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会是我家公子的朋友?”那人鄙夷之色有些收敛,只不过黝黑的瞳眸里,还是透着一股子不敢相信。
金惜年双手插腰,十几岁的女娃,却拿出了悍妇的姿态:“你狗眼看人低是吧?我就不能是你家公子的朋友了?啊,待我进去找你家公子说个明白,一会有你好受的。”
说罢,金惜年提起裙罢就要往傅府里闯,可是还没踏入门槛,她就被那人给拦了回来。
那人拿她没法,只能怒冲冲道:“成成,就算你是我家公子朋友,但也要等我去通报了才行。若是你不是,那你可就惨了,一会回来我再收拾你。”
留下这恶狠狠的警告,那人最后又瞪了她一眼,这才懒散的进了府去。
由于金惜年生得实在平凡,又没有什么名气,在没有完全确认她真的是傅云惆朋友之前,她也就只能在大门外等候,别说连口茶都饮不到,简直还要饱受外面蚊虫的叮咬。
这死家丁,也不知道是便便去了,还是做贼去了, 进了府门半天都不出来。眼看,一柱香的时间都过了,不就让他去通报一声嘛,搞得跟去吊唁似的。
金惜年着急的在门外来回踱步,最终脚板心都踩疼了,才见那男丁慌慌张张的出来了。
金惜年忙迎上去想骂他两句,可是定睛一看,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风度翩翩,俊美不凡的傅云惆呢。
“想不到,真的是你?”
这是傅云惆见到她时,所说的第一句,语气中略显意外与惊喜。
金惜年冲他微微一笑,水眸泛着慧黠的光芒,继而把眸子挪向一侧看安分守己的男丁身上,语气颇酸道:“傅公子,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没有个过五关斩六将,怕是不行啊。”
此话一出,那男丁瞬间吓得脸色发白,连呼吸之声,也变轻盈了不少。心中暗忖,这丑八怪丫头,竟然还真和自家公子有交情,什么时候,公子这么没眼界力了,一向清高自负的他,哪会瞧得上这种丫头啊?
“咳咳……迎宝,你是不是又用了什么不友好的方式对待本公子的客人啊?”
听到这声质问,叫迎宝的那男丁忙弓行腰礼,嘴里忙不迭的道歉道:“公子恕罪,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识这位姑娘是你朋友,请公子责罚。”
“你得罪的是这位姑娘,与本公子无关,所以你必须得让这位姑娘原谅你。”
那男丁一听,忙又冲着金惜年跪地叩拜道:“这位姑娘,是小的错了,小的眼拙,小的不该有意为难姑娘,姑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看他说得那么可怜,再说他确实又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无非就是小瞧了她一些。她金惜年也不是那种咬住就不放的人,当下也就挥挥手,一派大度道:“算了算了,以后啊,不要以貌取人就行了,因为会发光的金子,也是经过千锤百炼才会让万人喜欢的。”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起来吧。”
“谢过姑娘。”那男丁缓缓起身,这才一边拭着额际冷汗,一边悄然退下。
眼下就剩他们两人了,傅云惆冲他浅淡一笑,但见他长眉入鬓,双目狭长而充满了柔情,挺直的鼻梁,就如孤山一般,好一个阴柔俊美的人物,就如画中人一般。
“三妮姑娘,许久不见啊,别来无恙。”
她亦冲他一笑,抱拳道:“嘿嘿,别来无恙。”
“府里请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她那玲珑小巧的身子,便有些迫不急待的钻了进去。
入府,里面的亭台花苑,可谓精致优雅,意境十足。远处,设有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江南水乡般淡淡柔柔的雾霭,虽谈不上极尽奢华,却别有书香门第的雍容与大气。
金惜年被请到迎客堂,里面早有丫鬟备好了茶水点心。落坐后,她就有些不客气的品偿了起来。味道不错,比金府的要好吃太多了。
“三妮姑娘,今日你来找我,不知所谓何事啊。”
看着吃得极为欢快金惜年,傅云惆虽有些不忍心打断,可是为了更早一窥她内心究竟,他还是早早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金惜年将一口桂花芙蓉糕毫不客气的咽下肚后,又因哽得难受而大饮一口清茶,待自己嗓子通畅以后,才爽呆呆的说道:“实不相瞒,这次来找傅公子,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噢?”
傅云惆俊眉一挑,清亮的黑瞳充满了不可思议:“三妮姑娘的事情,向来是古怪稀奇,能让我傅某插手帮忙,实在是有些有趣。”
“没办法,其实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只是不过,这次实在无奈了。”
“那这么说,目前也只有本公子能帮到你了?”他颇为得意的凝向着她,翘起的薄唇,牵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金惜年看着他这般自大,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既然如此,那若我帮了你,可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好处就是……”
“云惆!”
金惜年还未完全将自己的好处说出来,却听门畔陡然传来一道充满无尚威仪且低哑严肃的中年男子声音。
抬眸,一位年约四十来岁的沉稳庄重男人就出现了,但见他头戴束发银冠,内穿灰色大袖中衣,外套墨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深色刺绣,此刻他将整双手负在身后,面容有些阴沉难看,踏步走来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辉煌与贵气。
“爹……”
傅云惆沉声一唤,迅速上前迎接,眼尖的金惜年能发现,他原本那温文俊美的容貌,在见到这个中年长者时,微微产生了一丝畏惧。
与此同时,金惜年也微微起身行了一礼,淡唤一声:“伯父……”
中年男子径直绕过傅云惆身畔,并不买账的坐到主位上,随后端起一杯清茶浅抿一口,拂袖放下之后,将冷傲的目光扫向了金惜年。
气氛刹那变得凝冻无比,傅云惆有些不适的退到一侧,而坐为外人来说的金惜年,更有些惴惴不安。
不错,这还是穿越过来,第一次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
她努力的咽了咽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伯父……”
她的一声轻唤,却让中年男人脸色越发难看,他淡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可笑道:“你是在唤老夫?”
金惜年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不屑与嘲弄,当下深深的吸了口气,点点头道:“是的。”
“你既然叫老夫一声伯父,那老夫问你,你跟小儿是什么关系?”
他目光冷然一凛,便挪向了一侧闷不吭声的傅云惆。
傅云惆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额际冷汗直流。
金惜年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还是鼓足了勇气道:“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毕竟见过几次面了,一开始互相不了解有些排斥,可慢慢的,大家还能融洽。尤其是今天他能让自己进他的傅府,那说明,二人之间,还是有情意可言的。
“应该是朋友?”中年男子意味深长的呢喃出这句话来,继而挑眉一笑:“那敢问这位姑娘,你是什么身份?”
“我?”
“不错。”
“我是……”
就在她徘徊着要不要告诉这老头实情的时候,一侧一直未言的傅云惆却陡然挺身,目光直然道:“爹,她是金府的人。”
“金府的什么人?”
“丫鬟。”看他一副要追根问底的样子,金惜年索性就直接说了出来,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了。
谁知那人听后,突然放声大笑,笑过之后,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就只是一名丫鬟吗?”
“是的,不知傅老爷有何指教。”
心情明显不好的金惜年,连称呼都改变了。
傅天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用眼神严厉的朝自己儿子望去,脸色如暴风雨来临之际那般阴沉:“云惆,这就是你说要见的那位贵客吗?”
“爹……”傅云惆伸长了脖子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被傅老爷子打断:“住口,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又不是傅家的小姐,竟劳你如此费心,你是有心贬低自己的身份,还是不把我的训戒放在眼里?”
“爹,孩儿不敢。”
傅云惆被傅老爷这样一喝,吓得立即跪地,一副要恳求宽恕的样子,倒让金惜年看呆了。
什么节奏?自己不就见了他一面,帮不帮忙也另一回事,至于弄得这么严重嘛。
“呃……傅老爷,我想你严重了,我又没让你儿子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
“住口,哪来的野丫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我……”
“老夫告诉你,云惆虽年轻单纯,但有老夫在的一天,像你们这样低贱的女人, 就妄想接近他。”
“靠,什么意思啊?我低贱?我怎么低贱了?请你把低贱这两个字的意思解释一下行吗?”
越说越气的金惜年,撩起了袖子就一副准备开骂的样子,那小模小样的,在那里又跳又闹的,倒把傅天祖给惊了一跳。
他双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这黄毛丑丫头,活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哪个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瞬间气得额上青筋直现,拍案起身道:“大胆,谁准许你这样跟老夫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