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扎尔斟了一碗青稞酒,向胤祥敬道:“十三阿哥尊贵之躯驾临呼呼布拉克,实乃我等荣幸。”
胤祥取过面前的酒碗遥遥相对,“贝勒客气。”一饮而尽。
第二碗,滕扎尔又道:“十三阿哥能将我郡子民心意上达,不胜感激。”
胤祥淡然笑道:“不敢。”
第三碗,滕扎尔眼神恭敬,“我很敬佩十三阿哥的勇敢,前途艰险,请多保重。”
这酒的后劲有些大,胤祥想到。不然为何看天上的星星都会变成那女子的笑颜?啊,颜颜,我的信你可曾收到,你可知我的心意如松柏长青,如磐石坚定,纵然前途多阻难,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把你的手给我。
胤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烈风阵阵,似他此刻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跟史实会有些许出入,勿考据,谢谢。
☆、星宿海42
颜如心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微风徐徐,似她此刻的心情。
如意?如心?都由不得她选择,她所能做的只是随波逐流,听从命运的安排。颜如心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个弯,前面树影里慢慢步出一个体态高贵,光彩照人的宫装女子,望之二十若许,肤若凝脂,气度明华,一身茜丝卍字蜀绣长裙,流光溢彩。
“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颜如心连忙拜了下去。
宜妃瞥了她一眼,慢慢笑道:“如心姑娘,本宫的猫不见了,你能帮着找找吗?”
“是,奴婢这就去找。”颜如心连忙答应着,四处查看起来。
寻到一处花丛中,颜如心正低着头学猫咪叫,不提防头顶上有了回应。抬头看去时,一只小小的白色身影带着锐利的爪子直冲她面门而来,颜如心连忙伸手挡住,蹲下。那猫咪毕竟没受过专业的训练,也不管结果如何落地摇摇尾巴走开了。颜如心松了口气,幸好脸没有受伤,右胳膊上划了道口子,索性不深,看来这是宜妃对自己的警告了。
正想着,宜妃抱着那猫咪走了过来,“本宫听说这小家伙又闯祸了。”
颜如心连忙拢好手臂上衣服,“不过是点小伤,不打紧。”
“如心姑娘真是识大体。”宜妃摸了摸怀里的小猫,笑得意味深长。“自然也会顾大局。”
颜如心屈了屈膝,沉静回道:“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回到住处,立夏看她一身狼狈,胳膊上还挂着彩,关切追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碰上一个护犊子不讲理的妈了呗。明明是你儿子先撩别人的,弄得倒好像别人犯罪似的,有本事撩,输了就别怂啊,欺负人!颜如心恨恨的想到。
这点子恨意在立夏用盐水给她清洗伤口时得到了最大化。妈蛋,啊,啊啊啊,不要。立夏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姐姐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做的。”是啊,我怕死,颜如心想,可我也怕疼。
四月十六,胤祥一行人行至星宿海,蒙古名为鄂墩塔拉。登山远眺,但见星宿海源头有小泉万亿个。
“颜颜,那番景象委实奇妙。数以万计的小泉争相涌动,潺潺流水,倒映着天上点点繁星,竟分不清是谁借了谁的光辉。”胤祥提笔写到,“当地人说昆仑山云雾经年缭绕,是因为有神仙在里面修行。明日我便要去探访一番,待回来后再向夫人禀告。”想到颜如心看完信无可奈何的娇嗔模样,胤祥笑得有些得意。
第二日,果然便向山里行进。侍卫拉锡见山势陡峭,不由担心道,“不如十三爷在这里休息,由我等前去探访即可。”
胤祥瞅了瞅他,朗然笑道:“怎么我在拉锡大哥眼中这么不中用?”
“奴才不敢,”拉锡垂首回道,这倒是句实话,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赶路疾行,十三阿哥身先士卒,没有任何王公贵族的娇气。让拉锡惊讶之余,也深深敬佩。“奴才只是担心。”
“走吧。”胤祥拍了拍他的肩,向前走去。
养心殿东暖阁内,康熙看完手上的奏折,眉头微皱,向着下首的大学士马齐道:“十三传过来的折子上说,据实际所看青海河道处的冰层厚重,且于每年四月份开始消融。如此五月大同,六月开封,七月山东,直隶,水患堪忧啊。”
“嗻。”马齐应道:“臣以为十三阿哥此行意义重大,既然理清了黄河冰流的规律,自然可以提前知会沿途州府,降低灾害损失。”
意义重大,哼,康熙想那小子要不是怕朕给他指婚怎么会连滚带爬的滚出京城,朕又没非让他去。瞅了一眼立在旁边的颜如心,沉静姣好,自己也很喜欢。只是。。。
“朕再说一遍,你可以要她,但不能只有她。你的福晋必须是马尔汉,鏡嬑!”康熙有些气恼的看着胤祥,这个儿子真像年轻时的自己,不知情为何物,定要尝的头破血流才罢。
“皇阿玛,儿臣的玉佩四年前就给她了。”胤祥平静的说,一如此刻的月色。
“你!”康熙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白玉长毫掷了出去,“你给朕滚回去好好想想!”
没过几日,胤祥就来负荆请罪,“皇阿玛,儿臣知错了。”
“哦?”明天就是除夕,康熙心情不错。
“儿臣不应该拿额娘说过的话回皇阿玛,惹皇阿玛不高兴了。”
呵呵还挺会避重就轻,康熙想。
“儿臣愧对皇阿玛的悉心教诲,听闻皇阿玛有意派人前去探寻黄河之源,儿臣愿往,为皇阿玛分忧。”
嗯,还学会声东击西了。康熙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你真的宁愿如此?”
“多谢皇阿玛成全!”胤祥不动声色的接道。
☆、我很想你43
一直没有等到颜如心的回复,胤祥有些失落。习惯性的铺开信笺,又提起笔来。
“颜颜,我已回程。昆仑山里没有神仙,只有经年不散的雾气和厚厚的雪花,带着微微的凉意和一丝清甜。”如同女子唇齿间的馨香,教人留恋。胤祥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颜颜,我很想你。”
这样情真意切的呼唤让人心神微荡,红霞渐渐爬上颜如心的脸颊,她匆匆收起信笺,放到床头一个小锦盒内。
禄儿在旁边看着替自家主子着急,“如心姑娘你好歹给我家爷回封信才是呀。”
颜如心定了定神,犹豫道:“十三爷信上说已经返程,不日就能回京了,我。。。”
“话是这么说,”禄儿急忙截住话头,“这才五月,路上万一有其他事再一耽搁。。。”禄儿怕自家那位爷害上相思病啥的,“好姐姐,你就写一封吧。”
有其他事耽搁,会有什么事呢?颜如心想。
六月,汾河段水位持续上涨,水情告急。七月,连降暴雨,曹县,兰阳水围县堤,多处溃滥,居民田禾淹没,楼房倾祀无数。各地州府上报灾情的折子里诸如“山崩地陷,平地水涌,人畜溺死者众,桥梁房屋倾尽”连篇累牍,大同小异,令康熙焦头烂额。
“蠢才!蠢才!都是一群蠢才!”康熙将奏本掷向殿下众臣,“之前已经连番提醒他们尽早防范,尽早防范,却还是这样的结果!”康熙怒气难平,“真教朕失望!”
大殿上静寂无声。许久,八阿哥胤禩出列奏道:“皇阿玛息怒。此等天灾无论如何预防总归有力所不逮之处。想必没有不敢尽心的。”
康熙冷哼了一声,面色逐渐沉缓下来,“老四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每逢水患,饥民的流向,安置都是个大问题。现在灾情已发,为今之计是考虑妥善应对民生的时候。”四阿哥胤禛缓缓答道,语气肃沉。
大学士马齐也出列奏道,“臣也以为现在紧要的是如何安抚灾民。据山东,河南两处传来的邸报,已经有大量乡民家园破碎,流离失所。所以臣认为四阿哥说得有道理,为今之计是要先考虑民生问题。”
“哼!”康熙拍了拍龙案上的奏折,冷笑道:“饥民自然要安置,不中用的东西也要。。。”
“杀!”胤祥毫不留情的说道。
徐沟县县令贾玉衡直接瘫倒在地,“本官,本官是朝廷钦封的知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他惊恐的向后退去,被两名侍卫牢牢制住后,又不死心的盯着胤祥,“十三阿哥!就算你是十三阿哥!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你没有这个权利!”
胤祥拈起他公案上一份落满灰尘的公文,轻蔑地看着他,“贾县令,你还真是个假县令!黄河水位告急,朝廷连发邸报要沿途各州府及时清理河道,疏散乡民,想必你连看都不曾看过!”
贾玉衡心虚的避开胤祥锋锐的目光,嗫嚅道:“下官,下官。。。”
“徐沟县境内三河同时涨发,平地水深丈余,贾县令身为一县之首,不与你的子民共进退,反而欲携家眷私逃。。。”胤祥将那份盖着朝廷封印的公文掷在贾玉衡面前,声音由轻至重。
“并不是,并不是。。。”贾玉衡见丑行败露,急欲辩解。
“贾县令质疑本阿哥没有处决你的权力?”胤祥语调随意,自袖中掏出一块翡翠玉牌,幽深的帝王绿,高高在上的真龙花纹,“可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