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定过亲且又已参加过畅春节的男女,可不必每年都参加。如今三嫂戴孝之身,还来照顾我,她与三哥的感情可见一斑。
“好的,谢谢三——”我笑嘻嘻的点头,可是话一出口,又见三嫂脸红起来,便转了口,“谢谢宛柔姐姐。”
三嫂笑着点头。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大美人,听说也是誉满京城的,我三哥倒真是好福气,这样看来,再等三年也是值得的。
“瑶瑶妹妹,你可有选定才艺?”待五月拜见过之后,三嫂便开口问我。
“还没有呢!我正想四处看看。对了,宛柔姐姐,那边大阁子里的小姐,都在做什么?”
“那边是尔雅集诗社,是畅春节最大的才艺展示。”三嫂解释,“瑶瑶妹妹要不要去看看?我也是诗社成员,妹妹若是能加入,那我们刚好一起。”
“诗社啊!”我感叹一句,“那岂不是要作诗?”
“是的。”
“那我还是先看看吧。”心底底气不足,脚下也就没了冲劲。
“那我陪你。”三嫂好脾气的点头。
“这不用这不用!”我头摇得像波浪鼓,看三嫂要开口,怕她还要坚持,我急忙下定论,“三嫂你先去吧,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定要和许多姐妹叙叙旧!我自己转转,等看好了再来找你!”
三嫂想了想,“也好。那你不要走远,若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蓝帽蓝襦的侍官。”说着,三嫂还指不远处的侍官给我看。
我点头,“那三急也可以找侍官吗?”
三嫂抿嘴笑,“这边的侍官都是女子,都可以问。不过,每个亭阁后都有更衣处,午膳会鸣钟,到时,你可让丫鬟按编号去取。”
我点头,与三嫂辞别,可还未抬脚,又被三嫂拉住,听得她道,“你千万不可走远。我们这里是北花园,身后就是巫山,巫山上没有人;对面是南林,中间有竹园,竹园里有八卦迷阵,不可随便进去。”
北花园和南林,中间的竹园还有迷阵,难怪不怕男女秘密幽会,隔着银河呢!我分不清东南西北,马上打消掉逛到南边看帅哥的念头,对着三嫂拍胸脯,这才见她松了口气目送我离去。
可是,这也不能走,那也不能去,还有什么好逛的呢?来回走了几圈,看到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人和物,不免有些乏。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找个亭子吧,午时一过,南林那边的侍官就要领人过来了,可不能耽误了正事!”五月催促我。
“呃,好吧。”我点头,来都来了,即使拿不出手,也要硬着头皮上,是不是?
“那边山脚下就有个亭子。”我顺手一指,“我们去那边吧。”
“是。”五月欢欢喜喜地答应,飞快地抱着包裹走到亭子里,布置起来。那包袱是二嫂准备的,也不知她都给我准备了什么。
我看着五月兴致勃勃地打理,想到一会我要当着众多陌生人的面唱歌,不禁觉得有些怏怏。
“五月,你慢慢收拾。”我对着五月招呼一声,看她一副要阻止的样子,忙补上一句,“我先到山上练练嗓子!”
五月眉头一皱,“那你就在这里练习好了啊!何必跑到山上去?”
“我唱得不好,岂不丢人?再说,南边还没来人,我就在这里唱,一会等人来了,我又累了唱不出来,该怎么办?”
五月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还不免揶揄我一句,“我们小姐害羞咧!那你自去,只千万记得及时赶回来!”
“知道了!”我一挥手,朝着山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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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畅春节(二)
所谓的巫山,其实并不能算作山。
站在半山腰往上望,我所站的山头后还有更高的山峰,而这座山头,挺多也就一百来米的海拔。我目测了一下,后面应该是一叠的山峰,圆馆只是截了前面的这点小山头,环了一个半圆,在山上种些树,取了个风雅的名字,巫山。
山虽然小,索性还有些层叠起伏,很是像山的样子。我又回身望了望,竟也有些身在此山中的感觉。既已到上了一半,不如一气爬上去,站在山顶,再看看圆馆的全景,倒也比在下面唱歌强。
兴致一来,我便一鼓作气,闷头往上爬。
一展茶的功夫,我便站在山顶,累得直喘气,还耳鸣,看样子,这个身体该好好锻炼一下了。我半蹲了一时,直到感觉不耳鸣了,才站起来。不料却看到山顶上还有一个山包,山包上竖着一只很长的杆子,而山包竟被人从正面挖空了,里面放着一只摇椅,摇椅旁的圆桌上,摆了三盘点心,一碟瓜子,一壶茶。茶壶嘴还冒着热气。
我四处一张望,并不见半个人影。又往山下看了看,绿树层叠,也看不到任何动静。是谁这么风雅,还跑到巫山上来喝茶来了?
我走到山包里面,朝桌子上看了看,三盘点心,一盘芙蓉糕,一盘栗子糕,还有一盘竟是我未见过的糕点。红色的,像梅花的形状,看着有些像面粉做的,又有些像米粉做的。我凑上去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说不出来具体什么味道。
不过,好像很可口的样子呢!总共有六块,我吃一块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我伸出了一只手,捏了一块咬一口,软软的糯糯的,还有点点粉粉的感觉,有一点清甜,还是吃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可是手里的那一块已经全在肚子里了。
再吃一块吧,呃,一会留一颗珠花,算我买他的好了。这么一想,我下手便十分心安理得起来,一手抓了一块,心道,一只珠花买两块糕点,那人应该会觉得占我便宜了,一定会再送我一块的。嗯,就是这样!
“少爷!东西都打点好了!”突地,一个机灵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从山包后面传来的。
我一惊,愣愣地持着半块糕点叼在嘴角的姿势,屏了呼吸。
“知道了,你回去吧!”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竟有些耳熟,又响起一个抛东西的声音,接着便听到,“赏你的!”
“谢少爷!”
“免了免了!记得给爷服侍好那个九方谭!”
“可是爷,那个九方老头,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我——”
“你不会事事都依着他?他要剔牙你就给他拿镜子,他要磨脚你就给他接死皮,他要放屁你就给他脱裤子!总之,我告诉你,他可是我花了大工夫从荆州请回来给姑姑保胎的,若是惹恼了他不愿留下来,我为你是问!”
“我知道了,少爷!听说那九方老头原来还是皇室血统,三七我能给他脱裤子,也不算委屈!”
“哈哈!你个猴崽子!赶紧去吧!”
“得令!”
我听得直乐,嘴角的糕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马上回过神来,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因为山包口已经站着了一个人。
“啊呀——”还未待我反应过来,那人已惊得一跳三尺远,他跌落在一旁后看向我,似乎是看清我只是个女子也觉得方才的夸张反应很是跌分,便马上收了尴尬之色,大咳一声,又高挑了眉头,故作凶神恶煞道,“你是谁?”
红色长比夹里是一件白色长袍,金色腰带与头顶的赤金小冠凝出一体的金贵之气,再配上一副刻意的凶恶模样,此刻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我看着眼前的谢宝儿,鬼使神差地竟有了想戏弄他一番的冲动。我眼敛一低,复而又抬起来,又惊又怕颤颤巍巍反问,“你,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谢宝儿嘴角一塌,接着,他一骨碌爬起来,抬手扫歪头顶的小冠,拉开前袍塞入腰带,一脚着力一脚搭到一旁的石头上,邪痞痞地开口,“小爷我就是誉满京城名动四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谢——”说着,谢宝儿突然住了口,弯了腰,疑惑地问我,“你进得这圆馆,上得这巫山,你竟不知道我是谁?”
我状做无辜地摇头,怯怯地开口道,“我第一次参加畅春节,方才觉得这山上好景致,才一路看了上来,不想竟到了山顶。我又看得这山包里有茶水糕点,本不想讨饶,无奈实在累得手脚无力,又饿得不行,这才过来稍坐片刻。如果有打扰到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你是第一次参加畅春节?”
“嗯。”
“不住天都?”
“我前不久才进京。”
谢宝儿恍若了然地点头,圆溜溜地眼珠子在我身上扫了又扫。
“咳咳……”我轻咳几声,打断他毫无遮掩地直视,“公子,不知公子贵姓大名?”
“我就是谢——”说到谢字,谢宝儿又突然住了口,只见他眉头一挑,旋即,两眼一亮,似是计上心来,接着连咳了几声,背过身去扶正头顶的小冠,放下前袍理正腰带,两只袖子轻飘飘互扫一下,接着双手交握作揖状,低眉顺目一脸温润,煞有介事道,“在下谢昀,敢问姑娘雅姓芳名?”
谢昀?我眼角跳了跳,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敢问姑娘雅姓芳名?”
谢宝儿看着我又问了一遍。我回过神来,马上收了疑惑,想了想,答道,“呃,谢公子问询,本该如实相告,只是如今我孤身在外,你我又是不期而遇,实不敢……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