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有要事禀告。”顾琉沙淡淡道。
门将冷笑一声道:“前来的人都说自己有要事禀告主帅,倘若主帅大人每个都接见,那他老人家岂不是很忙?看在尔乃一介女流的份上,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
门将毫不退让,大有她再不离开,他便要对她动粗的架势。
顾琉沙也站着不动,两人互不相让,而就在这时,凸凸一石子定住了门将,顾琉沙走进去,满以为里面等着她的会是一个腥风血雨、险象环生的战场,然而当她看见躺椅上的男人时,不禁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白内障了。
只见他懒洋洋地躺在铺黑狐皮的紫檀贵妃椅上。
一双修长的大腿暴露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晨曦下,使那双腿的主人看上去十分闲适,就好像在闲话家常。
他的脸上盖着一块芭蕉叶,叶尖落在他微敞的衣领下,如缎的墨发随意披散,被窗外的微风吹得有些凌乱,一眼看去,完全就是一幅让人心如撞鹿的美男晨睡图。
太医及一众将领则战战兢兢地站在这幅令人心如撞鹿的美图下眉头深锁,欲言又止。
她撞进来,无疑为众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宣泄口。
焱印尚未发话,赵蚺便唰地拔刀,“混账东西!军营的风气就是被你这种女人搅坏的!”这些军妓为了摆脱贱籍,想方设法,使尽一切办法来勾引他们的将士,把堂堂神鹰军弄得乌烟瘴气,妖气横生,真是荒唐至极!
特别前几天,那个胡国公主竟斗胆潜入主帅营,偷看他们的首领沐浴,为此主帅大人还杖责了好一批人,其中便有他的同僚。
他的同僚就是因为这次杖责伤口未复元加上又要照顾患病的战士才感染疾病的!
如今看见顾琉沙无辜闯进来,还不火冒三丈,当即便要把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李求也暗暗皱眉,一众军医更是不在话下,主帅的风韵事迹,他们在帝京早有耳闻,谁叫他们的主帅年轻又帅气呢。
大刀嚯嚯袭来,顾琉沙却看也不看,双膝一跪,朗声道:“民女能治此疫病!”
“呵!还敢大言不惭!”赵蚺抓起顾琉沙便要拖,孰知才刚碰她,不知这丫头用了什么手法,只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扎,他的手便动弹不了了,就连握刀的力气都使不上,赵蚺大骇,吃惊地看着顾琉沙。
顾琉沙却平静地看着他,唇角微弯。
因赵蚺的身材魁梧,而顾琉沙又较小玲珑,众人都不明所以,不知这赵将军怎么了,刚刚才火冒三丈,如今又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被此女的美色勾引了吧?听说她就是杀害那两名战士的疑犯,传闻,她有蛊惑人心之能,只不知素有铁血之名的主帅怎么就放过她!
人群中一个灰衣男人突然眸光一闪,眯眼看着顾琉沙。
太医院判关长齐拂着下巴的花白胡须,冷笑道:“老夫与一众军医研究将近十天均未能确诊疾病的起因,尔等区区一个敌国贱奴,凭什么让我们相信?!”
“就是啊!连太医院院判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你一个弱质女子能解决?”站在灰衣男子身旁的一个小药童赞同地点头,关长齐暗自得意地瞥瞥灰衣男人,灰衣男人皱起眉头,却根本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落在顾琉沙身上,一脸探究。
那小药童笑道:“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太医院判的位置就要让贤了!主帅大人,您说是也不是?”说罢,他看着关长齐嘿.嘿地干笑两声,关长齐的脸立刻便跨了,阴沉得想杀人。
赵蚺才不管神医与太医两派间的明争暗斗,他只管能不能治好士兵的疾病,于是稍稍收起怒色,冷冷地问:“你,可有把握?”
关长齐一听,急忙对焱印作了个揖:“主帅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说此女子乃是敌国的人,单凭她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最怕的是,她要是是敌国派来的奸细,那后果就不是我等能承受的!毕竟战士们的生死关乎着吾国的安定与繁荣啊!”
其他将领与军医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相信一个敌国女子!
赵蚺终于可能行动了,他定定地看着顾琉沙,只见她衣衫脏乱,裙裾隐有血迹,脸上的妆容也不像别的军妓那样精心打扮,甚至还刻意地用泥巴抹黑,一双绣牡丹的垂云靴上穿了个洞,露出两只脚趾头,看上去很……不修边幅。
但她身上就有那么一种独特的气质,即使站在人群里也不会被淹没,因为她明净的目光里总带着一丝睿智与镇定,使人一眼就能看见她。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前路高山苦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赵蚺便是在这种执着的目光下,不知不觉地收回了快要落下的佩刀。
焱印脸上的芭蕉叶微微落下了一点,阳光洒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更缥缈绝尘,却危险得让人无法忽视,顾琉沙仍记得此前的教训,这人的出牌毫无章法,让她觉得无法招架,但顾琉沙却坚定地看着他:“主帅大人,其实民女的医治与太医们的医治是互不相干的,民女只需准备一些器具,材料及一个清净无人打扰的地方。民女医民女的战俘与军妓,你们治你们的战士,这样便无需担心‘什么社稷安危’了。”
“主帅!此乃万万不可!”关长齐砰地一声跪下,抖着满脸白须,快要声泪俱下了,“如今大军就在天子脚下,疫病已惊动今上,吾等万不可再生枝节,万一这奸细煽动战俘造反,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琉沙闻言不气也不怒,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关长齐道:“这位老伯伯,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民女参与医治疾病?是怕民女治好了您的乌纱帽不保么?”
她说着往灰衣男人那边瞥去,她朝他身旁的小药童看了看,又道:“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民女乃一战俘,又是女子,真的真的碍不着您什么的!最多民女治好了,让您丢了那么一点点颜面罢了,与战士的性命相比,这真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落,灰衣男人身旁的小药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灰衣男人往他头上轻轻扣了扣,不大也不小,却……
满脸宠溺?
第9章 请治
顾琉沙好像捕捉到什么惊人的秘密,她呆滞了瞬,只见那灰衣男子深深地看了眼她,半响才朝焱印躬了躬身道:“印,我认为可以一试!”
营帐倏然一静。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地看着灰衣男子,就赵蚺和李求也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帮顾琉沙说话,其他人或许不清楚此人的真正身份,但作为焱印的心腹,赵蚺和李求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此人乃是名震瀎濛号称能生人血肉白骨的鬼手神医里晨风,受老王爷所托前来辅助少主的,所有人都看出萧王此次出征只会有去无回,今上为了铲除焱家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先是只调十五万人对抗敌方的三十万大军,其次是对官员克扣粮饷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主帅之所以能力挽狂澜并取得胜利,里神医功不可没,他于主帅而言是朋友般的存在,只不知一向冷情的神医为何会替这个低贱的军妓说话。
顾琉沙只觉得他会帮她,难道是因为他身边的小药童?
弯男么?
她眨眨眼睛,再细细打量灰衣男人,只见他眉目晴朗,气质凛然,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与主帅的关系似乎不错,或者她可以顺藤摸瓜,开辟出另一条求生的道路?
焱印轻叩着卧榻,指骨微白,却十分好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灰衣男人,道:“难得你为一个女子求情,本王便给她个机会。”
顾琉沙心中一喜,还未谢恩,却听焱印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若她不能治好战士的疾病,又浪费了器具与药材,本王岂不是很亏?毕竟军中也是步履维艰的,而朝廷发下的粮草已不多了,这真是难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暗自捂额,主帅大人,帝京谁人不知您家有钱呢!老王爷为了此次战役,连私房钱都出了,美其名为犒劳军中战士,但一砸就好几百万大银,直叫京中的勋贵暗暗咋舌!
谁不晓得焱家的先祖是靠经商发家,经过几代人的精心钻营,商铺遍布整个瀎濛,说句不雅的,哪怕焱家稍稍放个屁,瀎濛就能抖上三抖了,这也是今上为何对焱家愈发不满的原因,而身为焱家三爷的主帅大人居然在这里叫穷!不是很可疑么?!
灰衣男人却接住焱印的话头,沉声道:“嗯,这的确难办。”
顾琉沙在心底不知翻了几百个白眼,脸上却万分犹豫,又万分担忧地问:“那主帅以为……”说着又看眼自己的行头,态度摆得明明白白的:老娘全身上下没一处值钱的,治不好要她赔钱?
没门!
而且她只听过病人看病得付诊金,还从未听说医生治不好病人要赔偿的!
焱印慢条斯理地翻身坐起,笑道:“为此,本王觉得相应地,你也该给点诚意,方才显得你尽心尽力。”
“主帅大人,据闻民女本是要……流落妓窑的。”顾琉沙神色迟疑地提醒道,言下之意是: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差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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