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一天之内什么时候最黑暗吗?在天快明的时候!”张枫远淡淡的说道,“我相信因果,也相信自己,有些事情必然不会永远如此!只有都还活着,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么?何必急于这一时?”
张枫远似乎不愿意同柳越越多谈,起身离开。由于张枫远的态度捉摸不定,柳越越觉得自己不能够等着他来扭转现在的局势,而自己只是傻傻的等着,什么也不做不了。
翌日的时候,张世良下朝回家,柳越越就带着食盒前去探望。
“这是什么?”张世良看着盘子里面几个小圆柱一样的东西,觉得新奇也疑惑。
“父亲,这个是寿司,你尝尝看,是华儿亲手做的呢!”柳越越笑着给张世良递去了筷子,“尝尝看,好不好吃!可惜没有芥末!”
“嗯,味道不错!芥末是何物?若是你想要为父会尽力给找来的!”张世良尝了一块,“你的伤好了?怎么想起今日给父亲做东西吃呢?”
“华儿瞧着父亲最近胃口不佳,日渐消瘦,也是心疼的不得了,私心想着若是华儿亲自做的,父亲体恤心疼华儿,定然会多吃一点的!至于那个芥末是华儿随口胡诌的,父亲别放在心上!”
张世良安慰的笑了笑:“知道心疼爹爹,你总算是长大了!”
“父亲!”柳越越给张世良研磨,装作无意间提起,“不知道大哥跟你说了他的打算没有?”
“提了一下!”张世良脸色一沉,严肃的看了一眼柳越越,“此事我本是顾念着你的身子,想等你的身子好了在同你说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便跟你说说,太子若是真的心有所属,不想娶你,他大可以直言,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先看在他母后的面子上对他的事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眼下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竟然想要你的性命,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容忍的!”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只是你从小就对他死心塌地,这一次怕是你最是受伤了,不只是身体上,更是心里!他既然对你无情无义,你又何必在对他巴心巴肝的,我想要处理此事,因为毕竟关系到了你们兄妹的性命,甚至整个张家,但是总是要考虑你的意思,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难道还想要嫁给他不成?”
“不想不想完全不想!”柳越越拼命摇头,挤出几滴泪水,“我可不敢嫁给他了!这可不是嫁人,这是送命!我不仅仅只是我自己的命,还是全家人的命!”
“你既然想明白了就最好不过了!委屈你了!”张世良给柳越越擦了擦泪水,心疼的说道,“我最怕的就是你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只是此事你万万不可再太子面前提起,也不要再陛下与太后面前说起,不然他们难免会对张家生疑,日后行事就十分的被动了!”
“父亲不用担心,这点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柳越越又试探的问道,“那父亲是打算支持大皇子么?我肯定是听父亲的意思,如果父亲打算支持大皇子的话,我就不在与太子多接触了!”
“大皇子宽和仁厚,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若……”张世良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此事还早,毕竟你母亲之死与大皇子母族之人多少有些牵扯,不过我不希望你卷入这些纷争之中来,你且养好伤照顾好自己就好,其他的事情有父亲更大哥在呢!”
“是!我知道了父亲,我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我最近会谨言慎行,不给家里惹麻烦的!”柳越越低眸说道。
得知了张世良的态度之后,柳越越总算是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大皇子支持者众多,又有军功在身,若是再加上张家的支持的话,未必不是太子的对手!
这时候四姨娘端着汤药入内,温柔的笑道:“二小姐也在呢!相府,该吃药了!”
近些日子张世良基本上有些性格温良的四姨娘照料着,她不争不抢,沉静内敛的性格正是适合张世良现在的心性,被忽视了十几年,他似乎现在才察觉出她的好来一般。
“父亲先服药吧,我见父亲还有那么多的公务要处理,我就不打扰父亲了,先退下了!”柳越越微微一笑,与四姨娘打过招呼了准备离开,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说道,“父亲,四妹五妹的年纪也到了,也到了该说人家的时候,父亲怕是又要多费些心思,为两位妹妹挑选一位青年才俊了!”
“不知不觉的,你们竟然都这么大了!”张世良笑了笑,回忆着往事,眸子里面显出两分神采与笑意,“往日的时候你们众姐妹在府上也热闹,终归是一个个的要离开相府了!”
又过了两日,柳越越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太多不适的地方,又恰逢宫中传来太后病情加重的消息,故而入宫探望太后。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只是朝廷之上的变化很大,太子与大皇子的势力重新洗牌,就连后宫之中的变化也是如此之大。
以前是谦贵妃总揽后宫,但是太后制衡着,现在太后病着基本上已经不管事了,谦贵妃被贬为谦嫔,锦妃一人独大,但却没有子嗣可以依托,唯一的儿子之死与大皇子有莫大的关系,故而很透了大皇子,也算得上太子这边的人。
其实现在的局势是可以称得上倒向太子这一边的,朝廷之上足以跟大皇子分庭抗礼,后宫锦妃独大,宁波侯府之事上面他也是唯一的获益者,因为宁伯候手中的兵权左右落到了他的手中。
柳越心中一边盘算着这些事情,一边感慨,虽然才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太子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着皇帝与太后的积威才能够压到大皇子的人了,他短短的时间已经成长的很快,快到足以将相府一脚踢开而毫无顾忌了。
“你的胆子还真大啊,居然不是躲在相府内还敢往宫中跑!”
一阵嘲讽的笑声传来,柳越越坐在软轿内,不用看也知道谁敢在皇宫内这么的肆无忌惮了,她挑开帘子,望了一眼在门角旁的梅树下荡秋千的楚寒姝,下轿淡淡的一笑:“这里是皇城,可以说是京城内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为何不能够来这里?更何况太后疼我一场,她如今身子不适,就算是有危险,我也该走这一趟的!”
“有句话你说错了!”楚寒姝呆在秋千架上,看起来一副纯洁无暇的模样,“这里是皇城不错,但是这里可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相反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你是看不见每一日有多少尸体被运出去,或者又有多少人尸骨无存!”
☆、第八十四章 摔倒
“公主这是在提醒我吗?”柳越越淡淡的笑着,面上的笑容温和看起来又有些无奈与孤独。
楚寒姝静静的看着伫立在白雪之作的柳越越,她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但是比自己头顶的红梅还要多了两分孤傲,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与她争锋相对的日子,事实上,她从小不喜欢这个女孩儿。
她讨厌母后在她来了宫里之后忽略自己,只疼爱她一个人,她讨厌跟自己感情亲密的太子哥哥的注意力被她分散,那是一种对闯入者的天生的敌意,即便在母后去世之前从未显露出来。
如果太子哥哥敬重她并且她注定要成为这个国家未来的女主人的话,她的这份敌意可能永远会埋在心底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只是太子哥哥对她的厌恶让她找到了发泄自己多年以来积攒的情绪的方法。
多年来她一直说服自己,适合太子哥哥的女人只有若言姐姐一个,这个女人只是太子哥哥的绊脚石,事实上到了现在她也未曾打消过这个想法,只不过这倒是多年来第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怜悯与同情。
毕竟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是想要杀她的人。
“算是吧!”楚寒姝只是坐在秋千架上,她轻微的晃荡树上的雪花就会唰唰的往下落,她看着柳越越的目光第一次不含有敌意。
柳越越一路来到了凤栖宫,不巧的是高若言居然也在,她正在给太后揉着脑袋上面的穴位来减轻她夜间的头疼难耐。其实柳越越还是很佩服高若言的,在她跟太子婚事已经被讨论的轰轰烈烈的,她还能安之若素,静静的等待着楚寒灏实现自己的承诺,在如此风云变化的局势中,还能够让自己未曾牵扯进入半分。
“参见太后!”柳越越跪在地上,给太后磕头行礼。太后的视力没有恢复反而更加的严重了,以前的时候只是看人的时候模模糊糊的,现在却只能够看到些许的亮光了,被病痛折磨的老妇人对于朝廷之上的事情没有了精力也没有了那个能力再去管了。
“是华丫头吗?快起来,到哀家身边来!”太后朝着柳越越伸出手。
柳越越起身握住,顺势坐在了太后身边,她与高若言挨着了,高若言无声的往里面挪动了一下,不屑与她有所接触一般。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凝结,有些无声的交流在两人浮动。她们用自尊维持着自己的矜持,谁也不愿也不会先低下头来。
“华丫头,身子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哀家光是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的,他们经常跟哀家说你已经康复了,哀家就是觉得不相信,认为这是安慰哀家的话,今儿你到了哀家身边儿,哀家总算可以放心下来了!”太后将柳越越的紧紧的握着,她的年纪虽大又病痛缠身,但是掌心却依旧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