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胭噗嗤就笑了,当时她说让云懿华拿永哥儿去刺激王氏,晓萱就在旁边,自是听得清楚,看来云懿华是真的回头了,肯一边哄孩子一边陪王氏,也是少见,接下来,就看这种悔改能坚持多久了。
☆、乱局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凄惨的喊叫,竟像是何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晓莲毫不客气的声音,“大奶奶挺着大肚子,还是回去吧,万一摔倒在瑾之门口,奴婢可不负这个责任。”
若胭大惊不已,不是刚才还在霁景轩和云懿钧对骂吗,怎么一转眼就跑到瑾之来撒野了?云懿霆还说与自己无关,可瞧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无关,摆明了她又要讹上自己。
“奴婢记得今年秋,大奶奶就故意倒在瑾之门口,大呼小叫说肚子疼的,要不是三奶奶拿话吓唬住,当时就被她得逞了。”晓萱忿忿而言,她一向说话内敛,也被何氏三番两次的恶心行为气的沉不住,“三奶奶,您在屋里坐着别管,奴婢出去瞧瞧,有奴婢和晓莲在,任她怎样也休想进瑾之大门一步。”
若胭缓缓起身,冷笑道,“我坐着做什么,戏都唱到家门口了,不出去看个热闹岂不浪费?”
晓萱阻道,“大奶奶那般无赖,说话做事毫无章法,三奶奶看了,还不平白生气?理她做什么,奴婢这就和晓莲一起把她架走,一准让她脚不沾地,想撒泼打滚也不成。”
若胭忍不住又是一笑,想起晓萱曾说云懿霆变了,其实她自己也变了,细细一想,应是定亲的缘故,可见婚姻真是件奇妙的事情,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更真实、更接地气,云懿霆就不必说了,整个一脱胎换骨,先说晓萱,原来只是个打着丫头旗号的女杀手,冷酷、寡言、步步谨慎如执行任务,竟也开始说趣了;再说迎春,一个单纯开朗缺根弦的小姑娘现在越来越害羞了;还有初夏,嗯,虽然还没定亲,可若胭确信她举手投足间多了些娇嗔,难道与霍岩毫无关系?
“那我就看看你们俩架人的样子,唔,主要是看她被架走的样子。”若胭整了整衣裳,已提步往外,晓萱无奈,忙取了披风跟上。
初夏和迎春也正好闻声赶来,两人皆是一副怒容,摩拳擦掌,看那架势,若非对方是大奶奶,就要出去揍一顿了。
迎春道,“三奶奶,您也出来了?可站远些,别被那人突然冲上来撞着。”
这丫头更是厉害,连“大奶奶”也不唤了,就一句“那人”,可见多厌恶,若胭笑了笑,纵容的没有指出。
晓萱嗔道,“她倒是试试,当我这功夫都白练了呢。”
几人一起往外走,又听门外响起何氏的哭喊,“梅若胭,你出来!你奈何不了别人,就只是欺我无权无势,挑唆三爷往死里逼我,真个是蛇蝎心……”突然,嘎的没了声音,若胭暗惊,加快速度。
“大奶奶嘴巴放干净点,再敢对三奶奶不敬,奴婢可不认你是谁!”晓莲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冷厉的像冰凌。
“放肆!”忽闻一声怒喝,有沉闷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竟是云懿钧,“一个丫头,好生猖狂,竟敢对主子口出狂言,还有没有规矩了!”
若胭大步到门口,伸手把晓莲护在身后,冲着气吁吁赶来的云懿钧微微一笑,略屈膝见了个礼,“大哥大嫂这么怒气冲冲的跑到我瑾之来,都是因为这丫头猖狂?”
“你!”云懿钧一滞,被若胭的逻辑绕进去,冷冷哼道,“三弟妹的丫头以下犯上,的确该管管了,国公府可容不得对主子大呼小叫的奴婢。”
晓莲毫不在乎的顶了回去,“奴婢的主子是三爷和三奶奶,不是别人。”
云懿钧额间青筋顿时暴起,眼见就要怒喝,若胭抬手制止,目光凉飕飕的在何氏脸上扫来扫去,徐徐说道,“大哥说的不错,以下犯上的确该管管,我刚才没有听错呢,大奶奶在瑾郡主门口大呼小叫,直呼瑾郡主名讳——哦,还叫错了姓,我姓杜,不姓梅,这可是皇上钦赐的——大哥,你说,这个该怎么管呢?”
做了一个月的郡主了,若胭低调的差点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能拿得出手的身份,看来,要时不时的拿出来晒一晒,要不很多人都忘了呢。
眼看着云懿钧和何氏的脸色同时变得扭曲,若胭觉得十分畅快,以前,一直觉得“郡主”只是托国公爷和杜老将军的福白捡的一顶帽子,不好意思戴出来,现在发现,偶尔戴一次,效果还不错。
云懿霆不是还想着挣个身份么?郡主这个身份就很不错,若胭心中冷笑,转念又否了,无功受禄,郡主这个封号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到嘴里,心里也惭愧,而且,云懿霆连从军都想到了,唯独没提起郡主,总感觉,他也不太喜欢,可明明这是他为自己要来的。
“三弟妹,一家人面前,何必非要……”云懿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为自己找退路,他终是拉不下脸求情,拿胳膊拐了拐何氏,拧着眉头,一脸厌弃,示意她自己说话。
若胭微微一笑,静候不语。
何氏张牙舞爪的被云懿钧抓住,仍是双目仇恨的盯着若胭,恨不得扑上来把若胭撕碎,腰上被云懿钧顶了一下,明知自己该低头了,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恰在这时,只见远远的有个人跑来,跌跌撞撞,好几次被脚下的石子绊住,险些摔倒,却丝毫不停留,东倒西歪坚持往前跑,即便是远瞧着,那形容也很狼狈。
“七妹妹!”若胭讶异的喊了声,匆匆迎过去,实在想不通云归雪怎么会这副逃命似的模样。
这个小姑子先前对若胭百般刁难,横竖看不顺眼,若胭初时容让,但被逼急了也动手打过她,后来她生了病,发现守在身边的竟是若胭,态度就开始转变,慢慢的站到了若胭的队列里,但说到感情,还谈不上多深,不过是化敌为友,相安无事罢了。
若胭过去扶住她,诧问,“七妹妹,你怎么了?”
云归雪一见识若胭,张开双臂就抱住她,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急躁的跳脚,“三嫂,你饶过母亲吧,我知道她伤害了你,可她终究是母亲啊。”
这……
“七妹妹,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猛然间被云归雪抱住求饶,若胭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怎么回事,托住她拍背安慰,飞快的思索,难道是和祥郡主出事了?可是她作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又是先帝钦封的郡主,谁能把她怎么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当今皇上,也得给她留三分面子,要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连国公府都护不住她,自己能做什么?
不对,她说的是“饶”!
若胭越发吃惊,却也顿时心头透亮了,和祥郡主一定做了什么逼云懿霆出手了。
云归雪见若胭不说话,越发哭得肝肠寸断,却忽听背后传来何氏凄厉的声音,似哭又似笑,“我就知道,死的不会是我一个人!好啊好啊,有个陪葬的,我也不怕了,豁出这条命去,带着云家这点血脉一起死,反正国公府也容不下我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她说着话,猛地挣扎开云懿钧,疯了似的摔着衣袖径直去了存寿堂,她此时已孕七月有余,腰身粗大沉重,走起路来一摇一摆。
事情突然变成这般,若胭早已控制不住局面,只能看着何氏从身边过去,云懿钧反应过来,跺脚去追,路过若胭旁边时,恨恨的留下一句话,“你这妖女,是要把云家害的家破人亡、声名狼藉吗?”匆匆追上何氏,抓住不放。
“你疯了吗?还不快滚回去!”云懿钧大喝。
何氏双目通红如嗜血,一边挣扎一边冷笑,“我是疯了,我要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就算死,也要拉一个陪葬的,哈哈,拉个郡主、国公夫人陪葬,我死的也值了。”
“啪”的一声,云懿钧猛地一挥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云懿钧这一下丝毫没有怜惜,是用了狠劲的,打得何氏的脸重重的歪向一边,好一会才发出惊天的惨叫,再转回来时,脸上显出一个明赫赫的巴掌印,口鼻流血,惨不忍睹。
下手之狠,若胭前所未闻,在场人都倒吸一口气,连云归雪都吓得止了哭,直愣愣的看着这突然失控的变故。
若胭幽幽叹息一声,“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即使自己被蒙在鼓里,可形势已经很明显了,无论是何氏,还是和祥郡主,都与自己有关,确切的说,是关系紧密!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再装糊涂是做不到了,云懿霆准备如何处理另说,自己作为当事人,总该亲眼看一看才是。
才提步,晓萱一个箭步冲上拦住,“三奶奶,主子有交待,不要过问任何事,就在瑾之待着。”
这一下,云归雪哇的又哭了,“是三哥,是三哥的意思!三嫂,三哥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口,三哥就听你的。”
若胭顿觉头大,心说,小姑子,你那哥哥何时肯听我的?他若听我的,就该先问问我的意思,可万事瞒着我,恨不得把我当个摆设,我又奈何?
“三奶奶。”晓萱执意拦着,语气坚定,“所有事情,主子都会处理好,三奶奶什么也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