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同怕她不依,欺身压住不让薛娘动弹,腾出手来放下帷帐。
只听里面低声说道:“你不是问我腻了没,这不是正换了没用过的么。”
外面的日头从高高挂起,到了昏黄。帷帐才被重新撩起来,林殊同额头上都是汗,他坐起来挂帷帐,回头看了看累的闭上眼歇着的薛娘。
薛娘脸色带着特有的红晕,眉间满是欢好后的风情。林殊同又躺下,伸出胳膊搂住她。薛娘被他一碰就皱眉毛,声音有些无力:“别闹了,累得很。”
林殊同轻声笑笑,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我不闹你了。”
他起身拿了件外衫罩上,打开屋门,去了后堂。后堂有道门关着,只有薛娘来这儿,平常旁人不敢打扰,毕竟这里连着她的房间。
后堂有个火炉子,上面煨着一壶水,因没人看着,火早就熄灭了。水正好是温的。林殊同把壶提到屋里,找到薛娘前几次用的铜盆,倒上水,投了块她用来擦洗的帕子。
二人都清理干净,林殊同抱着薛娘沉沉睡去。
一直睡到半夜,薛娘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身边儿躺着的林殊同,她的头胀胀的,似乎还没休息过来。眼神发愣,盯着他看了会儿。
林殊同原是平躺着,忽然翻过身对着薛娘,她方才支着胳膊看他,这会儿反倒看的不方便,她轻轻躺下。
刚躺好,林殊同就给她掖了掖被脚。
薛娘眨眨眼,喊他了一声。林殊同带着困意答应。她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还装睡。”
林殊同打了个哈欠,把眼睛睁开,困得很:“下回再偷看我,记得别正对着,呼出来的气,弄得我脸发痒。”
薛娘凑过去说道:“我哪儿是偷看,你都在我床上了,自然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林殊同看了她一眼:“你这会儿别跟我闹,折腾了一下午,我腰酸背痛的。”
薛娘打他一下:“谁跟你闹了,我这会儿饿了。”
林殊同:“得得得,我腰不酸了,来吧。”
说着就压过去,薛娘费劲儿把他推开:“你这是做什么!”
林殊同迷茫。
薛娘没好气:“我说我饿了。”
林殊同这才弄明白,她是真饿了。
酒楼有个管事儿的,平常伙计上工下工不用薛娘操心,遇着需要拿主意的事儿才来找她。这会儿人已经都走了,林殊同穿上里衣里裤,披上件外衫,点了根蜡烛出来。
走到大堂,忽然回头喊道:“厨房在哪儿?”
里面传来声音:“柜台后面有个门,进去就是厨房。”
林殊同推门进去,点亮架子上放的几盏未燃尽的灯。看了看面儿上放着的材料,倒是有几样认识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做熟。
光是烧火就琢磨了半晌。
薛娘在屋里等的他一直不回来,心想做一顿饭哪儿就要这么长时间。系统提醒她林殊同不会做饭。
薛娘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穿好衣裳,把头发拢起来。林殊同方才出去,已经将大堂的灯点亮,她直接往厨房走。
一进去,就觉得呛得慌。
林殊同在那儿忙着烧火,眼前烟雾缭绕,止不住的咳嗽。薛娘连忙走过去,把他推开,拉了几下风箱。
过了会儿,烟才散开,火也变得大起来。薛娘回头看了眼林殊同:“你打算做什么菜?火已经烧着了。”
林殊同过去拿了打好的鸡蛋,撒进去细盐,还有葱花,放进蒸锅,把锅盖盖上。这才舒了口气,让薛娘起开这儿,他过去拉风箱。
薛娘让开地方,站在一边儿看他。林殊同察觉到目光,扭头看向薛娘,眉毛一皱,神色苦恼:“看来我只能吃白饭了。”
薛娘摇摇头,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林殊同却以为她真嫌弃他没用了,收起开玩笑的神色,说道:“你放心,厨房帮不上什么忙,明儿我给你跑堂去。”
薛娘本是在想他是不是存了些记忆,烧火哪有学得这么快的,得熟能生巧。林殊同却是看了会儿就明白了。即便脑子里没有记忆,一些活儿还是知道怎么做。
哪里想到林殊同竟然多了心。
她瞧着他较真儿的模样,装作寻思了一会儿,对他说道:“你不想靠着这张脸混饭吃了?想换成干差事?”
林殊同被她的噎住,老半天不知道怎么回话。总不能因着面子,把媳妇儿丢了。他可怜巴巴地说道:“能不能两个都做,白天干差事,晚上给你看脸。”
薛娘没忍住笑,呸了他一声,说道:“你可想好了,白天来酒楼的人估摸着你以前都挺熟悉的,你抹得开面子么?”
林殊同抬眼瞧她:“脸都送给你瞧了,我哪儿还有面子。”
鸡蛋羹做好,淋上香油,顿时好闻的很。薛娘跟林殊同一人拿了一个勺子,舀着吃。
等都吃完了,把碗一撂下,林殊同就准备拥着薛娘走,薛娘站住脚,让他把东西收拾干净。
林殊同皱眉说:“明儿伙计来了,让他们收拾不就得了。”
薛娘纤细的手指抵着他的胸口,不让他靠近,弯眼笑着说道:“你不就是伙计么,再说明儿让他们瞧见了,指不定要嚼什么舌头根子。”
林殊同转身去收拾碗筷,走到水池子那儿,从水缸舀了瓢水:“我这会儿可不是伙计,你赶紧回房去吧,虽说天气热了,晚上还是有点儿凉。”
薛娘应了一声,嘱咐他快些弄完,就转身走了。林殊同朝门口看了一眼,嘀咕道:“这会儿倒是听话的很。”
次日一大早,两个人就梳洗好了,等着伙计们来店里上工。伙计们进了店门,瞧见了站在一块的俩人,差点儿冲着林殊同行礼。
谁知,薛娘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就说让林殊同帮着跑堂。伙计们都弄不清这是闹哪出,昨儿还说养活,今儿怎么就出来干差事了。
倒是也不敢多问,应声说都知晓了。林殊同笑眯眯的跟伙计打招呼,说以后有事儿说一声,甭客气。然后冲着薛娘低声说了几句话,惹得薛娘瞪了他一眼。
伙计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俩人这是闹着玩儿逗乐子。
过了会儿进来客人,伙计们都抢着迎上去,让林殊同没客人伺候,既然知道他俩是闹着玩儿,谁还敢让他真的做事。林殊同也不急,坐在柜台旁边等着客人进门儿。
柜台上放着账本,账房正打着算盘,心不在焉地往林殊同那儿瞟。有这么个人在这儿,他哪里还有心思算账。
直到中午,客人多了起来。原先林殊同认识的那帮人一进来,就瞧见了他。皆是装作头一回看见,拍着林殊同的肩膀直说可惜,怎么就逐出府来了。
一个人问罢了,还有人接着问,动静闹得不小。林殊同开始还好脾气的请他们上楼,过了会儿,有个人着实不像话,林殊同正给他们倒着酒,他故意用胳膊扛过去。
林殊同手抖,就洒在桌子上。
坐在一桌的人摇着头说:“你这功夫不到家啊,怎么连倒酒不会。”
林殊同勾了勾嘴角:“我把桌子擦干净了,再给你倒上。”
仍是不依不饶:“这家酒楼大得很,伙计能进来上工也是挑了许久,你连倒酒都不会,是怎么进来的。莫不是托了关系。”
“我可听说老板娘在生意这方面不近人情的很,他是怎么攀上关系的?”
有人大笑几声:“这还用说么,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老板娘长得是美,可也是个女的,哪里能……”
话没说完,林殊同将酒泼了他一脸,那人鼻腔嗓子辛辣的很,咳嗽了半天。他身旁的人当即不乐意了,拍了桌子站起身:“你这伙计怎么当的,竟然敢泼客人酒。老板娘,老板娘,过来管管!”
林殊同以前难免跟他们相处,哪里不明白这些人的秉性,都是欺软怕硬的。他皱了眉头,嗤笑道:“你少在这儿装,咱们这几个人谁不知道谁,你前几天还在我跟前儿哭穷,说因着你天天不着急,老爷子管你管得严,身上没了钱。”
那人神色一变,想起来这事儿,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听林殊同继续说道:“我可是借了你三百两银票,这会儿来我这儿闹事儿,先把银子还我。”
那人耳红脸赤:“谁瞧见我拿你银子了,有什么证据!如今你变成了穷鬼,就想讹我的银子。告诉你,没门儿。想要银子,学着墙根底下的乞丐,跪下叫几声爷。”
林殊同不慌不忙又拿起酒壶,那人连忙躲开,被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林殊同倒进嘴里。
那人才放了心,谁知林殊同竟然喷了他一脸。那人急得用袖子擦,眼睛睁不开,也顾不上许多,就要上来拽林殊同的领子打他。
林殊同躲到一边儿,看着他说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给爷洗脸么,用的还是上好的陈酿。”
那人眼睛睁不开急得大喊,让身边的小厮动手,林殊同沉声说道:“你是不是借惯了便宜银子,竟忘了当时在我这儿立过字据。”
那人脸色一白,他一向借银子没立过字据。因着这个圈子谁会为这些钱让人打欠条,都觉得没必要。当时林殊同提出来后,他还尤为奇怪,也没细想,左右不过几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