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这位杨姑娘是受陛下召见入宫,恰逢身子不适,太医已经叮嘱莫要受寒,恐怕……”他转而道:“不如臣现在就叫几个侍卫过来撒网捞物?”
黄锦并不知道杨清笳和这位康妃是旧识,刚才这几句话,也不光是给杨清笳解围,更是暗中提点李溶月——这位杨姑娘虽是一介白衣,但跟当今圣上关系非同一般,最好不要开罪。
然而李溶月从小娇生惯养,颐指气使,退让和妥协是她从来学不会的事情。
她知道杨清笳和朱厚熜认识,却并不知道他们交情如何。她听说今日杨清笳入宫,便特意梳洗打扮一番,来这里截人。
以往二人相遇,李溶月从未尝过半点甜头儿,如今她入宫为妃,身份已是高人一等,再遇见杨清笳岂能善罢甘休?
她冷笑道:“身子不适?我看她健步如飞,面色红润,可不像是有病!黄锦,你言语偏向于她,处处维护,究竟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
黄锦没想到矛头又指向了自己,他不慌不忙地道:“臣的主子是陛下,陛下吩咐臣要照顾好杨姑娘,臣这也是奉旨行事,请娘娘恕罪。”
“好!”李溶月怒道:“既然她身体不佳,那就请黄大人下池将发钗给本宫捞上来吧!”
杨清笳今日虽不想与她硬杠,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黄锦因自己而被连累,便淡道:“黄大人尚有皇差在身,若是耽误了办差,怕不合适吧?”
“你们一个两个都拿陛下来压本宫,今日本宫倒要看看,这个杨清笳,是不是就真的碰不得!来人!”她扬声道:“将这个刁民扔进池中!”
她话音方落,身后便有两个粗壮的嬷嬷走上前来,一把按住杨清笳的双肩,压着她向池边走。
若是在往常,撂倒这两个嬷嬷应该不成问题。可她现在浑身无力,挣动了几下均无济于事,今日入宫身上又没带金牌,一时间还真是无计可施。
这两个嬷嬷是从浣衣局找来的,平日里就是一膀子力气,这次奉命行事更是卖力。
李溶月这明显就是早有准备,看来今日之事,怕不能轻易善了了。
眼看杨清笳要被丢进池中,黄锦正着急,突然听见桥上传来一声威喝:“你们在做什么!”
李溶月正得意着,却突然听见这声饱含震怒的呵斥,下意识回头看,待看清来人时,心不由咯噔一下。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她赶紧行礼。
朱厚熜会过杨清笳后,便离开宫后苑想去乾清宫处理政事,却没想到走至桥上,竟看到了这一幕。
他急忙走过去扶起杨清笳:“怎么样,没事吧?”
杨清笳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被掐得生疼的臂膀,摇摇头:“没事。”
朱厚熜怒道:“你们这两个狗奴才活腻了?居然在这里逞凶作恶!”
那两个嬷嬷赶紧将头磕得梆梆响:“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来人!将这两个恶奴给我扔进池子里泡上一宿,让她们脑子清醒清醒!”
这两个嬷嬷均已年过五旬,若真扔进池子里泡上几个时辰,怕是会闹出人命。
“陛下,”杨清笳阻止道:“她们亦是奉命行事,小惩大诫即可。”
提到奉命行事,朱厚熜转身看着李溶月,目光冰冷。
后者心下一哆嗦,赶紧道:“陛下,是这刁民先把臣妾的金钗碰掉,又出言顶撞臣妾,臣妾只不过想教训一下她。”
杨清笳并不辩解,只淡道:“欲加之错,何患无辞?”
朱厚熜闻言,问李溶月:“听说你和清笳以前便有些过节?”
李溶月辩道:“的确是她无理在先,臣妾只不过是……”
朱厚熜懒得听她狡辩,直接问:“黄锦,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之人顿了顿,方才回道:“杨姑娘和康妃娘娘……一场误会而已。”
朱厚熜听出他话中之意,冷哼道:“李溶月,朕念你刚入宫不久,不懂规矩,暂且记下这一回。若日后再敢肆意妄为,就算太后也保不了你!”
“陛下!臣妾……”
“你既然喜欢发钗,那朕就成全你。即日起三个月内,你就将春寿宫内所有发钗全都给朕戴在头上,掉一个,便加一日!”
李溶月看着一旁的杨清笳,对方既无恨意,也未有丝毫得意,只是一脸淡漠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无关紧要,想要咬人,却被牵住的小猫小狗一般。
她牙都快要咬碎了。
李溶月素来爱美,首饰更是不计其数,光发钗就有百支,这要是全插到头上,岂不要沦为宫中的笑柄?
然而她再任性也不敢违逆圣意,只能恨声道:“臣妾领旨。”
杨清笳笑了笑,平和之中带着一股微妙的讽刺:“康妃娘娘若满头珠翠,想必好看得紧。”
次日,宫中便多了个头如同鸡毛掸子,插满了头钗的女子。
李溶月变成了这乏味的后宫中,众人私底下难得的消遣。
好好的康妃变成了“钗妃”,也成了自作孽不可逭的典范。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最近有考试的朋友都能考出一个理想成绩,停歌在这里给你们加个buff,加油~
☆、第165章 海捕公文
杨清笳病了,病得很厉害。
“小姐, 这样下去不行啊, 我们还是再换一家医馆吧!”霁华摸了一把她烧得滚烫的额头, 担忧道。
杨清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一开口, 像个多年的老烟枪:“只不过是抵抗力弱, 有些着凉了而已,换哪个大夫都是一样,别麻烦了。”
霁华虽听不懂什么是抵抗力,但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消极倦怠之意, 连忙道:“这可不行,大家都说病来如山倒,要是不好好治, 怕是越拖越重。”
她说完便跑了出去, 说是再换一家医馆拿些药。
杨清笳没有力气叫住她, 直挺挺地躺了一会儿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照旧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然是刀光剑影,血色纷飞。
类似的梦,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已经纠缠她很久。
开始她还会心悸惊醒,到后来,似乎梦中的自己, 都已经知道眼前一切皆为虚幻,只麻木地站在一边,等着一切轮番上演再落幕。
“小姐!小姐!出事了!”霁华刚从外面回来,人还在院中,便匆匆忙忙地道。
杨清笳被她叫醒,开口哑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慌张?”
霁华情急之下竟忘了她有可能正在睡觉,见杨清笳被自己吵醒,十分内疚,赶紧道:“没什么,小姐你接着睡吧。”
霁华脸上吃惊的神色尚未及完全收敛,虽然她性子活泼,遇到什么新鲜事儿势必要大惊小怪一番,但此时她一派欲言又止,神色亦是少有的踌躇,显然有些反常。
“究竟怎么回事?”杨清笳问。
霁华见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只得老实道:“外面大街小巷,都张贴了海捕告示。”
“海捕告示?”杨清笳咳了几声:“因为什么事情?”
她回答道:“好像是有一个锦衣卫被人杀了。”
杨清笳闻言一愣,料想对方说的应该是曹雷被害的案子。
可这案子才刚发生没多久,也未有任何新的线索,官府怎么会突然之间下发海捕公文?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由问:“可知道通缉的是谁?”
霁华一改往日快人快语的模样,满面的为难迟疑。
杨清笳见她如此,越发好奇:“究竟是谁?”
霁华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段大人。”
杨清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是谁?”
霁华只得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是段惟,段大人。”
“克允?!”杨清笳觉得自己可能因为高烧,出现了幻听:“克允明明已经……怎么又会被当作杀害曹雷的凶手,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希望自己看岔了,可那告示上面还有画像,画的就是段大人!名字也许会重复,那长相总不会一模一样吧!”
杨清笳张大了眼睛,顿了顿后,倏地抓过旁边的衣服披在身上,起身便要向外走。
然而还未等霁华出手拉住她,后者便一阵头晕眼花,直接栽倒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已是傍晚。
杨清笳是被一股极其难闻的药味儿熏醒的,她张开眼,见霁华正在一旁盯着药炉,那味道想必就是从砂锅之中传过来的。
她刚想开口说句话,嗓子眼儿一疼,却忍不住咳了一声。
霁华听见咳嗽声,赶紧走过来,慢慢扶起她,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想喝点水。”杨清笳哑着嗓子勉强道。
霁华给她倒了一杯温白水,杨清笳接过咕咚咕咚几下便喝了个精光,这下干涸的嗓子受到滋润后终于舒服些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她探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些暗淡的天色。
霁华道:“你正应该多睡一会儿,冯太医让你多休息。”
“冯太医?”
“哦,对了!”霁华突然道:“还没来得及跟小姐说,晌午时候,上次来找你的那个黄大人来咱们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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