方一眼,竟然直接一并拿剑刺向了上官玥喉咙,上官玥急急往后一避,身后的岑渠猛的一个回旋,以身挡住上官玥,竟以手直接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刃,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潺潺落下。
深夜,上官府,上官玥捧起岑渠的手在包扎,昏昏的烛火下,岑渠手上的那道伤皮肉绽开,上官玥一边包扎一边像一个孩子一般对着岑渠的伤口吹起,抱怨道,“演戏而已,你用的着这么拼命吗?”
“为打消其他人顾虑,总要有一个人受伤的,否则我们这出戏迟早要穿帮,岑渠看了看上官玥这孩子气的举动道,“如果让老四和老六二人结盟,你以为我们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可殿下也不用直接用手去接吧?”
“你受伤,本王会更心疼。”
细细包扎好岑渠的伤口,上官玥又呼了两口气道,“受伤的一个是你,一个是四殿下,你确定他就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吗?”
岑渠伸开一只手道,“你当真以为老六就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吗?老六眼神毒的很,就算老六为了让这茶会安静支开了侍卫,但一旦发生了动静,你真的以为那侍卫听不到吗?老六放的那个烟火弹子,才是真正的通知。”
上官玥看了看岑渠那赤裸的一只胳膊,认命的去替岑渠套上外衫,岑渠笑眯眯看着上官玥有些羞红的半张脸,上官玥干咳了两声,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垂问,“你的意思六殿下看出来这是一场演戏了?他只是不确定到底是你还是四殿下动的手,但无论是谁动手,他能拖一时便是一时,你二人无论是哪个死,他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岑渠满意的恩了一声,上官玥看了看这人平静的模样,忽的觉得这群兄弟之间真是你坑我我坑你的主,谁也不是什么好货,沉思了片刻,上官玥又疑惑的问,“可你还是不能确定六殿下不会与四殿下合作啊?”
岑渠又继续解释道,“老四一贯是依附于太子存在的,他生母和我一样都是异族,地位卑下,只能依靠于其他人而存在,老六是贵妃之子,地位尊贵,又素得帝君宠爱,昔日的废太子都不曾入他的眼,何况是老四?当然,即便老六为了皇位愿意合作,那老四呢?老四今夜受了伤,他看到的也只是本王也受了伤,你觉得平心而论,他会选择相信谁?”
所幸的是大庆的夏日比较短,上官玥眼下作为帝君面前的红人,愣是吃完了东家吃西家,又闷又热的天气里,你吃了户部尚书的,还不能不去吃礼部尚书的,否则便是和某个官员有私,时刻小心被人告上了朝堂。
“累死了。”
夏日终于过完,那该死的茶会终于完结,上官玥躺在摇椅上,小慧在一旁扇着扇子抱怨道,“小姐也太累了,所幸现在这夏日已经走远,小姐终于不用到处去应付那什么尚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