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丫鬟也有些心动,便道:“你这胭脂水也卖给我一瓶。”
一听这话,绿衣便知道这胭脂水应该不差,比铺子里卖二百文的瞧着都好,她是贴身伺候大小姐的,手头比一般丫鬟还要阔气些,说:
“你卖给我三瓶吧。”
这一群丫鬟共有八人,除了绿衣买了三瓶之外,其余每个丫鬟都买了一瓶,齐蓁收了一两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头,这才从东一街走了出去。
东街这头住着的都是有钱人家,齐蓁卖了一个下午,便将二十瓶胭脂都给卖了出去,之后她又回到了之前卖瓷瓶的小摊前头。
齐蓁指了指一只青花瓷盒儿,问:
“这瓷盒儿能否便宜些?若是五十文的话,实在是太贵了。”
小贩还记得这个农妇,只要这农妇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手上却的确有些银钱,他想了一会,才说:
“四十文,不能再便宜了,否则我这小本生意,肯定会亏本。”
齐蓁冲着角落里的瓷瓶努努嘴,说:
“再来五十个瓷瓶,你少收些,咱们还能做长久生意。”
小贩咬了咬牙,那青花瓷盒儿的成本并不算高,道:
“这样吧,这些东西一共收您一百三十文。”
齐蓁算了算,发现这个价格在京城的确不算高,而且小贩还有一点赚头,这做生意的,总不好雁过拔毛,两人都能拿到利,才是长久的合作之道。
“那就劳烦您帮忙包上了。”
小贩诶了一声,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仔仔细细地将五十个瓷瓶包好,又将青花瓷盒儿递给齐蓁。
齐蓁从手里数出一百三十文递给小贩,这才拿了东西离开。
走到城门口,齐蓁发现有卖桂花糖的,她身上还揣着一点钱,买了几块桂花糖,到了城门口,正好看见徐老汉在驴车上等着。
徐老汉在驴车上吞云吐雾,看见齐蓁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什么都没问,便让她上了驴车。
人年纪大了,嘴上就絮叨的很,徐老汉说那些粮食卖了多少钱,够虎子今年的束脩了。
虎子是徐老汉的大孙子,今年也才九岁,因为徐家的男人多,下地干活的人手也多,加上这几年都是好年景,没闹旱灾洪灾什么的,收成不错,将虎子养的壮实的很,与廉伯元一样大,却高出一个头都多。
在路上折腾了两个时辰,等到天色晚了,终于到了大湾村。
刚跳下驴车,齐蓁便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纸包的桂花糖,交给徐老汉。
“这是?”
“桂花糖,给虎子当零嘴吧,徐叔,我相公病重时,多亏了您看顾着,今日您又送我去京城,我这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一听这话,徐老汉当即就点了点头,道:“都是街坊邻居的,廉君之前病重,我们家自然是应该帮忙的,这桂花糖你拿回去,以后好好的带着伯元跟仲琪也就行了。”
齐蓁往后退了一步,道:“徐叔,我还给他们两个买了一份,您手里的是给虎子的,是我的一片心意,徐叔可别推辞了。”
说完,齐蓁没等徐老汉追上来,直接跑回了家,而徐老汉牵着驴车,怎么追也追不上。
正文 第5章 炼猪油
齐蓁回到家里头,那廉家的三人都聚在廉肃的房里,因为最近几日吃了药,伙食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廉肃干瘦的脸倒是胖了几分。
把那些瓷瓶以及坛子放在屋里头,齐蓁就走了屋子里,手里端了一碗水,因为渴得很,咕咚咕咚一碗水就下了肚。
她喝完水后,动作豪放的一抹嘴,将那块桂花糖掏了出来,放在桌上砸碎了,冲着廉仲琪努努嘴。
“快尝尝,娘去京里头买的桂花糖。”
廉仲琪长这么大,吃过桂花糖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前廉君虽然是个教书先生,但家中的银钱却并不很多,自然不会在吃食方面太过娇纵这几个孩子。
所以一听到桂花糖三个字,廉仲琪年纪又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迈着小短腿儿,直接走到秦卓面前,讨糖吃。
倒是廉伯元皱着眉,小脸上透出几分严肃,拉住了廉仲琪的手,说: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齐蓁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她之所以对廉家的三人尽心尽力,无非就是因为前世里亏欠了他们,这辈子想要补偿补偿罢了。
但任谁好心被多次当成了驴肝肺,恐怕心里头都不会痛快。
齐蓁冷了脸,一把将糖纸给包上,冷笑道:
“不吃算了,说的好像你们廉家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贪图似的。”
说完,齐蓁直接站起身子,拿着桂花糖从廉肃的房间离开了。
看着女人的背影,廉肃眼神闪了闪,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糖!仲琪想要吃桂花糖。”
廉仲琪到底年纪还小,看着到了卓家眼前的桂花糖长着翅膀飞了,登时眼中便含了两泡泪。
看着小侄子这幅模样,躺在床榻上的廉肃忽然开口了:
“伯元,你放开仲琪。”
廉伯元猛然转过头,又一种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廉肃,伸手指着门外,眼眶通红,道:
“叔叔,万一那个女人使坏怎么办?她之前差不点逼死您啊!”
廉肃的确不认为齐蓁是个什么好东西,之前那个女人做下的事情,他也不会忘记。
不过仲琪还是个孩子,廉肃不愿意委屈了仲琪,才这么说。
“正如齐氏所说,我们廉家现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家贪图,让仲琪过去吧,不会有事。”
廉肃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却是整个廉家最年长的男人,对自己小叔的话,廉伯元生不起半点违抗之心,只能闷闷的点了点头。
见着叔叔都同意了,廉仲琪止了眼泪,直接冲出了房间,去到了齐蓁的屋子里,先是有些试探的喊了一声:
“娘。”
一看见廉仲琪,齐蓁只觉得整颗心都要化了,她冲着小孩招招手,等到人走到面前,发现廉仲琪正对着桌子上的桂花糖直流口水,伸手就要抓。
齐蓁摸了摸廉仲琪的脑袋,看着他直接抓起桂花糖,眼里还含着泪,现在鼓起腮帮子,看起来也有些可爱,只是仍旧太瘦了。
她捏起一块桂花糖,送入口中。
桂花糖清甜的滋味弥散在口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齐蓁对桂花糖的兴趣并不很大,她吃了一块儿之后,就全都放在桌上了。
因为廉仲琪的年纪还小,不能吃太多的桂花糖,否则牙齿恐怕会有损伤。
将桂花糖收好,齐蓁点了点廉叔齐的鼻尖,一脸严肃道:
“仲琪,桂花糖每日只能吃一块,否则就有虫子把你的牙齿给咬烂了!”
齐蓁作势吓唬廉仲琪,不过这小娃娃也是个胆子大的,听到这话,不止不怕,甚至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廉伯元与廉仲琪一个房间,齐蓁看着廉仲琪漱了口后,这才把小孩送了回去。
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齐蓁现在都快掉到了钱眼儿里了,满心满眼都想着怎么赚钱。
将钱袋子摆在床上,齐蓁看着那些散碎银子跟铜板,心里头总算踏实些了,她今日赚了差不多有二两银子。
大湾村是个穷苦地方,好多人家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也亏得这里离京城近,齐蓁才能赚到这么些钱。
如此的话,她现在倒是能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也省的日日喝红薯粥,再配上一个盐烧青菜,实在是没滋味儿。
再者说来,廉肃的身子也太过虚弱了,买条鱼炖炖也能给他补补身子。
心里转过这些想法,齐蓁美滋滋的捧着钱偷笑,笑的颊边都露出了一个深深地酒窝,带着二八少女的娇俏。
将银子仔细收好,藏在了床板底下,齐蓁又打了水,将自己身上的汗给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只觉得累的不行,倒头就睡了。
等到了第二天,齐蓁打算将树上的桂花都给打下来,否则若是过段日子下雨了,这些桂花可就都糟蹋了。
拿起一根竹竿,齐蓁对着树上的枝条轻轻敲打着,竹竿打在桂花树的枝条上,桂花噗噗的往下落,漫天花雨,又浸润着馥郁的甜香,大湾村的空气清新的很,齐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恨不得要醉在这股甜香之中。
把廉仲琪给叫了出来,他们两人一起蹲在地上,将散落的桂花捡起来,放在藤条编成的簸箕上,等到捡完满地的桂花后,齐蓁用沁凉的井水冲去桂花上的尘土,之后放在阴凉处直接阴干,这样一来,桂花中的花油能完全的保存下来,既能使香气持久,又有美容润肤之功效。
将桂花都是收拾好了,齐蓁又从房间里取出了桂花糖,掰了一小块放在了廉仲琪口中,又拿了一小块,冲着他道:
“这是给你哥哥的。”
廉仲琪点了点头,迈开小短腿,直接冲进了他们兄弟俩的屋子,将桂花糖塞进了兄长嘴里头。
桂花的清香加上蜜糖的甜腻,让廉伯元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到底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正是嘴馋的时候,但因为家贫,连饭都吃不饱,又哪里敢要这些零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