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胭就很好奇,也想见见李妈妈和那小胖子,心想着到时候借个理由也过来瞧瞧,章姨娘却动了另一番心思,思虑着是否要准备礼物。
不多时,杜氏出来,笑容清淡温和,与昨日无异,只是在看着若胭的时候,额外多了些温暖,“若胭,听说你从今天开始,要跟着秦先生念书了。”
若胭恭敬的回答,“回母亲的话,老爷昨天是这样说的,正要请教母亲,有什么教导,女儿礼仪荒疏,恐先生不喜。”
杜氏微微摇头,“秦先生生性洒脱,不拘小节,他既然主动提出收你做学生,自然是欣赏你的本真,你若在他面前过于拘谨,反倒不美。”
若胭自然称是,也不奇怪杜氏是怎么知道原因的,想必是秦先生告诉梅家恩、梅家恩又告诉杜氏的,虽说他们俩夫妻感情因为张氏从中作梗而并不怎么恩爱,到底是自由恋爱、相知相悦,又生儿育女相处半辈子了,这种关系到子女教育的大事,总还是要相互知会的。
章姨娘却又吃了一惊,昨天若胭并没有和她说自己与秦先生偶遇的事,春桃听了她的话怕章姨娘多心,也没多说,因此,章姨娘一直以为是梅家恩念起她们母女的好,起意让若胭入学,亏自己这半天一夜的都在心里感激梅家恩呢,敢情是秦先生自己收的,还是因为若胭自己得了先生的青眼啊。
杜氏想了想,到底又道,“秦先生多才,不但文采斐然,更是见识广博,你能做秦先生的学生,也的确是你的缘分,你要好好珍惜,学大字学应对,天下夫子任一皆可,未必非的秦先生。”
杜氏的话说的轻、慢,平稳,神色却有些复杂,若胭看不明白,却听懂了话中含义,跟着秦先生,学见识、学风采才是重点,学写字和吟诗作对,就太浪费了。
看来,杜氏很识秦先生之才。
杜氏并不等若胭再说什么,就带了她们去中园,甚至提也没提昨天早上请安之事,若胭心里反而松一口气,杜氏不管道谢,还是疑问动机,若胭肯定都只能礼节性的作答,未免有些虚应,这却不是若胭愿意做的事,倒不如彼此什么也不说。
快到中园,若胭到底憋不住,问,“母亲,秦先生名讳逸夫?”
杜氏明显一怔,吃惊的看着若胭,片刻,方回神,答道,“逸夫是秦先生的字。”
“噢,此二字甚是与秦先生风采相配。”若胭没有再多问,心里却有了疑惑,男子行冠礼后取字,并以字自称,并无奇怪,奇怪的是杜氏的神色,杜氏亦是才女,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常理,怎么会这么吃惊,是这个字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几人到中园的时候,富贵在阶下就迎住了,告知张氏刚起身,正在洗漱,让大家先外厅侯着。
杜氏就点点头,很自然的先进去坐着等,看来以往是惯等了的,若胭也就恭恭敬敬的坐在杜氏下首,总等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然大亮,这才听到内室里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方妈妈扶着张氏出来了。
张氏有些刻意的扫了眼三人,却见三人都是眼观鼻鼻关心、一脸安然的模样,就有些憋气,傲然坐下,三人丝毫不以为然,只做不知,不亢不卑的行了礼,张氏就沉下脸,冷冷一哼,刚要说话,就有郑姨娘和梅映雪、梅映霜鱼贯而入。
三小姐梅映雪和四小姐梅映霜都是郑姨娘所生。
郑姨娘与章姨娘岁数相近,看上去却年轻好几岁,眉眼妩媚、精致不说,还很会装扮,满头珠翠,周身艳丽,竟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与拘谨朴素的章姨娘一对比,差距立现。
若胭忍不住心叹,不怨这些年梅家恩独宠她,哪有个男人不爱美人?
两个女儿也遗传了她的美貌,梅映雪眉目如画、樱唇一点透红,瓜子脸儿莹白剔透,身穿一件银白底十锦月季花杭绸小袄,外罩一件鹅黄色锦织镶金边对襟比甲,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然出落得身姿袅娜,颇有几分曲线,堪称貌如其名,是个少有的美人儿。
她岁数只比若胭小不过三个月,年前才过得十四岁生辰,在若胭入府之前,原是这府里的二小姐,只因有了若胭,重新排了齿序,她就退为三小姐了。
梅映霜尚小,不满十二,粉雕玉琢的生的很是可爱,她和映雪一母同胞,眉眼有五六分相似。
郑姨娘似有些急色,直奔张氏,一边见礼就一边说起来,“老太太,妾昨儿得到个好消息,说是二小姐要跟着秦先生念书?不知真是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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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斥责
梅映雪目不斜视、笑容恰到好处,唯有梅映霜飞快的环视一圈,然后冲着若胭友善的眨了眨眼。
张氏就似笑非笑的看着若胭,一脸疼爱的呵呵笑,点头道,“是真,你们老爷昨儿特意来说的这事,说是若胭大了,已经过了十四岁,该学几个字,以后自己掌家理事的,也不算个睁眼瞎,这也是梅家的名声。”这是很明白的说给大家听,若胭念书是为了准备定亲嫁人、以后要做当家主母的,若胭却很是纳闷,怎么老爷竟是这样说服张氏同意的吗?难道不是直言真相,说秦先生自己提出来的?或者就说多人几个字也是好的也行啊,疑惑的目光从张氏脸上别过,转向郑姨娘和梅映雪时,心下顿时清明,这不过是张氏的挑唆计。
只见梅映雪适才一张笑容如春风的粉面已经消失,嘴唇轻咬,拳头微紧。
郑姨娘更是白了脸,急声讨笑,“这是好事,妾要恭喜二小姐了。”回头看了眼若胭,脸上虽挂着不得己的恭维,眼神却是□□裸的嫉恨,迅速的掉头巴望着张氏,“只是,老太太,三小姐只比二小姐小两个月,也过了十四岁了,回头婚嫁也不过是前后脚的事……”
“当着小姐们的面,浑说什么!”郑姨娘的话被身后凭空杀出的一个声音轻声喝止。
梅家恩瞪了郑姨娘一眼,有些不悦,大步走近了向张氏毕恭毕敬的请了安,接着大家又相互行了一圈礼,郑姨娘刚才忙着打听若胭入学的事,不知有意无意,并没有向杜氏请安,这时被梅家恩一瞪眼,猛地想起昨天请安的事,突的瞟了若胭一眼,规规矩矩的给杜氏见了礼。
众人礼毕,郑姨娘不死心,又说起来,梅家恩就沉了脸,道,“在若胭之前,府里的小姐们都没有跟着先生上学这事,这么些年,也都没什么话说,若胭上学,是秦先生自己看中她,主动找的我,要收她做学生的。”
此言一出,除了张氏,满屋的人都面露惊疑。
郑姨娘母女三人是始料未及原因有他,一时又惊又妒。
杜氏、章姨娘和若胭则是没有想到老爷会当众说的这么直白,不但毫不在意的撇清了自己对若胭的爱护,而且直接把若胭独自推到了风口浪尖,本来她们和秦先生同住西跨院已经让章姨娘觉得行动不便,无风尚有三尺浪,秦先生的青眼独加岂不是更引来闲言碎语?若胭进府不过短短数日,秦先生是怎么认识她并欣赏上的,谁也不知道,要是猜来猜去,难保被传成什么版本。
章姨娘情不自禁的轻喊了一声,“老爷!”急得眼泪就在眼窝里打转,手指紧攥着袖口,关节发青。
郑姨娘心神一动,迅速抢过了话,一脸诡异的笑容,“倒是妾误会了,原来这是秦先生自己的意思,二小姐生的明艳动人、气质如仙,也难怪——”
“郑姨娘慎言!”向来沉默寡言的杜氏脸色骤变,突然厉声喝止。
若胭也是一身冷汗,郑姨娘这话看似平淡,实则狠毒,她不说若胭虚心好学、七窍通灵,却偏偏只夸若胭生的貌美,无疑是要故意引人误会,让大家想入歪处,猜疑一旦从这里开了头,后面可就收不住了,若胭的声誉难保就要被毁。
素来清淡无欲的杜氏,此刻双目如电,凌厉的射向郑姨娘,声音凛然严肃,“郑姨娘以后还是要三思而后言,须知三寸之舌惹祸端,清白多毁于流言!”
梅家恩有些发愣,他已经很久没见杜氏激动了,不禁诧异杜氏此刻的异常是为了什么,因为郑姨娘说错话?郑姨娘惯是个口没遮拦的,有时说出的话更是难听,甚至直指她自己,也并不见她如何生气,怎么今天这么大脾气?莫非自己说错了话?梅家恩摇摇头,他从不以为自己会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就算有什么错,那也是别人疑神疑鬼自取烦恼。
张氏的眉头突的跳了一下,到底姜是老的辣,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关键人物若胭,隐约看出些什么蛛丝,正要说什么,杜氏又开口了,堪堪将她的话堵住,“须知若胭是府里的二小姐,映雪亦是府上三小姐,映霜是四小姐,无论哪一个小姐,都是府上的娇客,小姐们之间也是手足之情、血脉相连,如同五指,伤其一而势必牵连其他,切莫以为断一指而其他如常。”说着,目光在三位小姐面上一一转过,又言,“二小姐不但气质出众,更是心灵通敏,三小姐和四小姐也个个出色,这都是梅家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