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金惜年那个尴尬啊,感情自己来这里,倒是多余的啊。瞬间,瞥了一眼仍旧风清云淡的萧应瞳,有些不满的把衣袍往他跟前一扔:“喏,还给你。”
萧应瞳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忙起声阻止道:“你生气了?”
“你看我像生气了吗?”
“像!”对方很果断的点了点关。
“你……”
“呵?你该不会就是让我家公子等了一早上的那个丫头吧?”
丁远一脸不快的问道,跟了公子这么久,他素来明白,公子要见谁,谁就得好好等着公子去见。而今天,公子却花了一大早的时间在此等候,难道就是为了见这丑丫头?
金惜年并不理会丁远,而是把目光冷冷的转向萧应瞳,语气颇沉道:“哟,还等了一个早上啊,看来你挺重视这件衣裳的嘛。”
不料萧应瞳明朗清高一笑,笑容如一汪清潭:“衣裳对本公子来说,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衣裳来的那个人。”最后一句,倒是说得意味深长啊。
听完此话,金惜年瞬间不淡定了,水眸一瞪,怒道:“你调戏我?”
“何来调戏一说?”
他摇头晃脑,假装无辜。
“你……好了,我懒得跟你扯,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招惹我就是。”
眼尖的萧应瞳看得出来,从一开始,她的情绪的确有些狂燥,与以往倒是不同。
当下笑笑道:“一杯清茶,可解心中之愁,要不坐下来,与我对饮一番,所有不快,将迎刃而解。”
“说得轻巧,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别跟我喝茶,要不,我们就到对面酒馆里去畅饮一番。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我倒要试一试。”
“饮酒?”
看对方蹙眉犹豫的样子,金惜年不由咧唇冷笑道:“怎么,不敢?”
“放肆,你这丫头,怎么跟我家公子说话的?”
丁远在一侧,有些看不下去的冲金惜年呵责道。
“酒乃乱性乱德之物,多喝无益,况且,你一小姑娘家的,怎么能……”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啊,你一句话,去不是不去。敢,还是不敢!”
“咦,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家公子……”
“丁远,你守在楼下,且让我陪姑娘畅饮一回便是。”
听着这个爽朗的决定,金惜年心中瞬间乐开了花,不由竖起大拇指道:“够意思。”
一侧的丁远却哭丧着脸,不敢相信道:“公子,你真要跟这疯丫头一起去喝酒?可是……”
“无需多说,去吧!”
就这样,三人告别茶楼,又来到了对面的酒馆。丁远无法忍受公子被这疯丫头的蛊惑,很自觉的到楼下放风。
楼上,二人找了一处雅间,只管叫小二上酒。
金惜年给双方倒了个满杯后,便疯笑着说要自饮一杯。
一杯下肚后,金惜年不由吐着舌头“嗞嗞——”的说辣。
望着她那纯真自然的率性表情,萧应瞳不由被逗笑了:“怎么,三妮姑娘,你没喝过酒吗?”
“喝过啊,不过喝的是啤酒,可没这个难喝。”
“皮酒?什么是皮酒啊?有树皮酿的酒吗?”
“哈哈……你想像力真丰富。啤酒就是……算了,说了你不懂。我们来干一杯吧。”
“我看你不能喝,还是少喝点吧,这杯我干了。”
语落,他仰起下巴,便将水中的烈酒一饮而尽,那姿态,有说不出的豪气干云,洒脱大气。
金惜年看在眼里,不由心生快意道:“酒量不错啊。”
被夸的萧应瞳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只是微微露出一抹笑。
不过片刻之后,白皙俊美的容颜,就出现了一抹绯红。
看得出来,此人也不擅喝酒,不过今天能陪着她,倒让她很开心。
“三妮姑娘……”
“嗝——”某人在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后,有些不满意的挥了挥手道:“别叫我三妮,难听死了。况且我也不是金三妮。”
萧应瞳听得有些迷糊,唇角带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叫惜年,金惜年……”
“金惜年?”
“不错。”
“那好,惜年姑娘,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啊?”
“这个嘛……说了你也不懂,还不如喝酒。来,干杯。”
她笑吟吟的把杯子递了过来,不待他回来,又抬头一饮而尽。
看着她的确有些难受的样子,他莫有心生一丝怜惜道:“惜年姑娘为何说在下不懂?”
“因为……你跟他们都是一类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何谓一类人?”
金惜年歪着头想了想,只觉得喝了酒以后胆子大了,没什么好顾忌,当下就口无遮拦道:“你们都是世族公子,个个高高在上,被人尊崇,被人敬仰。你们瞧不起向我这样的平民女子,你觉得我们卑贱,觉得我们不配与你们为伍。”说到这里,她有些气愤的站起身来,摇晃的指着萧应瞳道:“我告诉你们,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嗝……”
本来是很悲伤的话语,可经金惜年这样一说,萧应瞳倒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蹙起眉头,一脸不悦道:“怎么,你就是看不起我对吧?”
萧应瞳怕事情闹大,忙挥了挥手道:“非也非也,我只是觉得惜年姑娘过于一概而量了,你都还不了解本公子,怎会觉得本公子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呢?如果本公子真是那样的人,又岂会在此等你候你,而且还同你一起畅饮呢?”
听他这样说,金惜年举着酒的杯子陡然怔了怔,随即深思了片刻道:“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本公子,我跟他们是不同的人呢?”急于证明自己的萧应瞳,有些气恼阻止她继续喝酒,一双黑瞳,怔怔的凝望着她。
莫明的,被这双似有电流的眼眸弄得有些心慌意乱的某人,立即将脸转开,红着脸不争气道:“如果你能帮我,那就说明,你跟他们不同。你?会帮我吗?”
“你要我怎么帮?”
他倾过身来,看着有些微醺的金惜年,只见她长满雀斑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明眸,却异常闪亮,心中,陡然有过一刹那的惊艳。其实这丫头,并没有想像中的丑嘛,有时候,很可爱的嘛。
她伸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他那张严肃而俊美的脸,像对待泥娃娃一样,毫不手软。
“我想你帮我出面保住明月阁,让平安侯不要再对它动歪心思。”
脸颊被捏得有些扭曲的某人,很是无奈的阻止了她的荒唐举动,然后挑起薄唇,不以为意的笑笑:“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对你来说是小事,可对很多人来说,却是一件大事,就看你肯不肯帮忙了。”
说罢,她又要喝酒。
萧应瞳立即上前,将酒壶夺过,一脸高深的盯着眼前这有些醉意的丫头:“本公子可以帮你,不过,事成之后,本公子可有好处?”
“好处?又是好处,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动不动就问好处,就那么吃不得亏吗?”
她本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萧应瞳心中微微升起一抹酸意:“怎么?这事,你还对别的男人说过?”
“是啊,那浑蛋没把我气死。”
“是谁啊?”某人循循善诱的盯着金惜年,心想倒想知道,是哪个家伙,在金惜年的心里,会有着比自己还高的份量。
金惜年被他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直接耍起酒疯就站了起来,高声喝道:“不提他了,以后,我跟这人绝交。”
“绝交?什么意思?”
“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对了,刀呢?你有没有刀,我给你示范一下。”她一边说,一边还摆出个咔嚓割喉的举动。
“咳咳……算了,本公子已经明白了,不需要证明了。”
萧应瞳有些后怕的盯着她,心忖这丫头本就胆大妄为,喝了酒之后,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眼下,千万不能把有危险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我会给你好处。”
“算了吧,本公子倒不指望你有什么回报。”
萧应瞳摇摇头说,眸子里全是自嘲。待他再看望向金惜年时,她竟不知不觉的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但见她睡姿十分香甜,长长的羽睫微微轻颤,就如一只欲要展翅而飞的蝴蝶。长满雀斑的小脸,因手臂的挤压,形成一个可爱的包子状,红红的嘴唇,无所顾忌的嘟起,看在人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感。
萧应瞳下意识的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对方的额颊,这时却听得对方在梦里呓语:“爸,妈,我好想你们……你们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