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什么世道啊?小夏她怎么这么命苦啊?”谢府中人走了之后,李珍娘伏在景狄的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景狄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气说:“这都是命,没办法。”难道他们能进宫找张太后说理?
宫中,景夏滴水未沾,人蜷坐在墙角,脑子里一团浆糊。蔡嬷嬷晚上送饭时对她小声说:“明天太后就放你出宫,你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景夏抬头问蔡嬷嬷:“是不是行远已经答应了太后的条件?”
蔡嬷嬷也无奈,景夏迟早会知道这事,于是说道:“是,放你出宫的代价就是谢公子休了你娶陈小姐。你别太伤心了,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以后你会遇到你真正的真命天子的。”
景夏苦笑,是啊,她争不过,只能将丈夫拱手相让,这也是对她当时屈服的惩罚。“我明白。”
蔡嬷嬷走后,景夏突然胃口大开,端起碗进食。歇息了一夜之后,有宫女将她送到宫门口。景狄等人已等在宫门口,见她出来一家人都哭了。
景夏发髻凌乱,清秀的面庞也憔悴了许多,见到家人哭,她反而为他们擦眼泪,安慰道:“都别哭了,我没事。”
李珍娘心中有气,说:“你可知行远他正月十五就要娶陈静姝过门了。”
景夏想不到李敏和张太后速度这么快,竟然在这么短的日子内,将成亲的日子都选好了。“我知道行远娶陈小姐的原因,我不会怨他。”
“唉,都是娘的错,拖累了你。你要是生在好人家,也不至于遭这样的罪。”李珍娘愤愤道,景夏为她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娘,别这么说,要是没有您收留,我早就死了。您和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父母,大哥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哥哥,嫂嫂也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拖不拖累的。我与他无缘,有这样的结果也不怪谁。明天我们就回永安镇,回去以后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景夏拥抱着李珍娘说。
景狄催她们回家,说:“走吧,站在这里说话不合适。”
回家之后,李珍娘将门关了起来,不停的抱怨这抱怨那,一家子心中都有气,景夏也不拦着,任她们说个够。
自从接到消息之后,景家就连夜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走。这次郭弋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因此这座宅子就留给他住,所以他们除了衣裳财物之外,也没多少要搬走的东西。
宫中,下朝之后秦煦单独让谢行远去见他,说了一通安慰他的话,让他别因这事怄气,谢行远没说其他,问秦煦要了两个影卫:“臣连累了她,不希望她回老家之后有性命之忧,所以臣恳求皇上送两名武艺高强的影卫给臣,好保她周全。”
☆、欠缺考虑
尽管最厉害的影卫培养并不容易,但秦煦还是大方的给了:“朕答应你,送你两个,以后那两个人就听你调遣。”
谢行远谢了恩,离开太极殿回到镇国公府。李敏心急,在那日出宫之后就请钦天监的人帮忙选日子。目前最适宜婚嫁的日子是正月十五,时间虽赶了些,但她仍决定将婚期定在那日。现在越快将陈静姝送进镇国公府越好,免得夜长梦多,因此李敏开始热火朝天为陈静姝备嫁。
谢行远收到消息后不自觉的冷笑出声。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反复思考一阵后决定去景家一趟。
景夏开门之后,一见是谢行远,低下头去不再看他。谢行远进门之后随手将门关上,说:“别傻站着了,进屋去说。”看到院子里的变动不大,回头问道:“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走。”景夏说,她想了想,又说道:“这座宅子我们不卖,留给表叔住。”
“你表叔不跟你们一起走?”谢行远随口问了一句。
景夏将郭弋当时的话复述给他听:“表叔说心里悬着多年的石头落下,他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了,反正当今皇上不会怪罪他,他就留在京城开一家武馆。他说他与我们本不是亲戚,就不回永安镇继续打扰我们了。”
谢行远听景夏这么说也觉得在理,但心中仍有怀疑,但又不知道哪里可疑。“这两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所以她并不怨谢行远。
“唉。”谢行远叹气,握紧了景夏的手。
见到谢行远来,景狄和李珍娘都不知说什么好,还是景贤招呼他,给他端茶倒水。
“别介外,我今天来就是想见一见你们,只怕明天不能为你们送行了。”谢行远见气氛有些尴尬,先开口说。
“我们都明白。”景狄说,又留谢行远一起用晚饭,让李珍娘和楚月去准备酒菜。
谢行远顺势答应,说:“如此我就不推辞了。”
郭弋却不阴不阳的说:“谢公子与小夏已不是夫妻,又与陈小姐有婚约,这般待在景家,只怕不好吧。”
谢行远听他这么说,端着茶杯的手一滞,说:“我与小夏夫妻一场,今天来看她有何不可?景老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离京,我来送送他也不可以?”
他本想说休景夏不是他愿意的,但看郭弋的神色不对,临时改了口。看来有些话不能当着郭弋的面说。
“行远说得对,他来看看也没什么。如若他不来,只怕有人会说他无情无义。郭弋,你别想太多了。”景狄对郭弋说。
郭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闭口不言。
景夏对他们三人说:“爹,你们慢慢说话,我去厨房帮忙。”她也觉察到了郭弋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晚饭是家常菜,配着景狄泡的药酒,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但谁也没有提,因此少了离愁别绪。
快到亥时,景夏送走谢行远,关了门回房休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心中半是不甘半是认命,也恨自己不争气。
约过了一刻钟,听到几声轻轻的扣门声,她狐疑的起床开了门。门外的黑影迅速钻了进来,关上门后捂住景夏的嘴,“别出声,是我。”说着紧紧的拥住她。
景夏心里虽想推开谢行远,却不自觉的将他拥得更紧,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单独再看看你,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谢行远吻着景夏的额头,抱着她走到床边,伸手就要解她的衣裳。
景夏缓过神来,阻止了他的动作,摇了摇头。
谢行远不管这些,身体直接覆了上去。两人才新婚不久,蜜月还未过,正是情浓时期,景夏没多会儿就屈服了。
“小夏,我这辈子只认你是我的妻子,陈静姝她什么也不是,我不会娶她的。”谢行远已穿好了衣裳,跪在床边握着景夏的手说。“等你离京之后,我会去边疆,你在永安镇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接你。”
景夏心中又苦又甜,也顾不了那么多,点头算是答应他:“你也要保重。”
“我总觉得郭弋不对劲,你以后要小心他,我会派人盯着他的。”谢行远在提醒她说,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不用起身送我了,你好好休息。”
景夏点了点头,将自己裹得更严实。听到关门声后,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却很快睡了过去。
“小夏,起床吃早饭了。”楚月敲门喊道。
景夏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恍然想起今天是离京的日子,这会儿她身上未着寸缕,耳根子突然红了,当即应声说:“这就来。”
换好了衣裳,用了早饭后将包裹搬上马车。出城时有不少人认出他们来,停下来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有说可惜的,有幸灾乐祸的,有胡乱猜测的,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驾车的是景狄和景贤,两人面不改色的驾着马车出了京城。
听到下人的回报,蓝氏突然傻笑了几声,李敏还真有本事,竟让张太后出手帮忙,让谢行远休了景夏,真是太好了。看来自己有必要在她临死之前,将这个惊天秘密告诉她,好让她死得瞑目。不过蓝氏现在格外的希望景夏就是李敏的女儿,到时候让李敏知道自己帮仇人的女儿逼迫自己的女儿,害得他们夫妻分离,那才好笑呢!哈哈哈哈,老天一定要让她这个想法变成现实!这样才有好戏可看。
寒冬雪大,官道上早已积雪成冰,他们一行十分缓慢,一路摇摇晃晃到下一个市镇已是黄昏。“今夜就在这里歇着吧,看这天气,明天的雪会更大。”景贤看了看天,从马车上抱下儿子,对景狄和李珍娘说。
“娘,我冷。”景明只有两岁,冬天天气寒冷,此时缩在景贤怀中,憋着嘴对楚月说。
“进店喝些热汤就不冷了。”景贤逗儿子说,楚月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会儿是不能累着她的。
景夏在路上闲着无事,见景明嚷着喊冷,便将自己的狐裘大氅改小了给他,正好今天刚做好,拿了出来给他穿上:“穿上吧,进去歇歇。”
此时北风呼啸,他们一家进店歇了会儿,喝了一小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仍觉得冷。
“在京城的时候倒不觉得有这么冷,想不到一出城才知道雪下得这么大,冷得入骨。”景夏听着呼啸的北风说。京城附近都这么冷,不知北边和西北会冷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