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宫主真颜的,可以说没有一人不被宫主折服,就连男子都容易生出钦慕之情,何况还是夫人那么丑的女子,咳,要不是看在她怀了小殿下的份上,加上她那顽强不屈的性格,深深震撼了他,他才不愿意替她说话呢。
太阳照在树林中,形成的点点斑驳印在了云绯墨俊美无比的容颜上,那里依旧是暖阳都融化不了的冰冷,只听他缓缓道:“朕与她,无关情爱,这事,日后莫提。”
无关情爱吗,这对于这女子来说,该是多么残忍的言语。
“幸好她听不见。”沈朗暗想,看着那那昏迷过去华毓秀,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同情。
“是属下多言了。”
云绯墨容颜依旧平静:“只要她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朕不会亏待于她。”
也许,她要的,并不是不会亏待,刚想说什么,远处渐渐传来了马蹄声,沈朗不由心中一凛,看向云绯墨。
云绯墨望着道路的一头,淡然道:“东景云来了。”
沈朗一听,立即将华毓秀扶起来,放到他面前,道:“宫主,夫人还是你抱着吧。”
虽然他心中没有不敬之心,也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可自己的女人让别的男子抱在怀中,即使宫主表明不喜夫人,心中肯定也会不好受。
“将她放下,留在原地。”云绯墨看都没看华毓秀一眼,转身就走,那决绝的模样,竟然真的没有一丝的留恋。
沈朗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喊道:“宫主,来人可是东景云,夫人和他可是有着深仇大恨,夫人若是落入他手中,必死无疑,我们怎么可以将她撇下。”
细细听来,还有一丝丝的不平。
云绯墨回头看他,脸上没有任何的一丝情感,“朕说过,仇恨才能让一个人快速成长,时隔几月,也该让她在体会一下当时的心境了,只有时时刻刻记住那个给自己造成了鲜血淋漓伤疤的人,她才不会停顿。”
“可是东景云会杀了她。”到时,就一切都没有了,别说造就一个强大的助力,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能命丧他人之手。
宫主怎么可以这样糊涂,他被仇恨冲昏了头了吗,让他失去了理智,变成了无情无义之人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可以不顾。
云绯墨看着他,仍旧温声道:“沈朗,若你再忤逆朕一次,朕便将你发配到军营中去。”
沈朗心中一寒。
到了军营,这辈子便回不来了,也就不可能跟随在宫主身边了。
不用再做多余的考虑,咬牙将华毓秀放在了原处,让她靠着一颗树木,三步两回头,最终消失在道路中。
风儿再次卷起了黄尘,窸窸窣窣的树林飘下了几朵绿叶,摇摇曳曳的落在了华毓秀身上,马蹄声越来越近。
东景云依旧一袭黑衣,墨发用紫玉冠高高竖起,威风凛凛的骑着战马,一路当先,身后跟着十几名护卫,浩浩荡荡的往树林小茶棚赶来。
突然一阵血腥味飘忽而至,东景云剑眉微拢,身边的凌冰也察觉了异常,连忙说道:“王爷,前方异常,我等先去查探。”
一甩马鞭子,抽在了马儿身上,连同几人率先冲在了前方。
☆、拱手让人
东景云等人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凌冰骑马返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大声说道:“王爷,前方有三人,一人死亡,两人重伤,其中重伤的一人就是华毓秀,像是在林中经历了一番打斗。”
“驾。”东景云闻言,不作多言,双腿甩了下马儿肚子,立即奔往前方,身后等人不敢耽误,连忙跟了上去。
赶到了现场,已有两个侍卫把昏迷的华毓秀用绳子绑住,东景云下马到达她的跟前,神情冷峻,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水般,令人捉摸不透。
一位懂医的侍卫上前禀告道:“王爷,华毓秀中毒了,逼出了大半,仍有余毒残留,若是不管不顾,估计一天之后,就会死亡,王爷,她的同伴还有一个还有一息尚存,是否要了结他的性命。”
东景云看着眼前之人,披头散发,土黄色的小脸,近乎透明,嘴唇紫黑,脆弱得自己一伸手就能够捏死她。
还是如同以往一般,那么的卑微,那么的邋遢,那么的狼狈,那么的让人……厌恶。
注视了良久,他缓缓站起身,转身吩咐:“杀了她。”
“是。”凌冰领命,抽出腰间的宝剑,干脆利落的朝华毓秀颈间劈去,他这是要砍掉她的脑袋,避免她向上次那样浴血重生,给他们的王爷造成任何的危害。
“你不怕我?”
“有点怕,有点不怕,怕的是王爷的身份,不怕的是王爷这个人,王爷乃是东景国的战神,为了保家卫国,不惜年少上阵,试问,这样英勇的人,又岂会因为草民小小的无心之言而迁怒与草民。”
“等一下。”一道清润而带着笑意的话语和一双煜煜生辉的眸子就这样硬生生的闯了进来,东景云还未整理好思绪,已然先脱口而出。
锋利的宝剑,在离华毓秀颈间的一毫米之距停了下来,凌冰回头看向东景云,凛声道:“王爷,此女不杀,日后必成大患,王爷的仁慈之心只会另王爷又多了一个强大的仇人,王爷。”
他多想就这样不管不顾要了这女子性命,华毓秀变了,不再是以前那样懦弱,胆小,无能之人,他甚至不用想象都能知道,如果不趁她羽翼未丰满之时杀了她,任由她继续成长下去,总有一天,她会成为提着刀剑来取王爷项上人头之人。
可是,王爷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
凌冰见他态度坚决,犹豫了许久,恨恨的看了依旧闭着双眼没有知觉的华毓秀一眼,不得不撤开了宝剑。
他不知道的是,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将会不止一次后悔他今天的这个决定,后悔自己没有一意孤行的了结了华毓秀的性命,以至于将来发生了种种另他深深懊悔却无力改变之事。
三天后。
西茂国边缘小镇,一座郊外庄园。
房间内,雕刻着枝头飞鸟栖息图的花梨木窗户,向着鲜花盛开的院外敞开着,窗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月白釉色牡丹花瓶,瓶中插着几株洁白色百合,夏日里的一阵清风从窗户而进,吹开了蔷薇色烟罗沙帐幔,嬉戏般的撩起了帐幔中一个闭着眼的少女额前碎发。
“都几天了,怎么还不醒。”
屋中外间守候着的一个花苞头丫鬟忍不住嘀咕。
“就是啊,一个外来人,而且还长得那么丑,凭什么要安排我们来守着她。”另一名翠绿衣裳的丫鬟也不爽的跟着附和。
“看见她的大肚子没有,你说会不会是老爷那朋友的夫人啊。”随即转念一想,花苞头丫鬟又自顾自的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位大人生得那么英俊不凡,他夫人怎么可能是这等模样,就连我都还长得比她好看呢。”
绿衣丫鬟掩唇咯咯笑道:“就是,谁会那么没眼光看上这么粗鄙的女子,那位大人现在可是咱们小姐看中的玉郎,小姐天天都能来这里几次,还不是想等那丑女醒后,跟她确认确认。”
花苞头丫鬟不由奇怪道:“小姐若想知道直接问那大人便是,何必用如此曲折的方法,再说了,这丑女人什么时候能醒来都不知道呢。”
绿衣丫鬟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也是从小姐身边的小丫那里听来了,小姐曾经就问过老爷,想打听那位大人的由来,可你猜怎么着……。”
她故意打了个顿,见那丫鬟一脸好奇,示意她赶紧说下去,她才神秘说道:“老爷一向疼爱小姐,可这次是任由小姐又哭又闹,都不肯透露半分呢,小姐是何等精灵,一看老爷对那位大人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就立马明白过来,那位大人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就故意制造偶遇,想要博得那位大人的青睐,可结果呢,那位大人连正眼都不曾瞧过她,小姐这才不得不把主意打到这边来。”
花苞头丫鬟一脸恍然,“原来如此,若是这丑女人真与那位大人有关系,小姐就跟她交好,通过她来接近那位大人。”
绿衣丫鬟摇摇头,一脸高深:“我看不尽其然,小姐是什么人,能让其他女人压在她头顶,她这是想取而代之了,你等着吧,这丑女人一醒来,小姐就会对她发难了。”
“不是吧。”花苞头丫鬟低声惊呼,道:“若这丑女人真的是那位大人的妾侍什么的,小姐发难与她,那位大人还不得动怒啊。”
“可不是嘛……。”绿衣丫鬟想要回头看看内间床榻上的女人,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双黑白分明闪现着点点幽深的眸子,不由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差点绊倒在地。
花苞头丫鬟被她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到了,顺着那方向一看,顿时吓得小脸煞白,忙掩住了唇才没有像绿衣丫鬟那般尖叫出声。
“姑,姑娘,您醒来了。”她强忍住心中的惊悸,心虚着干笑道。
华毓秀并未在意她们的举动,点点头,多日未说话,声音略带嘶哑:“那个救我的公子呢,他还在吗?”
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知道他的名字,他已经救过她两次了,她应该再和他说声谢谢,如果没有他,她也不可能两次遇到危险都能从鬼门关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