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图泽领悟的更快,转而答我“额图泽和查克希会竭尽所能辅助三皇子扫除一切的障碍,皇后娘娘如果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吩咐就是……”
我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吧,别让和妃等得久了……”
这是和妃和额图泽父女相别了三年之后第一次相见,和妃哭的不能自己,额图泽亦是红了眼眶.
我站在一边冷然注视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相别三年还是终有相见之时.而我同母亲南梁的高台一别竟是此生的诀别,我的最后一眼,也只能成为无数次梦里醒来之后的遗恨了.
“公主,如今真的要这么做吗?您终于也要走这一步了?”菊姑在身后问我,我知道她一定会开口.
我未回头“菊姑不会比我更了解燕文寒秋的,恐怕此次攻南梁没那么简单,再者身后还有文家如狼饿虎的盯着我们,现下不再想些法子到时候怕是就连燕文寒秋也保不了我们,所以不能再坐以待毙的把希望放得太虚了……”
“皇上一直那么信任您不会就这么扔下我们不管的,公主又何必呢……”
我有些不耐“菊姑,这种幼稚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皇上毕竟只是一个人,有了疏漏之处实属正常,可我决不能容忍这种疏漏发生在烨儿身上,后宫是何等地方,一失足还有回头路了吗?还指望谁救得了谁?”
菊姑哽噎不语,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的问话.
“不到这种局面我定不会走这一步,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没办法不为我的儿子着想。我不是已经说了,后宫之人的无可奈何是无法避免的,逃不掉的……”
既然额图泽给了我这样一个讯号,那么我更知道如何的投其所好的纳他为己用了,尤其现在西乌的一些权利还握在我手之中,这样更便利我把持局面.
如果燕文寒秋打算用程萧牵制住文魏,那么我便以西乌的第三方力量成为我和烨儿后方的保护伞了,此外我还需要再去找一个人,若他也站在我这边,那就更安全无虞了.
我回去青园的时候,燕文寒秋已经到了,正坐在榻上耐心的教烨儿学握笔,我站在窗外往里面望去,那是再和乐融融不过的场面。
如果燕文寒秋不是一个皇帝,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父亲,这一幕又是多么的感人至深?可惜,终是披上了那一身的光彩之后不管看起来多么纯粹的外表都会有一个复杂而纠结的内在,尤是亲情或者爱情……
我轻轻的叹气不忍打扰这难得父子情深的时刻,悄无声息的转了身往凤宫的内苑去.
菊姑见我不进屋反而掉头准备出去,忙问“公主您这是去哪?怎么都不进屋?”
“没事,我去内苑走走,很久没去过了。你不用跟了,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就回来……”
北邑的深秋风很凉,划过皮肤会感觉到那种干燥而凛冽感,我一路从青园慢慢穿过廊子走到内苑里来.又是许久不曾来过了,从那一次李德胜被暗算到现在快四年了.
我推开门,屋子里摆设依旧,一尘不染.阳光正好的洒在桌面上,我伸手拂过去,缓缓从指尖传来淡淡的温热感.
我抬头朝阳光射进来的方向望过去,阳光刺眼,我阖了眼,感受阳光的温暖和光亮.
很多年前我在南梁的院子里晒太阳,那时候我散漫;很多年前我坐在墙头和子瑛聊天,那时候我单纯;很多年前我在青园偷闲,那时候我无争;
很多年后的今天我站在这里沐浴阳光,但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真实而残酷的后宫女人,算计,提防,手段,我的心一梗,疼痛感从最深处慢慢泛了上来.
原来,没有不会变化的人,很多变化的过程温吞的连我们自己都不自知,直到某一刻彻底的颠覆自己时候才能感同身受的懂得,这个世上,不变的只有时光……
我在内苑里待到阳光渐渐微弱,墙上爬满斑驳的光影一片片的缩小,直到快退到窗口处我才起身准备离开.
我背着燕文寒秋同额图泽达成暂时一致的事情并没有让我的心放下多少相反的总是沉重的让我倍感疲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往青园里走,每一步都难.
烨儿已经睡着了,倚在燕文寒秋身边精致的小脸上面眉头还是皱着的,一抹苦笑爬上我的脸.
也许这就是出生在皇城之中皇家人的悲哀,没有肆无忌惮的童年,没有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也不会有相濡以沫的父亲母亲,还有身边暗潮汹涌的各种政治势力和血雨腥风的前途之路……
我的心轻轻的揪扯着疼,我走过去把孩子慢慢抱了过来,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他睡得更舒服.
“去了这么久……”燕文寒秋看了看我若无其事的问.
“恩,回来之后去处理点别的事情才刚刚弄完……”
我轻拍着孩子,看着他的睡脸心理安慰至极.
“下月初三正式拉开进攻的序幕,现行遣了文魏,如果这次额图泽能让查克希随征,那么我可以晚点过去……”
“恩,只要你计划的周详一些就好……”我敷衍道.
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带了些力道“你在担心和南梁的战事一开你的自处?”燕文寒秋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幽幽想起.
我一怔,没有说话.
“放心,无论站出来反对的那个人是谁,我也要保住你,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你不必担心,相信我……”
我还是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被身后的人用力的扳过身子,我不得不被迫与他面对面“箐箐,你相信我吗?信吗?”
燕文寒秋的眼里一片黑漆漆,似深不见底的深洞,我无法解读其中任何一点点含义.
“你,相信我吗 ?”他重复,执拗的盯着我问,仿佛不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便誓不罢休。
我有些气息不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怎么可能?
“信吗?”我看着他的那双眼深邃,迷茫,倔强而又有些柔软的疼痛深纳其中,我很想开口把自己心里那些不清楚不确定的事情统统问个明明白白,我想把我的不安和愁绪都摊给他看让他知道,我想让他知道.
可是短暂的相视瞬间里内心里又翻覆了所有一切,我不知道那是如何的感觉,发冷,发紧,发沉,心已经无所感触,只听见自己嘴里冷淡的吐出一个字“信……”
然后我看见面前的那张国色倾城的脸绽放一抹苦涩的微笑,苦若黄连,疼比穿心,可竟然还会现这么灿如夕阳流彩的笑,仿佛那笑比牵紧的一根丝还要脆弱,一碰就断了。
几欲归去,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感觉燕文寒秋,顿时心绞疼甚于刀割,终还是心里有爱,所以他的一分一毫的疼痛都会牵扯到我的敏感神经,悲伤,一触即发……
他紧紧的把我拥在怀里,似想把我揉捏进他的身体里面一般,勒得我的身子发疼,可身体的疼痛又哪里比得上心疼的万分之一呢……
我蹙眉,闭眼,燕文寒秋,终是你辜负了我还是我辜负了你,我们之间的那些纠结和缠绕又怎么能计算的清楚……?
再一次见到额图泽是在他启程回西乌的时候,一若平常的老实持重,对我和燕文寒秋都是毕恭毕敬,他最终还是同意说服查克希随后征战南梁,这在燕文寒秋看来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而对于我来说更是多了份保证.临走时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多多关照和妃,我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应允.
也许这算是一种契约协议,我迈出了这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额图泽走了以后已是深秋接初冬的季节,我前后思考了几天终还是决定盘泞江的工程继续兴修,只是重点已经偏向加固和航道,至于灌溉和清淤我已经慢慢的把这些撤出临时的计划之中,人力物力和财力的逐渐抽回,让盘泞江的修建维持在一个发展却缓慢的局面之中.
燕文寒秋看了我的折子有些不明白,他想了又想,抬头问我“加固是怕泛洪,为何清淤置于后却把航道置于前?怎么想来都觉不通……”
我看他“之前看过南梁和北邑之间的地图无数吧,你也看到了,盘泞江最后是经南梁境内绵延数百公里最后注入大海的,而你在看那些战线的展布是不是有些是近于这条江的?”
燕文寒秋一定神,并未去翻找地图,也对,南梁和北邑的地图早已经无数次深刻于他的脑海之中,他点了点头.
“既然有战场急需要有不间断的供给,你的大军要千里迢迢的从北地南下定是车马疲顿,于此,出行前的装备供给一定不够之后长时间的战争,所以,大营的后方必安在可供给区域之内,否则必输无疑……
可车慢路远,不比航船来的快且轻便,尤其是我们的地形几乎就是顺流直下,若是后方供给的一条航线,那么省时省力还很便捷……所以,我无论如何要先开了航道,就算是停下所有的工程,这一步决不能停……
而造船的事情已经准备多时了,如果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还会更充分……”
燕文寒秋听完我的话倒也没有太大的惊奇,而是一脸的不明意义“竟也连战线的布置都不曾问过我就能安排的这么有理有据,你的本事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