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曾出声的茹姑跪伏在地上,“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不想留后患才弃了小郡主,不关王妃的事,愿承担一切责罚!”
“不、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尽好责任,要怨就怨我!”梁王妃护住身后的茹姑。
“罢了、罢了!”梁郡王一连叹声,双手搀扶梁王妃起身,“事已至此,本王还能如何说?本王现在只想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那日他亲眼看到宫玄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走出去,看那情形必然是受了重伤。
“听说已经醒了,妾身今日去了她府中,却没能一见,太子殿下将她护的紧,任何人不得探视。”梁王妃语气落寞,本是自己的骨肉,如今却是连见都不能见。
“太子殿下怎么说?”那人心思深沉,选在此时说出初曦的身世,必有用意。
梁王妃颔首,“太子要我们认回初曦,并立为世子,传她爵位。”
“果然!”梁郡王怅叹一声。
“王爷可是不肯?”
“没有!”梁郡王摇头,“这是我们欠女儿的,怎会不肯,况且,她也当得!”
“那、子瑜呢?”
心中虽恨,但毕竟也是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立初曦为世子梁王妃没有异议,但梁子瑜,她也不想就这样看着他死。
“太子如今不杀他,已是他的造化,以后能不能把他救出来,看殿下的意思吧!”
两人又叙了一会子话,从书房出来,梁觅就站在窗外的廊下。
梁王妃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问道,“你都听见了?”
梁觅一身青绿色长裙,亭亭玉立,眉目清冷,淡声道,“母亲,你为何还要救梁子瑜,那日他差点杀了妹妹,甚至想要杀了我们,这样的败类,死有余辜!”
梁王妃神情一窒,“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
“是,女儿一直都不喜欢他,小小年纪便为非作歹,不学无术,以后也是个祸害,女儿知道他不是亲弟弟,不知道有多庆幸,若非如此,梁王府有一日终要毁在他手里,难道到那时才是母亲的初衷吗?”
梁王妃面色一白,霍然看向梁觅。
梁觅一身书卷气,清淡孤傲,福了福身,转身而去。
初曦在床上躺了十多日,终于可以坐起身,倚着被子稍作一会。
这十多日,吃饭擦身皆是宫玄亲自为她打理,就连奏折公文都搬到了她房里,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着,即便有事需要他去忙,两个时辰内也必然回来。
初曦觉得自己快成了需要人时刻看着的三岁孩童了。
沈烟轻的伤势比她略好一些,几番闹着下床来看她,都被墨巳拦下,初曦听说的时候,笑的伤口几乎崩开,她们两个人,竟到了如此地步。
隔着几道墙,见个面竟然像牛郎织女约会似的。
鱼楣在大牢中没等到梁宏去救她,只等来一封休书。
连相府似也当她不存在,过了七八日,才只有鱼芷去大牢中看她,那个时候,鱼楣已经疯了,浑身**,跨坐在一个男囚身上,嘶声大笑。
一向端庄的鱼芷几乎是跑着出了大牢,直接去了东宫,等了一日没见到宫玄,便去找了元后。
元后念在往日陪伴的情分上,答应帮她求情。
三日后,鱼楣被接回相府,据说疯的厉害,谁都已经不认识,被关在一处院子里,每日除了大哭便是大笑,还将守卫的侍卫睡了一个遍。
左相府也因为鱼楣成了他人议论的笑柄。
朝堂上,鱼雍偏帮陵王党越发的明目张胆,彻底和宫玄决裂。
据说,陵王和鱼芷的亲事已定,婚期定在中元节后。
而梁子瑜被关在水牢十日后,梁王妃终是忍不住去探望,当看到从水中被吊起已经形容枯槁、瘦骨嶙嶙、身上爬满了水蛭的男子时,梁王妃吓的当场晕了过去
这些事宫玄自不会跟她说,都是夏恒之当笑话讲给她听的。
是的,每次宫玄出门,那两个时辰内,夏恒之总能得到消息偷偷溜进她房中,给她带一些瓜子蜜饯的吃食,坐在她床边,一边吃的欢脱,一边给她讲外面的事情解闷。
初曦只能躺在床上,盯着他手里的零食一点点消失,然后一口口的把唾液咽下去。
当天气越来越热,初曦只穿着肚兜亵裤躺在床上时,夏恒之便再未出现过了,偶尔窗外传来打斗声,初曦吞着口水想夏恒之带来的那些蜜饯点心,是不是已经进了白狐的肚子。
☆、242、坦言身世
暖阁里,墨巳不管窗外事,取了伤药,坐在床边去解沈烟轻的衣服。
沈烟轻的手依旧无法使力,只拿眼瞪着一脸认真的男人,伪装着平时的淡定,“让秋红来换药!”
男人不为所动,已经将女子的外衫解开,撇嘴冷嘲道,“这几日都是我替你上药包扎伤口,昏迷的时候,衣服都是我换的,哪里还没看过?”
沈烟轻死死咬着下唇,双颊飞霞,扭过头去,紧紧闭上眼睛。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看上去依旧有些狰狞,墨巳面容冷峻,手上却极温柔,指腹蘸了药膏,细细的涂抹在伤处。
手下肌肤如玉,触手滑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女子胸口起伏越发急促,偶然惊鸿一瞥,墨巳手下微颤,渐渐乱了心神。
良久,一个简单的换药才做完,墨巳却未离开,半俯着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子轻颤的长睫,郑重的道,“烟轻,等你伤好,我们便成亲吧!”
沈烟轻猛然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想拒绝。
“不许说不!”墨巳霸道的说了一句,微一低头便吻上女子娇唇,几乎有些粗暴的闯进去,发泄似的缠住女子的软舌,直到女子终于降服,才渐渐温柔下来。
含着女子的唇瓣低声道,“你只能嫁给我,不必再想了,我去找主上和你们大人说。”
想到自己竟然在主上前面成亲,想到如今仍旧在禁欲的某人听到他即将成亲的消息时的表情,墨巳突然心情大好,吻的越发用力。
沈烟轻被动的承受,被他吻的唇舌痛麻,整颗心像是被吊在半空一样的紧张、惊慌。
成亲,她还可以嫁人吗?
唇上一痛,女子猛然回神,就见男人歪着头直直的看着她,一双好看的丹凤眸浓黑似夜,薄唇潮湿润泽,英俊邪魅,手抚上她被吻的发肿的唇瓣,眯眼一笑,眼中却依旧深沉,“是不是在想怎么拒绝我?”
沈烟轻微微仰头看着他,突然觉得原来眼前这个男人其实长的还不错,竟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墨巳眉头一皱,咬牙低声道,“你那什么眼神?难道现在才正眼看我?有没有被迷住?”
沈烟轻面上一红,忙扭过头去,冷声道,“没有,死心吧,我不会喜欢你!”
墨巳面色铁青,几乎想一把捏死眼前这个固执的女人,到底还是舍不得,嗤笑一声,一手揽在女子脑后,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没关系,成亲后慢慢喜欢。”
——
梁王妃带着梁觅来看往初曦那日,天气不太好,阴沉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时,淅沥淅沥下起了小雨。
连日闷热的空气被一扫而去,初曦养病中抑郁的心情难得畅爽,睡的昏天暗地,迷糊中被宫玄抱起来灌了一碗粥,之后又开始睡。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似下的大了,打在窗下的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梁王妃就坐在床前的矮凳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见她醒来,几乎是惶恐的上前道,“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吃东西,伤口还疼不疼?”
初曦转眸,见宫玄已不在房内,自己身上套着一件单薄的寝衣。
天色阴沉,房内有些昏暗,初曦目光在梁觅和梁王妃的身上一转,撑着手臂起身,“王妃何时来的,怎的不让下人通报,真是太怠慢了!”
关于身世的事,宫玄自然已和她说了,初曦淡定的听完,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平静的让宫玄以为她烧坏了脑子。
真正的小璃已经死了,她这抹异世的魂魄,对于身体的亲身母亲并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然而这样的身份,毕竟还有几分尴尬。
梁王妃忙搀扶了一下初曦,在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目光殷切的在她身上逡巡,关怀的问道,“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还好,不那么疼了!”
房内一阵沉默,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半晌,梁王妃张了张口,又停顿了片刻,才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道,“初曦,太子殿下和你说过吗,我是你的娘亲!”
初曦点头,虽没有亲切,但也没有刻意的疏离,笑的温和,“说过了!”
然而这样的态度对于梁王妃来说已经是打击,声音渐渐哽咽,“娘亲对不住你,那些苦衷在你看来,可能都是托词,娘亲也不想再解释奢求你的谅解,娘亲欠你的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只想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让娘好好照顾你!”
突然出现一个口口声声自称娘亲的,初曦听的无比别扭,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对王妃并没有怨,生与养都是大恩,所以,我还是感激王妃的,另外,我在这里住的习惯了,暂时不想搬走,王妃若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