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庆帝一纸圣旨下颁,太子幽禁东宫,户部尚书跪在原地,太子岑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户部尚书许久,户部尚书立即跪地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属下也不知怎的,就走漏了消息。”
“尚书大人。”
女声清冽之音。
从东宫垂头丧气而出的户部尚书,越不想寒暄的时候,便碰到了不想寒暄的人,户部尚书一张老脸,笑比哭难看道,“国士大人。”
太子大怒后,户部尚书明面上说的上是毫不知情,但实际上户部尚书心中很明白,此次户部账册外泄而出,正是由于眼前这个女子。
户部尚书一双老目盯了盯眼前这不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他到底是小看了这少女,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户部尚书竭力按下自己胸腔的一腔怒火,和上官玥做了一个表面的笑和礼后,立即拂袖而去。
“尚书大人就这么走了,”奈何并不是他想走,人家就肯放的,上官玥清淡的声音于背后响起道,“户部账册流出一事,太子殿下没有追究吗?”
户部尚书一张老脸黑了又红道,“上官玥,你可别欺人太甚,当日老夫好心好意与你共饮酒,你一面和老夫喝酒,一面派人进我户部尚书府,盗我账册。”
上官玥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当日可是你竭力邀本国士去你府中喝酒,是您下毒在酒杯中,本国士也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顺便派人顺了你的账册,尚书大人如今大动肝火,只能怪你自己无用罢了。”
千年道行一朝丧,想这户部尚书在官场纵横二十余年,如今却折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他沉声道,“国士大人,你如今到底想如何?”
“不敢,上官玥只是想和户部尚书做一场交易罢了。”
红墙高瓦处,宽大的官服蜿蜒在地,栩栩如生的仙鹤鹤翅高展,宛若下一秒便可展翅高飞,上官玥立于原地,一身黑纱朝服,向户部尚书微微行了一揖,笑意,诡谲莫测。
在太子失势后的第二天,另外一件足以震惊朝野的事情发生了,户部尚书亲端户部账册,入朝负荆请罪,当满朝文武的面,亲昭己罪,指明太子中饱私囊,自己为太子所驱使,结党营私。
这户部尚书的做法也算是十足彪悍了,从昨日开始,那弹劾太子的奏折一直并未断过,但庆帝只是将那奏折给压住,禁闭了太子,如今被户部尚书如此一闹,太子贪污赃银的消息是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深夜,天牢之内,上官玥和岑渠二人并肩而在,站在栅栏牢外看着牢内的户部尚书,天牢四下无声,该支走的人已被岑渠尽数支走,户部尚书一见这二人,面上立即露出冷笑道,“一个一品国士,一个少年殿下,一个为狼,一个为狈,加在一处便是狼狈为奸,不知帝君看到你这两位天纵英才二人站在一处,心中会做何感想?”
“过奖过奖,”面对户部尚书的冷言冷语,上官玥笑的心平气和道,“尚书大人作为国之小贪,不也和太子殿下这国之大贪沆瀣一气,何况是尚书大人受命太子加害于本国士,本国士既然不想死,那么死的便是你,眼下这个结局,难道不是尚书大人应得的吗?”
“够了!”户部尚书狠盯了一眼上官玥,又狠盯了一下岑渠,暴跳如雷对着这居高临下的二人道,“如今你们满意了!三殿下!一品国士!我已自请入朝请罪,指证太子,你二人的目的已经达,你二人是不是该遵守我们的约定,让三殿下手下的暗卫放过我膝下一对儿女。”
“你只需死咬住太子便可,”暗夜中,岑渠走上前一步,上官玥默契的往后让了一步,这二人一进一退,配合的天衣无缝。岑渠的声音带上了曼陀罗花香的香气,不断蛊惑着户部尚书道,“太子下位,也便是你重见天日之时。”
一百七十二、乾木坤的情思
国士府,丝萝斜腰躺在软塌上,软塌置于亭台间,天气热呼呼的,王寻拿着一把折扇,在丝萝身侧拼命扇着,乾木坤来来回回追着问上官玥的一个问题就是,到底怎么向王芯苑表白!
乾木坤和王芯苑相识近十年载,这些年来乾木坤游刃花粉从中,对每个姑娘都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唯独碰见一个王芯苑,那是一个情话字眼都蹦不出来。
丝萝挺着个大肚子道,“你倒是想好了没?乾木坤小王爷,那刘家公子和李家公子可是以万金在我王府门口提亲,我和我家相公可是特地来向你报信的,你要再不吐露心意,估计我家三姐可就嫁人了。”
上官玥默默对丝萝翘了个大拇指,而后也假模假样对着乾木坤道,“傻子都看出你对苑姐有心意了,你倒是一憋就憋了十年,怎么的?如今苑姐要嫁人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直接去花轿面前哭上一哭,看看那哪家的公子会不会大发善心,将娘子送给你?”
王寻到底是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还尚存一点良心,帮起了乾木坤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三姐多彪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此次大哥二哥向父亲提议要将三姐嫁出去,父亲亲自应允,谁敢主动上我们王府提亲?”
乾木坤几乎是感激涕零的看了王寻一眼,丝萝一把拧上了王寻的胳膊,王寻看了一眼丝萝的神色,立马改口道,“不过你也是太窝囊了,不就是表个白嘛!”而后讨好似的又拿起折扇,不断在丝萝身畔摇扇。
真是一个老婆奴!乾木坤连着白了王寻好几眼,随即又笑的很是谄媚的窝起了身子到上官玥身侧道,“你鬼主意多,倒是给我想个办法。”
上官玥唰一下伸出五个手掌在乾木坤眼前晃啊晃啊晃的,乾木坤一把压下了上官玥的手,揉着胸口心痛道,“行,五壶二十年的陈酿!”
东宫,醉酒三千杯,酒气熏染了这座宫墙,太子岑西喝的烂醉,那一纸废黜的旨意虽还未下达,但和废黜已无二样,私吞赈灾银是大罪,户部尚书更是已经全部招供,如今,他已是败局已定。
“贱人!。”
东宫已是座废城,太子喝的醉醺醺的,顺手便拿了一根鞭子,往跪在地面上的女子身上狠狠抽了一鞭,这鞭子上布满了一些毛刺,一看便是专门折磨人的,这女子倒也耐力十分好,只是猛哼一声,一言未发。
“你后悔了吗?”太子身穿玄皇色寝衣,路走的摇摇晃晃道,“嫁进东宫不过数日,我这太子便要被废黜,此刻你的内心是何感受?名利富贵一朝散,你的心内不知是何感受?”
咕噜咕噜,闷酒下喉的声音,太子蹲下腰,一手捏起了那女子的下巴,一口酒气全吐在了那女子面庞上道,“李青萝!本太子就不该娶你,一个李家卑贱的庶女,果然便是丧门星,一进我家门便让本太子失势,你个贱妇!”
“啪——”
又是一阵狠狠的抽鞭声。
鞭声划过皮肉,玄黄色的幔帐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跪在地面的李青萝,眼中一闪而逝那刻骨的恨意。
相比于东宫的波涛汹涌,这几日闲下来的上官玥可谓是陪王芯苑跑断了腿,一大清早的,王芯苑就逛了好几家朱钗铺子,上官玥抱怨道,“怎么?你还真有心思挑你嫁入的朱钗陪嫁?”
王芯苑在手上反复比划着一串臂钏道,“就算不嫁人,我也不见得不能挑一些朱钗首饰吧,说到底我们都是姑娘家家。”
上官玥对古代朱钗实在是没什么研究,百无聊赖的在朱钗铺里挑挑拣拣,王芯苑看到这人实在是不像个姑娘家,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游遍万花从中的三殿下,到底是哪只眼瞎了看上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官玥为了快速转移话题道,“你今日来挑朱钗,可不正巧是应了女为悦己者容这事实,是不是你和乾木坤有什么进展?”
“你还说呢,”王芯苑大大方方道,“是不是你教他日日送了花市上的花给我?每天一盆放到了王府门口,还顺带仗势欺人的揍了一顿那两家来提亲的公子哥,闹的没人敢再来王府提亲了。”
“这小子够狠啊,”上官玥啧啧啧发出两声感叹道,“我让他送花,他直接暴揍了那两家公子,我倒对他刮目相看了!”
看完了首饰,王芯苑满载而归,上官玥手上空空走出,王芯苑又和上官玥又顺便去了那芋圆中街的分店,王芯苑拿出了账册,放到了上官玥手上,开玩笑道,“呐,这就是你这个月的分成,我可是明码标价的。”
上官玥看也不看,一把关掉了那账册道,“你看着给吧,算账你是一把好手,我怎么算的过你?”
“你小心我贪你个几百几千两?”
“你贪吧你贪吧,大不了我去坑乾木坤!”
这二人都是口舌厉害的,半拌嘴半嬉笑,不一会儿便渡过一个下午,上官玥便匆匆告别,回了自己的国士府。
而一回到国士府,绕过廊腰缦回,上官玥回屋,亮起了一盏烛火,火苗点燃的瞬间,一个人影便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上官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