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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问镯 [出版] (寂月皎皎)



杨轻蕊一边扶我下舆,一边一叠声地尖叫:“快来人,准备水,找大夫……”

十六儿脚程慢,还没赶回,几个在外屋里粗使的丫头已慌成一团,忙忙过来,扶我的扶我,打水的打水,又有人急急冲去回禀管事和唐家主人。

不一时,丫头们已端来清水,并着肥皂团、香豆面子、玫瑰胰子之类的清洁用品来,杨轻蕊早已急得满头汗水,只嫌这些粗使丫头手笨,一边叫骂,一边脱下褙子,只穿了一层小衣,高高撩起袖子,亲自动手为我洗脸。

将脸埋入水中,让冰凉的感觉慢慢渗入毛孔,感觉略略舒适一点,杨轻蕊拿了那些去污力不比现代洗面奶差的古代清洁材料,轮番为我搓揉着,丫头们又将污了的水换作干净的淘米水,确定脸上不管是什么花粉还是脂粉,都该给清洁得一点不剩时,方才住了手。

这时随从找的大夫也到了。

我用块湿纱布敷了脸,躺在竹榻上,感觉脸肿得比平时大两倍都不止,也不敢去照镜子,只觉连说话都已经很是困难,头部更是一阵阵昏沉,依旧忍耐不住,只往脸上乱挠。

十六儿此时已经回来,急得簌簌掉泪,抓住我的手,只催大夫快些诊治。

我心里还明白,勉强带了点笑意,问那大夫:“是不是花粉导致的荨麻疹之类?”

荨麻疹[VIP]

杨轻蕊曾提到她吃海鲜会脸上发红发痒,应该就是过敏后出现的荨麻疹;我这副前世的躯体似乎也是过敏体质,初来之时,廊下数株金边瑞香开得正好,我不过站在那里多闻了片刻花香,身周也散散碎碎长了不少疙瘩,因此急急让人将花移走,涂了几天药才恢复过来;所以若说我因看花过敏,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这种症状也太夸张了吧?芒

大夫搭脉好一会儿,才答道:“小姐症侯,风热袭表,肺卫失宣,应该就是风热型的急性荨麻疹了。只是小姐体质特殊,发作得就厉害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这种巨大荨麻疹。小姐得尽快用药调理,内服外敷针炙都不能少,最重要的是,必须立刻找出小姐得病的源头。小姐面部已经水肿,若持续不消肿,必定会引起面部充血溃烂,若水肿蔓延至咽部,引起呼吸不畅,则可能因窒息而……而……”

“还不去下药抓药?”

杨轻蕊打断那老大夫的话,脸庞已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因为怒。

十六儿已转过头,四处在寻可能导致我病因的东西,把房中的几处插花全扔了出去,又将玉鸭香炉灭了,连香炉令人送出去清洗,然后将眼睛望向上妆台,取了个布兜,把妆台上的胭脂花粉并粉扑一一装入布兜中。格

抓到萦烟送来的胭脂玉匣时,她的手一顿,惊诧地望向杨轻蕊:“四小姐,今天我们姑娘用的……不会是这种胭脂吧?”

杨轻蕊点头道:“怎么了?那种胭脂膏子看来挺好啊!”

十六儿将那玉匣转来转去地看着,迟疑道:“可是……可是姑娘从不用这匣胭脂……”

我越发地头晕,但心下还算明白,苦笑道:“先收起来,以后再说吧!”

下意识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并不想因此便断定是萦烟害我,与查找真相相比,更重要是保住我的脸和我的小命。

杨轻蕊却在追问:“为什么叶儿不用这个?”

“这个是……是少夫人送来的。”

“少夫人……”杨轻蕊不顾有粗使丫头就站在门外等侯吩咐,已经咆哮起来,“我早上用时,你怎么不说?”

十六儿委屈道:“早间急着要走,我一时也没想起来……”

杨轻蕊气急败坏抓过那白玉匣子,拧开,想闻,忙又扔到一边:“先收着,等大夫给叶儿看完了再说。如果是她,哼……”

她没有说下去,忙忙地要水洗手,显然担心自己也得病了。

可她早上帮我敷胭脂时,手上也曾触碰到膏体,就和我当日曾用胭脂涂在腕间,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这时大夫已经把要熏蒸的药备好,却是端了药炉在房中,一边小炭煮着,一边熏蒸我肿大的脸,感觉和现代的蒸汽美容有点相像。

可中药煮开时的气味,实在没法让我当成蒸汽美容那般去享受。坐不上片刻,我都快给熏晕了,如果不是十六儿捏着鼻子扶我,说不准我真的熏倒在地上。

可就是熏倒在地上,我只怕还是不会忘记去挠痒。可怜我容貌并不出挑,就皮肤比一般人稍好些,这样给又熏又挠,留下一堆的疤痕来,真不用出去见人了。

脸上满是褐色的雾水凝结时,外面又送来要内服的荆防四物汤。

我有气无力地问:“可不可以只外敷,不内服?”

大夫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行啊不行。姑娘这症侯委实太重,这血热受风,必须疏风凉血,以辛凉透表,宣肺清热,而老夫所开方子,内服外蒸的,全是对症的防风、荆芥、蝉蜕、赤芍、牡丹皮、地肤子、乌梢蛇……防风味辛甘,祛风解表,荆芥辛而微温,解表散风,透疹,消疮,止血……”

他的话没完,我闭着眼,屏着气,一气将药饮尽了,差点被那种苦涩将胃液都给逼出来。

可我宁愿苦死,也不愿听这老大夫摇头晃脑念他的药经。

天知,地知,我叶皎此时是多么怀念那属于我的时代。

打一针,顶多挂吊一瓶水,只怕立刻可以止痒消肿,毕竟大部分的荨麻疹发得快去得快,要不了人命的,哪里犯得着这么折腾?

服的药中显然有令人嗜睡的原料,我终于再受不了继续熏蒸,卧在榻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模糊之中,只听杨轻蕊又在追问大夫,那匣胭脂有没有问题了。

又是一堆很专业的中药名词,成了良好的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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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宁、唐逸成兄弟在户部听闻此事,赶回府后,都是朝服没换,便冲到我房中。

其时我正处于半睡半醒间,接受大夫的针灸,头部、脸部、脖颈和腕掌间给扎得像刺猬一般。

迷糊间见到唐逸宁一脸震惊的面孔,我下意识地避过脸去,不经意般咕哝道:“这几天你住萦烟那里去吧,别对着我吃不下饭……”

唐逸宁一言不发,转身离去。透过肿成一线的眼睛,隐约感觉到他的面色很不好,连脊背也很僵硬。

唐逸成却只默默坐在我榻边,许久,许久,轻轻地执了我的手,叹道:“叶儿,叶儿,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梦中的男人[VIP]

他的手很温热,带了叶儿记忆中所残留的熟悉,很亲近,恍惚还是当年在水缸中被淋了一身水时,那急急扑上前握紧我手的小小男童。

我努力在不成形状的脸上挤出一丝笑纹,低声道:“没事,没事,这病么,来得快,去得也快……”芒

“呵……你和以前,到底不同了……”他低低地叹息,却忽然放开了我的手。

杨轻蕊清脆的声线由远而近扬起:“阿成,你别闹她,让她睡着好。瞧,醒着就是抓脸,都给抓得不像样了,你快去想想法子,找些去疤痕的药材过来先备着,一消肿,立刻用上。不然咱们家小美人得变成小丑人了!”

我笑着叹气:“小丑人也没事,只别因为我丑了,你们便嫌我,逼着我当小丑,我也无所谓啦!”

杨轻蕊气道:“你这丫头,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我和你说,你若不快好起来,可真的有人要得意了!看你成了个丑八怪,还能不能守住你的如意郎君!”

我无所谓道:“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要我时时担心能不能守得住,还不如不守。”

杨轻蕊噎住,唐逸成却笑了起来:“叶儿,若不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一定把你当成从尼姑庵里跑出来的。哪有对自己夫婿这么不上心的女人?”格

我笑了笑:“我上心了,便一定能守得住么?”

萦烟前车之鉴在那里。费尽心机,只得了夫妻间相敬如宾的一场浮华香梦,缤纷绚烂如一场暮春荼蘼,人人只见了纷然飞扬的盛大妩媚,却不觉花落如雨的挣扎无奈,更不见零落成尘的悲伤惨淡。

何况,上心就一定要说出么?

懒懒之时,杨轻蕊摸着我额上的温度,无奈得近乎哀怨:“这个样子了,你还笑得出,真是个傻姐姐!”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称呼姐姐,叫我忍不住又咧了咧肿大涩笨的嘴角。

当真是个不懂事的妹妹呢!

越是身陷困境,越该展颜微笑。

如此,当身周只剩了灰暗,至少我们还有笑容作为唯一明媚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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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睡得并不好,面部的肿痛奇痒伴随着持续的发烧,把我折腾得梦中都不安宁。

梦中,居然也在发烧。

幔影重重,深深浅浅,黑暗中的雾气般飘浮缈着。

远远近近,有劳累一天的瞑鸦在还巢时疲倦地鸣叫着,声调不高,却几乎盖过了我唇角间哽咽的呻吟:“阿宁,阿宁……”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听到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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