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忽地睁开清净的双眼,沉沉问道:“娘你干嘛?”
李羡鱼咽着口水,慌得老家方言都出来了,“俺想问你在干啥子?”
“阿来在打坐啊!”
“你打坐干嘛?”关键是现在天还没亮啊!他这样子会吓坏她的啊!像是鬼上身走火入魔的那种啊!
“吞纳吐息,舒服。”国师收了功,长舒了一口气。
李羡鱼苦着脸可怜巴巴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十岁。”
李羡鱼转过身去,抱着栏杆痛哭,她感觉随着他的长大,她在一点一点地痛失所爱。
李羡鱼含泪烧了火,煮了一锅白粥。也是,他跟着她只有白粥咸鱼,她给不了他满汉全席,只有粗茶淡饭。没有红酒鹅肝,只有豆浆油条;没有SK2,只有咏梅。没有维秘,只有超市丽人。他有颜,她没钱,她配不起他!
国师喝粥的时候,咬了一口咸鱼,忽然皱了皱眉,嘤嘤,就连皱眉都比她笑起来好看!国师将咸鱼夹到了她碗里,淡声道:“娘,我要吃薄荷酱。”
“干嘛不吃鱼……”李羡鱼哀婉看着他。
“臭。”
臭了?腌坏了?李羡鱼连忙嗅了嗅,又咬了一口,嚼了一下,“不臭啊。”
“腥,阿来不想吃鱼。”
李羡鱼嘤嘤嘤哭了两声,将他养大了,这会儿他嫌自己臭了,腥了,这当中的苦痛,她能向谁诉说?
早饭后,李羡鱼爬上了桅杆,闷闷不乐地坐在上面。
“娘你在上面干嘛?”国师仰头问道。
“我想静静。”
“哦。”国师低下头,给窗台两边的瓜果浇了水。静静是桃花岛鱼人王的大女儿,不知道娘想她做什么,娘和她不是不熟吗?不过大人的事情,他或许不懂。
李羡鱼不开心了好一会儿,也就想开了,该来的总会来,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她站了起来,打开手吹风,珍惜现在吧,世上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的,而是现在所拥有的。
“啊!”
忽然,桅杆上传来了李羡鱼杀猪般的惨叫声,等等,现在在海上,说杀猪可能不太贴切,那就换个比方,那惨叫声惨得仿佛是被从海上跃起的鲨鱼咬了一大口。
国师心惊抬头,却见李羡鱼从桅杆上摔了下来!
就在李羡鱼以为她得掉在甲板上摔断一双玉腿, 或者是砸在栏杆上折断小蛮腰的时候!(背景音乐:登登登等!登登登等!)她却在半空中被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接住了!接住了!住了!了!
她睁开眼来, 只见国师一手抓住桅杆上的麻绳, 一手拥住她, 二人就如神雕侠侣般紧紧相拥着, 由于惯性的作用, 像麻绳般缠绕着的二人还绕着桅杆呈逆时针转着圈子。他墨发飞扬, 肤色仍一如初见时的白皙,面目纯净。
李羡鱼怔怔地搂住他天鹅般优雅的脖子, 双目瞪得像凸出的金鱼眼,这一瞬间, 她突然知道了什么做怦然心动。她家北鼻这是……英雄救美啊!
麻绳越转越短, 圆圈越转越小, 只见国师双脚一上一下踩在横杆上, 二人终于定住了, 不再继续盘旋。他仅靠一只手提着她的腰,李羡鱼的双脚已经凌空, 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的身上。
李羡鱼不禁动容, 她家北鼻真的长大了,有了足以让她依靠的力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含泪发贴:家中的顶梁柱出事了怎么办!!
编辑寄语:如果有愿意帮助这位儿童的读者,请联系手机:1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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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9.1
国师足尖一点,下一刻便拥住她轻飘飘落于甲板上。
李羡鱼双脚轻轻着地后, 人也像降落到了云端,她低垂下头。以身相许!以身相许!以身相许!心底有一群小人在摇着小旗呐喊,李羡鱼娇羞抬起头来——
“娘你没事吧?”李羡鱼被他清冷的声音瞬间打回现实。
“咦?”李羡鱼忽地回过神来,吓得捂住嘴, “北鼻你不是恐高吗?”
国师面无表情眨了眨眼,忽地跳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胸口,“还好阿来没往下看。”现在想想,好生后怕。
“那你怎么突然会轻功了?”李羡鱼惶恐,他这是记起以前的事情来了啊!
国师有些疑惑,“轻功?”
“飞啊!你会飞啊!”李羡鱼一下子激动得像珠珠一样挥舞着双手,珠珠刚上船时一看到海浪也会激动得直扑腾翅膀。
国师不明白地摇了摇头,“阿来不知道。”他看着李羡鱼认真道,“娘你以后要小心些,不要爬那么高。”
他这么一说,李羡鱼忽地叫了起来,“啊我的棺材啊!”
她话未落音,人已冲到船尾,拉起了已经沉进海里系棺材的绳索,那绳索已经断了,棺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李羡鱼趴在栏杆上痛哭,“我一棺材的存货都没了!”
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能捡到她那满满一棺材的吃喝!她甚至都不知道棺材的绳子是什么时候断的!她昨夜暴雨后检查的时候,因为天色太暗,都没注意到要检查船尾的棺材。
也许就在她睡着的时候,也许是在她给阿来讲故事的时候,总之就是在她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时候,她的棺材在一点点地飘离而去!可她却听不见棺材歇斯底里的呐喊,它一定在呼喊——主人,救我!救我!她错过了它的求救信号!
就在李羡鱼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拨的时候,一旁的国师却一脸淡定。李羡鱼突然抬起头来,怔怔看着他。话说,他为什么还没她伤心?当初这口棺材可是他死活都要带走的!
“娘,你看开些,得之你幸,失之你命,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国师劝慰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命中注定!”李羡鱼大受打击,连连后退两步,他好像是在说他们的将来,她怕有朝一日他会一语成谶——他们之间是命中注定,注定没有明天!
李羡鱼黯然神伤,已不想再去问他How old are you。
李羡鱼默默爬上桅杆,国师知道,娘这是又要想静静了,娘最近想静静是越来越频繁了。也许有些人在的时候你不念她的好,可哪一天真的分离了,就会越来越想她吧。
两岸已渐渐有了人烟,岸边洗衣服的妇人,见了他们这艘造型不一般的船,都会忍不住盯着看,李羡鱼的心越来越慌。
晚上,二人躺在屋顶看星光。李羡鱼开口问,“北鼻,你会想回家吗?”
“回家?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国师很快恍然大悟,“娘是说回桃花岛吗?”
“不是桃花岛,是……千刹岛。你还记得千刹岛吗?”
国师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开口,“阿来不想回去。”
“你记得?”李羡鱼诧异。
国师抿唇,“师父好凶,晚上让我一个人睡在辟雍殿,我害怕。”
“别怕啊,有娘在。”李羡鱼抱住他的头。
“娘,你去哪阿来去哪。”国师闷在她怀中低声道。
“你、你说的啊?”
“娘去哪阿来去哪。”他复述一遍。
李羡鱼抱住他感动得两行清泪,总算没有白养他这么久。
当天晚上,李羡鱼化身天地会总舵主,第一次掌舵,将船往回开,到了分叉路直接去了另一条河道,好吧,其实她是不小心开错了的,胡乱开了一通,最后误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丛中,李羡鱼使劲全力想要转回去,但方向怎么转都是反的,结果越入越深。入到最后,前面已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地。
她不敢再往前了,眼见前不着海,后不着河,二人干脆坐在空木桶里从芦苇丛中划了出来,一上岸才发现二人误入了交趾境内。
二人在大街小巷四处溜达,其实这里民俗和小宋国差不多,只是没小宋国京都那么繁华罢了,热闹还是挺热闹的。
国师觉得新奇,想东张西望,可是周围上至八十老妇下至两岁幼女如狼似虎的目光让他有些害怕,他只能低着头紧跟在李羡鱼身后,师父说得对,岛外的女人是老虎。
一路走来,无数的丑女都在对着国师流口水,李羡鱼在国师四周围连连挥手,像是要生生砍断她们的目光,她这举动又引来了无数眼刀。最后迫不得已,李羡鱼只能忍痛花了十文钱买了顶帷帽给他,总算没人看他们了。对!她家北鼻被她们看一眼,她会觉得少了一块肉,现在她就剩一具骷髅了!
路上,二人这里停停那里看看,只看不买,很快便天黑了。
“娘,我饿了。”国师摸了摸肚子。
“你等会儿啊,娘去买两个馒头。”李羡鱼拉着国师来到馒头摊前,“这大馒头多少钱一个啊?”
“一文钱一个。”
“那么贵!”
“因为这是大馒头啊!”
“别的地方都是一文钱两个的。”
“这个咯!小馒头,一文钱十个!”摊贩打开另一个蒸笼。
“卧槽!旺仔小馒头!”
“爱买不买,不买滚!”
“哼!我就不滚!”李羡鱼铁骨铮铮,昂首大步走开,“我用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