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渠微笑转头,看了看那上官玥,上官玥立马又乖乖披上了那厚被道,“殿下准备攻打那悍匪了?”
“恩,”岑渠点了点头,顺便掖了掖上官玥的被角,又专心看向那桌面上的地形图道,“闵中迟早都是要重新整治的,这是帝君的心愿。”
上官玥细细琢磨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道,“陈邵归庆京,长归宫门不起,你是以什么条件来说服庆帝让你一个皇子来疫病区的,你给出了什么条件?”
岑渠点了点闵中这座城的位置,手轻轻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道,“闵中这座城一直便是三国百姓混杂的,当年三国混战,这座城是分界点,表面上这座城是胜利方大庆的附属城,实际上各国的百姓都混杂在这,帝君多疑,早就想彻底整治这座城,此次瘟疫城中人若能,庆帝便能理所应当的派人来接受这座死城,重建一所只有大庆人的闵中。”
早知皇权残酷,却不知要以一座城人的性命来换,上官玥冷笑道,“这件事中唯一的变数大概便是我这个国士,帝君原本是想借悍匪一事试探我这个国士的忠心与态度,却不曾想会临时爆发一场瘟疫,而我会自请留在这闵中城。”
“你成功证明了一个国士的胸怀天下,”岑渠道,“但帝君不会允许一个国士太过胸怀天下,你要知道,你的胸怀天下只能是在帝君的忠心之下,你若迟迟不归,这在帝君眼里,你将是不遵皇权,他日哪怕你侥幸得以活下去,也将成为帝君的忌惮,一生不得重用,所以未免夜长梦多,本王这趟,也必须得来。”
一百六十一、新晋奶爸
“殿下,你——”
陈邵是耐不住性子的。
一大清早,陈邵和司马淳一同来敲上官玥的房门,待到开房门的是岑渠时,这二人皆显现出一份我懂得,我十分懂得表情,默默对视了彼此一眼,而后恨不得直钻入九尺地下。
而后到正午,大家伙吃过晚饭后,岑渠便正式召开攻打悍匪的会议,上官玥原本是不必来的,但她不放心,再加之她不太放心陈邵和司马淳这大嘴巴的二人,便也跟着岑渠来了郡守正府,而后,死死的盯着这陈邵和司马淳。
这陈邵和司马淳二人是如坐针毡,偶然和上官玥目光对视,上官玥皆露出一个和在武德堂一般笑眯眯的神色,他二人和上官玥相处了那般久,都知道上官玥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就肯定是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大人,今早三殿下在你房间的事——”
郡守正府眼下其他人都未到,除了上官玥便是陈邵和司马淳,这陈邵是个武人,当即憋不住话问。
陈邵嗓门大,一开口便震的上官玥想要去捂他的嘴,上官玥也不急,只是缓缓伸出一只手,做刀状割自己脖子,陈邵立即吓得不敢说话了,司马邵连忙接上去道,“大人放心,我和陈兄都决计不是那多嘴之人。”
远处脚步声哒哒而来,领头的便是岑渠,身后跟了几个副将,岑渠一进门,见这三人模样,立马便含笑将目光投在上官玥身上,上官玥不甘示弱的回瞪了岑渠一眼,心下还憋着一大堆气。
这司马淳和陈邵撞见倒也情有可原,但这岑渠便可恶了,被撞见了也不解释,而是故意含情脉脉的对着屋内还未睡醒的自己道,“天光未明,昨夜你太劳累了,玥儿,你便多睡一会。”
“啧啧啧啧啧啧。”
陈邵和司马淳这二人头别在一处,发出惊叹。
这上官玥和岑渠二人,一人含笑,一个带上女儿家的怒意和欲语还休,落在陈邵和司马淳眼里,顿时又成了打情骂俏。
刘郡守死后,接任郡守位置的是一个刘郡守以前的副将,也姓刘,单名一个掌,这刘掌倒和刘兹不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庆人,看着温顺礼恭的很,他一接手这个位置后,便在岑渠的授意下,对郡守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肃清,刘郡守过往的势力如今已被全部肃清。
主位自然是留给岑渠的,岑渠一坐上主位,那刘掌便立刻推上了闵中的兵力布防图道,“殿下,这是您要的城中现有兵力的布防图。”
这刘掌很是细心,布防图还特地制造了好几副,一一发放到众人手上,上官玥接过那布防图,只觉这哪里是什么布防图,压根就是老弱病残图!偌大的一个闵中城,经历过暴乱又经历过一场瘟疫的洗礼,哪里还有什么兵力的盎盛。
陈邵皱眉道,“殿下带来的御医和药材虽然奏效,但一场瘟疫过后,城中死亡人数太多,健壮的兵力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去攻打那悍匪,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非也,”岑渠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在这个时机出击,悍匪如今的想法估计也便和我们想的一样,以为我们现在兵力缺失,所以才会放松警惕。”
陈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熟悉闵中的刘掌立马眉目一蹙道,“可是我们的兵力远远不比那悍匪的,那悍匪的数量估计有五百人。”
岑渠带来的兵力差不多接近二百人,这两百人间铁定是要有二十人要贴身保护岑渠的,这两百多人又要划一部分来守护闵中城,那么相当于,可以调动去主动攻打悍匪营的兵力只有一百人。
“居然有如此大的悍匪数量!”陈邵开始叫道,“正常一般马贼的数量哪里有如此多?!”
那司马淳来的比陈邵早多了,并且因为自己是一介书生,不能上战场打打杀杀,因此便研究了这帮马贼,因此比陈邵知道的多多了,他耐心解释道,“这悍匪是由三国百姓组成,鱼龙混杂的很,但我看更多的却是异族的血统,喜爱游动就地扎寨,他们自立了一个山头,在那里安营扎寨,因此与其说是悍匪,倒不如说是有组织的打家劫舍。”
“有组织的?”
上官玥反问了一句。
“恩,”司马淳有些惊奇为何上官玥会这么问,好奇的望了上官玥一眼道,“大人是什么意思?”
上官玥想了一下,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如果说是有组织五百人的话,想必一定要大批的粮食吧。”
这日天朗日清,上官玥笑的无比欢快,欢快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自己的身体好很多了,比如说城中的瘟疫消散了,再比如说眼前的这副场景,忍不住逗得上官玥咯咯笑,
郡守府内,肉嘟嘟的婴儿被一脸严肃的岑渠抱在怀中,两秒钟以前,在岑渠还硬逼着上官玥喝药时,上官玥灵机一动,直接从司马淳怀中抢过了那个救下来的汉子,硬生生往岑渠怀里一塞。
岑渠的笑容凝滞在嘴角。
司马淳憋笑。
上官玥捧着药碗笑的无比欢快道,“殿下,您抱抱,我看这孩子很喜欢您呢——”
硬逼着人喝药的大魔王岑渠不说话了,那怀中柔软的触感不断在岑渠胸前雪白的衣服上来回蹭着,岑渠手足无措的低头看着那粉嘟嘟的小娃娃咬自己的手指,心头一股柔软蔓延开来。
春日灼灼,岑渠缓缓的抱起了那个孩子,仔细盯了那小娃娃一眼,然后小心翼翼抽出小娃娃手里自己的手指,用手指点了点小娃娃的鼻尖,这小娃娃倒也奇怪,不哭反笑,咯咯咯的在岑渠手间挥舞自己肉嘟嘟的四肢。
“这这这这——”司马淳郁闷大喊道,“我带了这小娃娃这么多天,这小娃娃可从来没笑这么开心过,难不成这小娃娃笑还看人长的好不好看?这么小就懂得以貌取人,也太没天理了。”
很快的,上官玥便不笑了,因为岑渠实在是太厉害了,只是失措了一小会,立马便哄的那小娃娃在他怀间奶声奶气,哼哼哼个不停,就恨不会说话喊他一声爹爹了。
一百六十二、玉环深思
“喝药吧——”
难不倒的岑渠又传来如催命符一般悠悠然的一句叹。
上官玥偷瞄了一下岑渠,心想也真是难为岑渠了,片刻的失错后,他便可以一只手熟门轻路的去逗弄一个小娃娃,另一只手不忘操自己的心,稳稳的将药碗端到自己面前,他何止是一心二用,他简直就是个怪胎,可以一心无限循环此用。
无奈,上官玥还是一口闷的将药一饮而尽,饮尽还不够,示威似的将那碧色的药碗碗底朝天,碗口朝下,示威似的在岑渠面前抖了两抖,直抖的一滴药汁都抖不出。
“咦——”
上官玥惊奇的发现这小娃娃身上挂了个小玉环,她一边啊啊啊的哄着,一边抽出了那挂在小娃娃脖颈间的小玉环,这小玉环上面雕龙画凤,通体碧透间,仰天一看会有斑驳的花纹,一看便不是普通老百姓家才有的东西,打量了两番,而后与岑渠一同,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呀呀呀呀——”
小娃娃连乳牙都还未长出,咬完了岑渠,又去咬上官玥的手,岑渠缓缓将小娃娃报给了上官玥,小娃娃又肉嘟嘟的趴在上官玥怀里,天真无邪的笑。
“敢情是把你二人当爹妈了。”
司马淳神来之笔。
上官玥回头对着司马淳狠狠一瞪,岑渠倒是微笑吟吟的对着司马淳,倒似有几分鼓励司马淳接着往下说的意思,司马淳夹在这两人之间,宛若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干笑两声,立马走上前抱走了那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