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御史朝着城南躬了下身子,语气很坚决:“还天司京都一片清明,这是臣等职责所在,皇上给了臣等监察之权,臣等万万不会辜负圣意。”
那李御史也上来道:“五皇子妃只要提出证据,流言自会消散。只要留言消散,京都恢复清明,那时定然踏出府门,不会再次叨扰五皇子妃静养。”
这意思就是非得问个清清楚楚了,不然不出这皇子府的府门了。
那边城南开始用起笔纸,写了东西出来,不过手是发抖的,写字不过才一笔,就要歇一下喘口气。
等了半天,那边药灵就开始照着纸上写的,润润色说了出来:“我们夫人说,各位大人碧血赤诚,忠肝义胆,不得到答案一定不会踏出五皇子府,她一定会尽量配合各位大人,所出之言不会有半点虚假。”
李御史点头:“如此,臣先求证,五皇子妃曾出言威胁和打骂过郑二小姐,是否属实?若是实情,请问五皇子妃何以向本家表妹下如此狠手?”
看来还是掌握了些什么,也都不是在空口无凭的胡说。城南开始在纸上写字,这个御史倒是好笑,一开始就问这个问题,是在威压她吗?不好意思,不吃这套。
写着写着,眼看都快写完了,忽然咳了起来,咳得全身发抖发颤,身子抖,自然也开始了手抖,好好的写得差不多的一张纸,手抖笔一划,自然什么也瞧不清了。
药灵去给她捶背,扶着顺气:“夫人不急,您身子不好,就是今儿写不出字来,也怪不找您啊。”
城南偷偷一笑,又是一副虚弱极了的模样,给药灵打了个手势。
药灵连连点头,着急地给她顺气:“夫人放心,府上不会慢待各位大人的。”
城南点点头,咳得是在累了,渐渐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药灵吩咐:“来人,快把夫人抬进内室休息,夫人累了。”
两个婆子麻利地上来抬起了那躺椅,一溜烟就进了内室。
几个御史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五皇子妃身子现在是弱了些,但没想到弱到这个地步,问题一个没答案,人就晕了。这情形他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冲进人内室,拉人出来继续审问吧。
药灵还在正厅,先是给御史们都行了礼,然后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各位大人们都瞧见了,我们夫人身子实在是不好,现在怕是没办法回答大人们的问题了。但是我们夫人知道,各位大人忠心圣上心系万民,不问清楚是决计不会走的。五皇子府不会慢待各位大人,这就在外院收拾出院子给各位大人暂住,等我们夫人好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去见各位大人。”
御史们更是无言以对了,这是要留下他们的意思?这算什么,软禁?可是瞧瞧这话说得,要是不留下来,那不是自打嘴巴,不就是不忠心圣上不心系万民?
药灵说完了上面那番话,就要告辞了:“各位大人请吧,等会儿自有人带你们过去住处,皇子妃也吩咐过将您们在家中的东西暂且搬过来,不会让您们感到半点儿不方便的。夫人现在病着身边离不得人,药灵就先退下了。”
把家里的东西搬过来?这是打算让他们长住?那李御史忙赶紧着问了一句:“姑娘,这皇子妃何时会醒?”
药灵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奴婢不知道,可能太医能清楚。不过郑二姑娘今儿发丧,我们夫人是打算明儿去吊唁的。”说完就急着走掉了,留下一屋子的御史大夫目瞪口呆。
可是他们不想住这里啊,但自己又不能主动开口提要走的事情,打脸啊。夜深人静之时众位御史就想了个主意,自己不能走,但可以叫别人来把他们叫走啊。叫谁来呢,皇上!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只要皇上来把他们叫回去,还有谁能拦住他们。
于是,第二□□堂之上,皇上看着左手边文官行列空出来的几个缺,皱眉了:“李御史等人怎么还没到?”
才问呢,那边马上就有人出列回答了:“禀圣上,李御史,王御史,陈御史,方御史等四人昨日去了五皇子府,查坊间流言的五皇子妃牵连郑二姑娘横死一事,至今未归,被留在了五皇子府。”这人说完,还看了右边武将第二序列的司马师苍一眼。
司马师苍跟没听见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事人似的。
夜城昭出列:“据臣所知,李御史等人扬言忠心圣上心系万民,不查清此事,不踏出皇子府一步。”
皇上听了眉头更扭了,这些老匹夫,平日里没见他们查人贪污受贿,对旱灾水涝也没什么建设性意见,一天就在他耳边叨叨些没用的,正事不做现在还跑去管城南的事情,不出来是吧,好得很,正好让他耳根子清净两天。
皇上身边的公公是最会看他脸色的,当即夸到:“有李御史等贤能之臣,当真是圣上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皇上马上点了头:“李御史等人果然不负朕的厚望,朕相信他们定能查清此事,还死者一个公道,还生者一片清净。朕许了,在此时查清之前,李御史等爱卿不用上朝。”让五皇儿去跟他们玩,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五皇儿那个烂脾气,少来烦他这个皇上就是了。
城南在家听见,笑得停不下来,没想到这几个御史大夫跟她玩了个心机,不去上朝,可皇上根本不理解他们的一片苦心,还让他们安心住着特许了不用上朝,这是她乐意晾他们多久就可以晾多久,反正她现在已经深深掌握了“说晕就晕”这一技能,要来问清楚她?等着吧,遥遥无期。
说起来今儿还的去吊唁郑文瑶,这人是怎么死的,真的很好奇。按理说有这个杀人动机的不就是她夜城南吗?可是她没动手啊。
肯定是他杀。不会是自杀,流言也很奇怪,传播范围很广很闹,中间还有些道理在,这是凶手想要栽赃嫁祸给她吗?不管是不是凶手,能传出这个流言的都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一会去丧事现场瞧瞧,出了门,应该能知道一些什么。
药灵倒是想拦着她,劝她别去,可要是不去,指不定流言还能传成什么样,这不还是亲戚吗,不去也不合常理。
到了地儿,国公府的守门小厮倒是恭敬地请她进了门,不像上次一样拦着不给进。来的人并不是很多,不热闹,和兰离离的那个丧事没得比。
作者有话要说: 看温婉大方贤淑无比的五皇子妃城南演戏演得那么辛苦,各位亲爱的都不夸夸她的吗!连送花的都见不着!(你们的评论收藏,是我更新的动力么么哒~)
☆、非香
入了灵堂,二夫人见她来了,脸色很难看,凶神恶煞,就差扑上来叫她偿命了。
唉,委屈。
死者为大,虽然做不出伤心欲绝的模样,但是也绝不会做出幸灾乐祸阴阳怪气的脸。城南进了灵堂还是恭恭敬敬地上香祭拜,半点不出差错。
大夫人过来接待了她,郑文诗也上来扶着她。大夫人还小声气儿地劝她:“身子不好怎么还来?你应该就好好地在府里养着。”
郑文诗点头,还是小声小气地撇嘴抱怨:“瞧二婶子,根本就不待见。”
大夫人横了郑文诗一眼,暗暗警告她小心说话祸从口出。
郑文诗低了头去,这事儿又不是二表嫂做的,她非得栽赃到二表嫂身上,坊间都传闻得那么难听了,二表嫂得多冤枉。
老夫人倒不在这边接待客人,估计还在后院儿歇着不会出来。
城南看了药灵一眼,药灵点头,跟大夫人开口了:“大太太去忙吧,您去陪着前面的客人,我们夫人这边有我呢。”
大夫人也不推却,她要是在这边一直守着,回头老夫人和二房那边又该说她不知轻重了。大夫人一走,郑文诗也被打发走了。
城南绕着灵堂走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想想也是,这都多长时间了,该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就拖得没有了。
咦?城南眉头微皱刚刚一阵风进来,好像,闻到了什么味儿?从棺材里散发出来的。
城南靠近了棺木,仔仔细细地闻着,果然味道浓了一些些。站在原地努力地想,这香味儿很熟悉,非常熟悉,是……
城南瞪大了眼睛,不能吧?怎么会是,这说不通啊。想了一想,城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千亩香的香味儿,香气甚至可以浸入土石,久久不散。
现在闻着的这味香,是出自她的手的。这样的香,她只拿出了三份,一是太后,二是从花月坊买走的那两位侯夫人,三是……王妃。
王妃体寒,她在给王妃的香里单单另加了一种驱寒的香料,味道和其它的千亩香是有差别的,现在棺木里的这味道虽然淡薄了,但是无疑就是她给王妃的那一种香。
城南实在是有一种自信,她敢肯定王妃不会把她给的香送人。所以,这香味十有八九的可能是王妃亲自留下的,郑文瑶身上有这种程度的香味八成是王妃和她有过近距离接触。
然而守着大牢的狱卒却说了,除了二老爷二夫人,没有旁人去探望过郑二姑娘。
那王妃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和她有过近距离接触的?把她劫出来过,还是在监狱里找的她?无论哪种,城南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大牢的防御系统不是摆着好看闹着玩的,王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躲过重重防御见到郑文瑶?说是王爷她也许还相信,说是王妃,她是一万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