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火气一下上来了,摔了手里的家伙什,走到她面前:“你真把我当傻子蒙了?!”
薛娘心里暗道,还真就是把你当傻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好久的舌尖,馋死了……
我要在写新文的时候,把你们也给馋的流口水
☆、第98章 人鬼情未了(三)
卫司喊了这么一句,就站在那儿冷眼瞧着薛娘。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干活累着了,他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
薛娘手里的纸伞向前倾斜,挡住他的视线。被卫司这么看着,竟然有些心虚。正等着他再发火,就听见脚步声。她看见伞下的那双黑布鞋,踩在干燥的泥地上,重重的,往她这儿来。
卫司一把拽住伞的边沿,他力气不小,薛娘没用法力,险些被他把伞夺了过去。正要急忙忙地施法,他忽然停了下来,手仍攥着伞。
薛娘先平息他的怒气:“你把伞放开好不好,我被太阳照得难受。”
未听见他说话,伞也被揪着不放,二人僵持着。冬天即便是日头极好,一阵冷风吹过,就成了寒冷刺骨。
卫司方才干活为了方便些,将领口的扣子解开,胸口上全是汗,这会儿风顺着衣裳全灌进去。他不由打了个冷颤,脑子也尤为清醒。薛娘看见卫司身子晃动,皱着眉头想提醒他添件衣裳,刚往外说了几个字,就听见他凉薄的声音。
“你若是想在这儿住着,其余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家伙什儿。薛娘垂眼看见他的脸,冷漠平静,无一丝情绪。卫司坐到一边儿去磨,她耳边全是吱呀吱呀的声音。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二人在这个世界初次相见。他便是这样一副凉薄的样子,说的话总能让人觉得疏离。
薛娘好久没听见卫司用这种语气说话。以往他专门说些不着调的话来逗她。那个时候要么皱着眉瞪他,要么扯着嗓子跟他喊。
看着卫司又去干活儿的背影,她弯了弯眼睛。
后来薛娘没有再管他,烧了几炷香,坐在椅子上吃。抽空看卫司一眼。一直忙到了傍晚,他都没有再歇一会儿,连杯水都顾不上喝。
系统看薛娘吃的挺香,问真不打算管他了?
薛娘挑着眉头“嗯”了一声。
系统叹了一口气,颇为沉重。薛娘纳闷地问它有什么好愁的。系统觉得要是这么下去,就算卫司自杀了,回到地府以后,俩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凑成一对儿了。
他俩现在就跟仇人似的。
薛娘听系统说的有趣儿,轻声笑了笑。卫司的动作顿了顿,后又继续。没动几下,放下手里的家伙什,点燃了草秆。
院子里已经黑了,月光黯淡,还不如火折子亮。一团火驱赶了些寒意,卫司的手脚没有那么冷。薛娘却是唯恐避之不及,连忙离火堆坐得远些。
她坐的地方正好是卫司对面儿。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薛娘还有一炷香没吃,专门用来顶这会儿的晚饭。卫司觉得脖子低的酸涩,一抬头,就瞧见她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吃。
诡异得很。
瞥过眼不看她,过了大半天,刚忘了这回事儿,又一抬头。还没吃完。他忍了忍,没忍住。
“你能不能吃快点儿?”
薛娘咽下嘴里的那口,清清嗓子道:“我胃口小,得慢慢吃。”
卫司皱起眉头,吃鸡腿的时候咋不说胃口小,叹了口气冲屋里一指,让她往屋里走。薛娘抿了抿唇:“等我吃完这口。”
卫司“唔”了一声,又低头干活儿。
风起,一抹烟霞色衬着暖意的火光从身边走过,裙摆不经意的拂过他的手背。卫司垂下眼,心里莫名烦躁的很。为什么声音不是她,其他的举止、语气,却都如出一辙。
顿时有些厌恶自己。何必用别的来填补思念。
心里越烦躁,动作就越发狠。那根木头被狠狠刨了几下,顿时变得通体光滑。还有些边角没照顾到,需要再打磨一遍。
一片木屑刨到半截,忽然停下。家伙什儿像是失去了控制,向旁边一歪,半截木屑掉了下来。
卫司晕倒在木头上,脸被挤得变形。
薛娘从屋里出来,叹了口气,费劲儿地把他扶到屋里。又铺好炕,让他躺在上面。卫司嘴唇干涩,倒了点茶水在手上,给他润唇。许是渴的太狠了,无意识地吞咽。
这会儿他躺着,若是喂水定要呛到。只能用手洒在他的唇上,等醒过来再说。半晌,薛娘轻轻触碰着卫司的唇。
卫司却张开嘴,将指尖含了进去,用牙齿轻轻啃咬。
院子里的一团火,被风一吹,变得猛烈,爬上了窗子,火光映着薛娘温柔的侧脸,目光专注地看着卫司。
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眼神怔愣着,半天没反应过来。薛娘被他抓了个现形,也僵着身子。
卫司忽然觉得嘴里不对,垂眼才看见薛娘白生生的手放在唇边。神色一慌,连忙往后退,却忘了自个儿脑袋底下枕的是炕。
薛娘没眼看了,主动把手拿出来。
卫司垂了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走吧。这儿不能留你了。”
薛娘瞥他一眼:“你看上我了?”
卫司忽然笑了,像是听见什么趣事儿。眼神里透出一丝怀念,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是看上你了,是觉得你在这儿一天,我就越发的想她。以前我都是使劲儿压下去,只有快要憋死的时候才喊一喊。”
“可你在这儿,不管是说一句话也好,还是走一步也罢,都能让我想她。”
说到这儿,又笑了一声,与方才不同,这次带着畅快的意味。
“老子这辈子栽她身上了。”
薛娘垂眼,手脚有些无措,看了眼外面:“我与她很像吗?”
卫司把手枕到头底下,打量了薛娘一番,嗤笑道:“性子都一样,就是差了那么点儿。”
“什么?”
卫司说:“她看我一眼,我就想把她往床上搂。你不行。就差在这儿了。”
薛娘心咚咚地跳,脸颊发热,把头低下,随便抓到一个枕头朝卫司砸过去。他还想着薛娘的模样,压根儿没注意到,一下砸在他鼻子上。
顿时酸疼酸疼的。
薛娘起身看着他捂着鼻子喊疼,呸了他一声:“你个下.流胚子!再胡说我要了你的命。”
脚步匆匆地往外走,院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又是一团漆黑。卫司的屋里,点着一盏煤油灯,有些光亮。他侧头,看着墙上的影子。
思绪渐渐飘远,心里琢磨着事儿。
次日天亮,卫司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前几天的风寒没好利索,他就图省事儿没吃药。昨儿又跟拼命似的干活儿,出了一身汗,被凉风一吹,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他这会儿连起来倒杯水喝都不成了。
薛娘在另一间屋子打着哈欠,一晚上没睡,尽琢磨法子了。系统告诉她卫司生病了,两眼困倦的应了一声,隔着窗子朝那儿看了一眼,也没动作。
等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她才慢悠悠地走到卫司的屋门口。
咚咚。
敲了几下门,没听见卫司应声。这是晕过去了?薛娘松了口气,大大方方走过去,卫司脸色苍白的躺在炕上,紧闭着双眼。轻轻在耳边喊了他几声,嗓子里含糊的应了应。
薛娘一眯眼,让你再给我犟。不听话,死活都要干活儿,躺在床上起不来,活该。手却摸上他的额头,不烫,反而有些潮汗。想来是身子太虚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薛娘在身边:“你,你……”
又睡了过去。
薛娘叹了口气,拿起纸伞去厨房找东西做饭。肉和菜都有,烧火用的柴火也多的是,可灶台一看就是许久没用过了。她打着伞不方便,从厨房到院子的井边儿,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把菜洗干净。
盆里养着条鱼,利索地收拾了,投到锅里稍微煎了煎。然后加水用小火炖着。旁边儿的灶上,熬了一锅粥,把菜切成细沫洒进去。
卫司这会儿的情况,倒是能用法术恢复过来。可这次好了,他还是不长记性。身子怎么也没有自个儿养起来的好。
系统忍不住说了一句:“他要是不吃咋办?这会儿看见你就烦。”
薛娘弯了弯眼睛,哪里是看见她就烦,分明是心里太烦躁了,活得太累,压根儿就没有好好说话的心思。她看了看厨房外的日头,夹带着凉风,说不清是暖,或是冷。
等粥熬好,盛出一碗来,鱼汤仍在那儿咕嘟着。走到屋里,卫司仍然闭着眼睛,也不知醒了没。喊了他一声,没得到回应。刚要去推他,卫司把眼睛睁开。薛娘自然地把手收回去,端着粥:“你自己喝,还是我来喂你?”
卫司看了看,直起身子,手忽的一软,又躺下去。他皱着眉头,反复了两回,皆没爬起来。倏忽看向薛娘,她把手放到空中,示意什么都没做。
这回他找不到台阶,苍白的脸色上带着一丝气恼。薛娘不去管,等着他自己起来。卫司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抿着唇说:“你把碗端过来,我放到炕上吃。”
薛娘点头,顺着他话的意思,放在炕上。他一歪身子,大口喝了进去。然后又大咧咧地躺下,挥手让薛娘出去。她瞪了一眼,没吭声,踩着步子往外走。没出屋门,又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