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柳眉一挑,掩嘴道,“二姐姐也喜欢啊,那真是可惜了,我只有一只,要是有两只,我便送一只给二姐姐,二姐姐戴上一定也很漂亮,哦,对了,二姐姐,刚才我看老爷很生你的气,不知道还会不会允许你去云府啊,要是你不去,倒也用不着戴这么漂亮的金钗了。”
若胭忍不住皱眉,到底是个小丫头,一点也不善于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思,真是可惜郑姨娘一番“好意”了,一脸的不介意,笑道,“多谢三妹妹的好意了,三妹妹这么喜欢,就自己留着戴吧,要说我到底去不去云府嘛,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刚才并没有听老爷提及啊,真是奇怪,老爷既然生那么大气,却怎么不说不让我去了呢?”说着话也不理她,径直进了内室去看梅映霜。
梅映霜正躺着,来喜在旁边伺候着,见若胭进来,两人都很欢喜,来喜正要说话,梅映霜已经喊道,“二姐姐。”
“二姐姐,谢谢你,来喜都告诉我了。”梅映霜拉着若胭的手,神色别扭,很是愧疚。
若胭笑道,“四妹妹见外了,只要四妹妹能快点好起来,大家都高兴。”她还没弄明白来喜到底说了多少。
梅映霜虽不像先前高热,服了一次药,体温降下来一些,现下依旧是发着热,小脸潮红,下巴尖了不少,她垂下眼睫,轻声道,“二姐姐,是我糊涂了,自己弄出这病来,我只是笨,想不出好的主意,也不敢说。”
看来来喜已经告诉梅映霜她偷偷见自己的事了,也略收了笑,恳切的道,“四妹妹年纪小,却能明事理、辨是非,已是十分难得,我虽痴长几岁,还不如妹妹通透,真是惭愧,四妹妹以后万万不可再伤害自己,若是信得过二姐姐,不妨说出来,我与四妹妹商议。”
梅映霜欣喜的点头,两人都聊了两句,就见梅映雪站在门口笑,“四妹妹病得这样重,亏我日夜操心,还不如二姐姐一来就逗得哈哈笑,可见我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远不如半道得来的姐姐亲热。”酸味十足。
若胭笑而不答,暗叹这个三妹妹是越发的沉不住气了,说话这般露骨,倒不如初相识时,装也要装出个温柔贴心。
梅映霜扁嘴不悦,“三姐姐对我好,我自然也是记着的,二姐姐与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也都是自家的姐姐,不该生分。”
若胭拍拍她的手,笑道,“好了,四妹妹,你身体尚未恢复,正该静心休养,我先回去了,来喜,好好照顾四小姐,不可大意。”
一脑门子的烦心事呢,哪有心思再跟梅映雪斗嘴,还是赶紧避开为妙,说罢,起身就走,梅映霜有些遗憾的应了,让来喜相送。
两人到园外,来喜低声道,“二小姐,四小姐并不知道您为了她受委屈,老太太说了,二小姐为四小姐换被子开窗户争执,还有老爷生气的事,谁也不许再二小姐面前提半个字,谁要是说出去,立即卖出去,老太太说,这是为了二小姐和四小姐的姐妹情义着想。”
若胭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怪不得刚才梅映霜提也没提,竟是不知道呢,张氏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说什么为了姐妹情义,若真是为了姐妹情义,不是正该让梅映霜知道吗?只怕是上次梅映霜为自己出头辩解之事,让张氏有了提防之心,生怕梅映霜得知真相后,又站出来维护我吧。
“那你就听老太太的,别和四小姐说。”正好我也不愿映霜知道,不愿她为难。
次日,若胭再去东园时,却是巧菱过来迎接,“二小姐,太太带着巧云出府了,才走不到一个时辰。”
若胭立刻想到上次自己陪着杜氏一起外出之事,不知这一次杜氏又是去采买什么,是否又要去那神秘之地,却怎么没有叫上自己?是不愿再让自己知道秘密,还是因为梅承礼的探望,临时起意?
若胭心里猜度着,又回到小院。
才进门,就听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初夏,请吧,你这么推三阻四的拖延时间,难道还要婆子我来绑吗?”这声音有些熟,若胭却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初夏朗声答道,“奴婢是伺候二小姐的,是去是留都要先请示二小姐,等二小姐回来,奴婢拜过二小姐,自然再跟你们走。”
章姨娘也在轻声的哀求,“请两位妈妈稍等片刻,等二小姐回来再带人,春桃,你快去太太那边看看,看二小姐在不在。”
春桃应个声刚要走,另有一个声音道,“不许去!跟她罗嗦什么,这会子正好二小姐不在,还不快点,出了这府就干净了,二小姐也奈何不得。”
刚说完话,就觉得颈项一紧,喘不上气来,垂眼一看,后颈衣领被人揪住,脑后传来若胭冷冰冰的声音,“狗奴才!你们想趁着我不在,要发难我的人吗?”
若胭目光如刀,锋利若雪光的芒子尖利的射过去,姜婆子吓得老脸失了血色,又不敢挣扎,只好口中求道,“二小姐息怒,老奴不敢。”另外两个也噤了声。
若胭扫了一眼,认出那个声音有些熟的,就是常过来送饭的婆子,另一个面生。
☆、逼供
章姨娘虽知若胭曾打郑姨娘耳光,到底未亲见,这样揪人衣领的事又是第一次,只觉得百般滋味在心口,怯懦的上前,却说不出话来。
倒是初夏,快步过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口齿清晰的说了遍事由,“二小姐,这三个妈妈突然闯进来,说是奉了老爷的命令,要卖了奴婢出去,不许奴婢再见二小姐一面,立时就要带走。”
若胭冷笑着,手上力气加重,对着姜婆子狠狠的道,“是吗?我刚才听的清清楚楚,就是你说的,出了这府就干净了,二小姐也奈何不得,是不是?”说罢,突然松手,猛地一推。
姜婆子没有准备,直直的往前扑倒,踉跄两下,趴在地上,一屋子人全没想到二小姐这般厉害,会突然动手,都看傻了。
姜婆子也愣了愣,兴许吃了痛,骨气也硬了,扭着脖子一边道,“二小姐虽然是主子,老奴也一把年纪了,在梅家服侍老太太和老爷一辈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也是奉命来抓初夏,也不是老奴自己的主意,二小姐却这样打骂老奴,老奴受了这屈辱,也没法活了。”说着,双手拍地,干脆坐在地上扫泼打滚,滔滔大哭。
章姨娘一看,急得直绞手,求救看向若胭,眼泪都快下来了。
若胭丝毫不为所动,大声吩咐,“初夏,你去箱子里,找一根布条子过来,再去棺材铺子要一副最便宜的棺材,姜妈妈不想活了,那咱们现在就成全了她!送她一根布条子了结,再赏她一副薄棺就是!这点东西,本小姐给得起!”
说罢,伸手一指两边两个婆子,“你们俩都站好了,看仔细了,替本小姐做个见证,也给姜妈妈送个行。”
初夏应声而去。
姜婆子一听这话,哭声嘎然而止,满脸惊惧的瞪着若胭,却见对方一脸的杀气,周身寒芒四射,哪里像个养尊处优柔弱可欺的闺阁小姐,竟十足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尤其那双眸子,锋利如剑锋,仿佛看在身上就被刀剑割伤,又冰又疼,哪里还记得哭闹要挟,一骨碌爬起来,惊慌失措的道,“二小姐,老奴不想死了,老奴想活了。”
若胭冷冷的哼道,“你想死就死,由着你,你想不死,便由不得你了!”
初夏将一条废弃的布条丢在她面前,姜婆子一看,吓得魂飞魄散,疯也似的摆手,“老奴不想死了,二小姐饶命。”说着,害怕的哭起来,哆嗦着往门外走。
初夏眼见手快,飞快的堵住,春桃和秋分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和初夏站成一排,三人将门堵了个严实。
姜婆子一看这阵势,知道逃跑无用,光哭也没用,一咬牙又硬气起来,边哭便道,“老奴虽然命贱,也是条人命,二小姐这样逼死老奴,是要吃官司的。”
若胭冷笑,“我看你真是要死了,想要反咬我一口吗?你问问这一屋子的人,大家可都听得仔细的,是你自己要死的,与我们所有人都毫无干系。”
说罢,又锐利的扫了那两个婆子一眼,提醒道,“你们自然也是听仔细的,姜婆子要是自尽呢,和我没关系,自然也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要是姜婆子被人逼死,就算我脱不了干系,你们只怕也难逃嫌疑,我是主子,你们俩是奴仆,杀人偿命吃官司,这个罪该谁来顶,这个道理,你们俩都懂吧?”
两人早听说二小姐厉害,却不知道是个这个狠毒的角色,哪里还敢说别的,只吓得点头附和,这就算是和若胭站在同一战线了。
姜婆子也是个聪明的,当然听出来若胭的话中威胁之意,这两个婆子为了保全自己,必然会伙同若胭一口咬定她是自尽的,自知无望,又服了软,跪在若胭面前,哭道,“二小姐,您就饶了老奴吧,老奴也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抓初夏的,并不是老奴的主意啊,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二小姐身边的人半根汗毛啊。”
“胡说!”
若胭大怒,“你这个老奴才,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老爷今天去了衙门,一早就出府去了,如何让你来抓人的?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你上次被老太太罚了银子,便对我怀恨在心,连带着恨上我身边的人,这才起了坏心,要趁我不在,假借老爷之名卖掉初夏,你好大的胆子,你也是个奴婢,却敢偷偷卖主子身边的人,要送官还是要自尽,快快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