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真的还活着。”
“就算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和你相认,反而大半夜闯进咱们家做个毛贼呢?”
杨清笳无言以对,因为她知道霁华说的有道理。
“小姐,我看你是最近休息得不好,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她寻思了半晌,方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对!叫神思不属!”
杨清笳稳了稳心神,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方才对方那冰冷淡漠的一瞥,不断在她眼前涌现,她不由低下头,失望之情于胸中慢慢发酵,酸涩难忍。
也许真的是自己思念过重,才会看朱成碧……
这一宿杨清笳没有再睡,她查了一下,发现并没什么失窃之物,便披着外套,脑中胡思乱想,枯坐到天亮。
霁华做了些点心,还有日常的白粥和小菜,刚端上桌,便有客来访。
来者是皇帝身边的御用太监黄锦。
对方十分客气,进门便道:“一大清早,叨扰杨姑娘了。”
杨清笳亦是以礼相待,强打精神地笑道:“哪儿的话,黄大人若不嫌弃,不妨一同坐下来用个早膳?”
黄锦笑道:“我倒是乐不得在杨姑娘这儿蹭顿饭,不过陛下还有吩咐,我是万万不敢耽搁。”
杨清笳闻言道:“陛下有事找我?”
黄锦点了点头:“陛下邀您入宫,有事相商。”
“大人可知何事?”
“我此番只是过来传个话,具体的可就不清楚了。”
杨清笳道:“还请黄大人稍等片刻,容我略作梳洗。”
黄锦:“杨姑娘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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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宫后苑的亭内。
杨清笳连日来心绪愁闷,昨夜一整夜都未曾合眼,现下眼底血丝满布,面色苍白,瞧着疲惫至极。
朱厚熜见了不由起身上前,关切道:“不过数日不见,你怎么清减这么多,是身子不舒服么?”
她摇摇头,自知这是心病。
“黄锦。”朱厚熜叫了一声。
一旁的御用太监立即上前应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请太医来。”
“是。”
杨清笳急忙道:“不用如此麻烦,我不过是有些累而已。”
朱厚熜皱着眉,不赞成地道:“你看你自己,都憔悴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
杨清笳微微笑了笑,朋友的关心让盘桓在她心头的阴翳驱散了些许:“休息一下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你一向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在街上,为了拽个差点跌进坑里的小孩儿,将自己脚扭了。一瘸一拐回到家后,还不敢说。要不是我发现你走路不对劲儿,你恐怕还自己忍着呢!”
她道:“我哪里是不敢说,不过是觉得没什么必要而已,擦擦药,揉一揉就好了。我要是说出来,霁华肯定又是一阵大惊小怪。”
“你呀……”朱厚熜摇摇头,十分无奈。
“陛下,冯太医到了。”黄锦带着一位老臣走了过来。
“见过陛下。”冯太医见过礼后,便起身给杨清笳把脉。
半晌,冯太医才抬起把脉的悬指。
朱厚熜问:“如何?”
冯太医捋了捋颌下长须,有条不紊道:“陛下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不过多日来忧思难解,郁结于胸,加之少进饮食,造成心气内空,体虚神弱,待老臣开个药方,服药休息调理即可。”
朱厚熜闻言放下心来,让黄锦跟着冯太医去取药了。
“你这是心病。”朱厚熜看她郁郁寡欢,强作平常的模样,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嫉妒,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对方一语中的,她只能垂下眼。
“我听说了,”他坐在杨清笳身边,不远不近,却有一股安抚之意:“段惟的事。”
“我知道你肯定会伤心难过,毕竟你和他……关系很要好。”朱厚熜叹了口气,有些酸楚地道:“原来我还在杨家时,每次见你和他在一起,虽不曾刻意表露,可我看得出,你眼中总是有着不动声色的欣悦和畅然。那种神采,你在看其他人时,从未曾有过。”
杨清笳闻言低垂的眼睫颤了颤,她从不知道自己看段惟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听朱厚熜所言,莫非真的是旁观者清?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已经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
☆、第164章 又遇风波
“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总是带着一副不近人情的面具, 可真正了解你的人都会知道, 别人若对你好一分, 你便会还人家十分。”朱厚熜感慨道:“有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快事, 我想如果段惟还活着, 定然也会心同此想。”
杨清笳闻言苦笑一声,涩然道:“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倒希望从没认识过他。如果我们两个人陌路无干,他也不会受我连累……我欠他的, 不光是一条命。”
朱厚璁目若朗星,其中却透着一丝阴翳:“世上万物皆有因果,放诸于人, 便是缘分。你与段惟相识, 归于缘分;与他离别, 亦归于缘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现在你与他缘分已尽, 就应该放下这段执念,宽心释怀。”
“你还真是长大了……”杨清笳抬头仔细打量他,这个年轻帝王的脸上已渐渐褪去了青涩,眼神亦不再剔透,幽幽沉沉的,竟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之前说过,呆在这座牢笼里, 每时每刻都觉无比煎熬,但人总要学会接受现状。”朱厚璁负手四顾,言语之中不再只有苦闷,他似乎已经学会忍耐:“闲来无事时,我读了几本道学之作,方得静心。道法能够让人明悟,又不似佛法那般消极,我很喜欢。”
杨清笳断然道:“我并不信这些,若是我的错,便要承认,便要承担。”
“你太过固执了,不过这也恰恰是你与众不同之处。如果你轻易就能放下,那便不像你了。”朱厚熜缓缓抬起手,放在了她的肩头:“一切都会过去的,交给这日复一日吧。”
杨清笳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前是宫后苑内四季常青的景致,心下却是却是一派萧索。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大多是朱厚熜在说,杨清笳默默听着。
他瞧对方精神实在不济,虽有心再多留她一会儿,却又不得不作罢。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想必段惟也不希望看到你将身子熬坏了。”
杨清笳点点头,起身告辞。
朱厚熜叫来黄锦,送她出宫。
二人走至封澜池附近时,竟遇到了一个杨清笳意想不到的人。
对方一身华丽的艳粉宫装,正神色倨傲地堵在出苑的必经之路的拱桥中央。
黄锦赶紧见礼:“臣见过康妃娘娘。”
“免礼吧。”对方看着露出一些惊讶神色的杨清笳,得意地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宫为何不见礼?”
这也难怪杨清笳吃惊,她实在没想到李溶月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妃子。
朱厚熜纳妃之时,杨清笳已被条川道泉掳去,后来段惟出事,她又找了对方许久,哪里有心思打听这些宫闱之事。而朱厚熜本人,就更不可能主动提及此事了。
刨去朱厚熜君王这一层身份,她一直拿他当做弟弟,现在弟弟纳妃,本是好事,可偏偏是这么一个人。
杨清笳不想黄锦为难,也没心情跟李溶月纠缠,于是弯腰见礼:“见过康妃娘娘。”
李溶月见她向自己躬身低头,心中十分快意,越发觉得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
杨清笳礼也行过了,便起身继续向前走。
李溶月站在拱桥中央,杨清笳从她身侧绕行时,后者竟突然抬手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根金钗,扬手丢入池中,随即喝道:“站住!”
杨清笳停住脚步回头。
“你将本宫的金钗碰掉了,本宫今天心情好,只要你下池中将它捞起,本宫就恕你无罪。”
正值初冬,池水已然结了冰碴。
莫说杨清笳一个身体不适之人,就算是身强力壮,无病无灾的男子,下去游上一圈,恐怕也得去半条命,更别说在偌大池子里找一根发钗。
李溶月这是明显有心找茬。
杨清笳知道她的脾性,并不与她针锋而对,只道:“我不通水性,若娘娘喜爱这根钗,尽可拿出图样来,我再找金匠打造个一模一样的,还给娘娘。”
“本宫就要这一支,你若不下去捞,便是犯了故意毁弃皇家之物的罪名。杨清笳,你是状师,想必应该很清楚后果吧!”
黄锦站在一旁,分明看见是李溶月自己将钗子拔下丢进池中,这赫然是故意刁难。
御前伺候的,看家本事就是眼力见儿。
方才杨清笳与朱厚熜闲聊时,黄锦就将一切看在眼中。这位杨姑娘见到皇帝本人都没见礼,与当今圣上意态熟稔自然,瞧着就是老相识。他不知这杨姑娘究竟是何来历,不过他心中有数,这位杨姑娘怕是不好得罪,不仅不好得罪,恐怕还得格外照拂些。
更何况像黄锦这样的六根不全之人,难免心思敏感,而杨清笳为人素来大方磊落,对宦侍亦是不卑不亢,以常人之态而对,黄锦也是打从心里愿意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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