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快起来,我没说不相信妳,只是这种事若传扬出去总归家丑一桩,那天又被那么多夫人、小姐瞧见,即便妳母亲当下没有指责于妳们,但是仍挡不住别人的无端猜测,偏偏还扯上了妳未来二姐夫,如今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巴望着妳能给妳二姐添堵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示意身旁的秋莲将文若萍扶起来。
“未来二姐夫?五皇子?!为什么呀?!总不会是…是…。”文若萍傻住了,脑海里浮现一串串徐嬷嬷昨天花了一整个早上的‘闺阁教育’,徐嬷嬷说,未出阁的姑娘家最要珍惜自己的名声,尤其她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更是不能与陌生男子有什么不该有的接触,偏偏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偏偏救了她的还是一个成年男子,如今她眼前只有两条路,要嘛就跟对方过一辈子,要嘛就落发出家永伴长灯,最悲惨的下场不过一条白绫上吊自尽。
徐嬷嬷还告诉文若萍,便是对方肯对她的终身负责任,那又得再分情况而论,最好的结果是双方门户相当,那么对方可以寻正常路子,用三媒六聘把她正大光明的娶回去,她的名声也就坏不了,最不幸的就是对方门第比安远侯府高,又或者对方有了正室,那么这所谓的负责任也只能作妾了,可是作妾有什么好的?用这么不光彩的事情换来的身份,日后不但她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抬头挺胸,安远侯府也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文若萍想起徐嬷嬷的话,又听老夫人提到五皇子,顿时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那天晚上,她根本没看清楚是谁救了她,春蝶又不知为何,竟是一问三不知,如今这般情况,难不成真要她去给五皇子作妾?且不说以后日子如何好坏,但是她觉得文若蓉应该会先做掉她吧?会吧?!会吧?!
☆、第二十七章 撇清
老夫人和温氏几人迟迟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文若萍,文若萍见她们不开口,自己就先吓坏了自己,她抖动着身,子,泪眼汪汪地看向文若蓉,害怕地为自己辩白道:“二姐,我、我没有想过那些,真的…真的…妳一定会相信我的,对不对?要不、要不把我送去庄子上吧?就说我染疾了…。”
“妳在胡说八道什么?!就是妳想,我也未必同意呢!何况今日既然咱们已经知道此事,只怕再不久,京里也会有这等谣言流窜四处,如此一来,便更不能在风尖浪头上把妳送出去,否则不但坐实外头的谣传,还会让妳嫡姐背上妒忌的名头。”老夫人拍了一下桌面,厉声地喝斥道。
“可是…若萍不想作妾,老夫人,若萍虽然一向胆小嘴笨,却万万不敢欺瞒您和母亲,若萍想平平安安过日子,也不想凡事都要低人一头,何况假使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进了…若萍也只有拖累二姐姐的份,哪里帮得了二姐姐?二姐姐,妳是信我的,对吧?我连五皇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呀,怎么可能有这种念头?”文若萍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希冀地望向文若蓉。
“妳这傻丫头,老夫人只说这事扯上了五皇子,可没说就是五皇子救妳的,妳在慌什么?妳为人品性如何,我还有不信吗?妳好歹让老夫人把话说清楚呀,也别再说去庄子上的事,庄子上的日子再清闲,总没有在自己府里舒坦。”文若蓉倒没想到文若萍能够胡思乱想到这等地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文若萍会有平步青云路的心思,有时候想想,这丫头其实还是单纯得紧,害得她真拿捏不准让妹妹嫁进武定侯府,对这个傻妹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心思一转的同时,她无奈又好笑地走到文若萍身边,拿出手帕替文若萍擦干了眼泪,柔声地劝解道。
“呃?真、真不、不会让若萍当陪媵?二姐姐明白若萍的,对不对?”文若萍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一句。
“嗯!”文若蓉只是笑着点点头。
“多少姑娘争着想要那个名额,想着能飞上枝头,三丫头真心没想过吗?”温氏不怎么相信地打量着文若萍,能够不把垂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放在眼里的不多,尤其是那些庶出的,必定更想要为自己的前程打算一番,这丫头倒奇特了,竟是对眼前这么好的机会避若蛇蝎,而不是顺势提出愿意当陪媵的要求。
“不想!若萍真的不想!母亲,若萍…自认没有大姐姐和二姐姐她们那样聪明,而且也知道做皇家儿媳也不过表面风光罢了,实际上它还是一个战场,一个论残忍手段丝毫不输给真正刀光剑影的战场…二姐姐,若萍说的对吧?所以若萍真的不羡慕两位姐姐究竟何等的幸运。”文若萍深吸一口气,哪怕会被在场的人怀疑,她也必须打消温氏对她的猜忌,同时还要让文若蓉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蠢笨无知,她只是不愿意介入纷争罢了。
“三丫头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有什么不信的?何况妳姐姐原本就没想过让妳踏入那个地方,再说…那日救了妳的人并不是五皇子,妳姐姐当日也是在场的,难道她会不知吗?”老夫人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说实在话,她也曾有那么一瞬间像温氏一样,以为三丫头肯定舍不得这个垂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但是听到她一再强调、否定的急切语气,似乎真的很害怕她们让她随二丫头陪嫁进五皇子府,她还是不得不信…三丫头是真的不愿意,只是能说出这一番话的三丫头,真的还如她们以前想的那样单纯无知吗?恐怕也不尽然。
老夫人想了一下武定侯府内宅的情况,对于文若萍若能顺利嫁给武定侯的话,是否能适应那个府中生活的疑虑,不由得又放下了几分,她想文若萍年纪小,容貌也不差两个姐姐多少,她不信武定侯面对一个娇柔年幼的妻子会不知心疼、心动。
“不过…说了半天,那天到底是谁救了我的呀?!若萍还真的不晓得对方是什么人,不然也不会被妳们唬得一愣一愣了。”文若萍此时总算会意过来,她想起那天明明是文若蓉特地去接她离开现场的呀!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偏偏没半个人跟她说,还有闲心在这里逗着她玩…这好歹是关乎她的名节,关乎安远侯府所有未嫁姑娘的名节,好吧?她们会不会太淡定了点?!
“原来三妹妹还不知道妳的救命恩人是谁?”苏氏怔了怔,她还真是没想到文若萍会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转思一想之后,立刻就明白原因何在。
以前是文若萍的年纪太小,而且又是庶出的,很多京城贵女们的宴席都没资格参加,算一算,好像也只有出府过两次,一次是过年时随婆母回郑国公府,一次嘛,自然就是这一回了,想来不认得谁是谁也是正常的。
“怎么可能知道?!那天被人救上来之后,若萍就整个人迷迷糊糊好一阵子,只记得吃了很多好吃的菜…。”文若萍想了想,她是真不记得那天被救之后到回喜宴上之前的事,只记得她饿了一天…所以吃了很多菜…真丢脸!
“三丫头怕是真被吓着了,明早拿帖子请太医过府看看吧,省得万一病了可不好。”老夫人想了之后,便跟温氏说道。
“我知道了。”温氏点点头,表示确实该请太医过来诊诊脉,在水里泡过那么一会儿,说不定体内已经积下许多少寒气,女子一旦患体寒之症可不是好事,再说,先前那个传言至今仍没找人证实过呢,太医的本事到底比外头的大夫更好,诊断也比较准确,她再偏心自己的女儿也还是希望三丫头那个不能生育的毛病不过当日那位大夫一时误诊而已。
“那天出手相救的人是武定侯,五皇子只是凑巧也在附近而已,不过…三妹妹,虽说这次意外非妳我所愿,武定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不碰着妳就能从水里把妳救起,所以老夫人和母亲已经决定让大哥去探探武定侯的意思,哪怕凭着我们安远侯府的名头和姐姐这未来五皇子妃的身份还不能给妳挣来一个正室的名份,我们也会想办法让武定侯同意将妳以贵妾的名份抬进侯府…。”文若蓉自是一番好意地为文若萍开解道。
“不、不、不!老夫人,母亲,妳们还是把若萍送到庄子上去吧,反正若萍年纪还小,这…这议亲的事再差几年功夫也无所谓,可是让若萍去作妾,若萍、若萍绝对不能接受。”文若萍一听到‘贵妾’两个字,她立刻不管不顾地打断文若蓉的劝说,同时跪下来恳求道。
文若萍心想,她又不是傻子!贵妾又怎样?多个贵字难道就不叫妾了?许姨娘当初好像也是以贵妾的身份抬进侯府的吧?在众人眼里,文若菲本事再高、再得父亲宠爱,她依旧只是庶出女,没办法像文若蓉一样以正妃的身份嫁进六皇子府,所以她才不要作妾呢!即使嫁不出去也不能作妾!
“武定侯究竟怎么想还是未知数呢,若他真的点头允了亲事,只怕三丫头再不愿也不能反对,更别说是去庄子上了。”苏氏摇头说道。
“那…大哥应该还没去找那个什么武定侯吧?这会儿应该还来得及拦下大哥吧?人家怎么说都是出于好心才救人的,我们怎么可以去胁逼他答应呢?这岂不是恩将仇报了吗?老夫人,妳赶紧地叫人去跟大哥说,让他不必多跑一趟路了。”文若萍心里一急,竟把什么长幼尊卑都给忘了,一心只想老夫人和温氏能打消先前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