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夏猜到陈静姝会这么说,她哪能让她进镇国公府,真让她住空房子?“小姐这么说固然是一片真心,但无论如何也要问问夫君的意思。你知道我现在没当家,自是做不了主。要是做了让行远不快的事,你我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过行远还是听劝的,我回府之后会好好劝他。”她会劝谢行远,但不保证谢行远会照她说的做。
李敏气急,也不顾自己身在太后宫中,指着景夏骂道:“你会这么好心?分明就是百般推辞!哼,明面上说得好听,还不知你心中是怎么算计姝儿的!既然你不答应。我也不强求,就让姝儿在武进伯府养胎,以武进伯府现在的地位,还养不起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注定生不出儿子!”
张太后被李敏的话气到了,想不到她这么不冷静:“你们都给哀家闭嘴!既然景氏都同意了,就让她回去劝谢行远!再择个良辰吉日抬静姝进门,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回去吧!”
太后下了逐客令,三人也不好多留,辞了张太后离开德宁宫。天又下起了大雪,地上的积雪还来不及清扫,但软轿所在的宫门口还有好长一段路,陈静姝体弱受不了寒气,纵然穿得厚,也冷得直打哆嗦,偏这时后又肚子疼,不得已停了下来。
景夏走在她们母女后面,见大队伍停了,也跟着停了下来。看到陈静姝捂着肚子痛苦的模样,皱了皱眉,看来平安无事的离开皇宫,已经不可能了。
李敏见陈静姝脸色不好,忙让人去请医女来。这时候陈静姝贴身伺候的吴婆子开口提醒说:“景夫人是大夫,小姐又这么痛苦,医女要等会儿才到,不如先请景夫人帮忙看看吧!”她的话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李敏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走到景夏面前,说:“我女儿不太好,你帮忙看看吧!”
景夏想着其中有蹊跷,委婉推辞说:“我并不擅长调理妇人之症和保胎,为了大人和胎儿着想,还是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医女来了再说吧。此处离太后的德宁宫并不远,折回去太后也不会怪罪,看陈小姐的样子,还是挪到温暖的地方比较合适。”
听景夏这么说,李敏一巴掌赏给景夏,骂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女儿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救她!你就是想让她落了胎进不了镇国公府是吧!姝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头一个饶不了你!”说着,强拉景夏给陈静姝看病。
景夏想不到李敏的力气那么大,冷不丁被她扯得险些摔倒在地,吴婆子见时机差不多了,趁着现场混乱,悄悄的推了景夏一把。景夏还没站稳,人直直的朝陈静姝栽去,将她扑倒在地。陈静姝惨叫一声,躺在雪地中面色发白,一声又一声的呻·吟。
吴婆子忙将陈静姝扶起来,惊叫道:“血!小姐流了好多血!”
景夏被人扶起来之后,才看到近乎晕厥的陈静姝,她整个人都懵了,她刚才做了什么?
陈静姝小产了,李敏见女儿流了那么多血,也管不了那么多,扶着陈静姝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救救我的女儿!”
☆、宫中手段
陈静姝脸色苍白,捂着肚子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惨白的脸上流淌着两行清泪。
“没事的,我的外孙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姝儿莫担心,医女马上就来了。”李敏安慰陈静姝说。
无法,一行人只得折回德宁宫,张太后刚清净下来,又听到一阵嘈杂声,问道:“怎么了?”
蔡嬷嬷回道:“是李夫人和陈小姐,出宫的路上陈小姐出了事,情形不太好。”情形不太好,大概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
李敏向张太后告了罪,去看陈静姝。很快医女就来了,吴婆子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医女为陈静姝检查一番,开了药,让宫女熬了。李敏心急如焚,见吴婆子和苏医女出来,问道:“姝儿怎样了?”
苏医女遗憾的摇头:“小姐的孩子保不住了,我已尽了全力。小姐身子弱,加上这次落胎造成了很大损伤,只怕小姐再也不能生育了。”
李敏只觉得晴天霹雳,陈静姝以后生不出孩子了,那她后半辈子该怎么办?“是不是诊错了?我女儿怎么会生不了孩子?”
苏医女心有不忍,但仍据实相告:“夫人,我在宫中待了十九年,医术经过了太医院的考核,怎会胡乱说话?您请别的医女或是太医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吴婆子面容戚戚,哀声说:“夫人,苏医女是众医女中医术最拔尖的,也是徽朝医术最好的女大夫,如果她的话不可信,还有谁的话能信呢?”
李敏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坍塌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她的女儿遭受这样的命运?“苏医女,我女儿还有救吗?”
“小姐只要好生调理,身体自然会好起来的。”苏医女说道。
李敏听了,忙去看陈静姝。陈静姝已经昏迷,她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要是她不让景夏来帮静姝看病,静姝就不会遭受这样的苦了。
对了,一切都是景夏害的!是她把静姝害成这副模样!她要为静姝讨回公道!李敏擦干了眼泪,走出内殿去找罪魁祸首。
苏医女在救治陈静姝期间,景夏就等在德宁宫的偏殿中,看到进进出出的宫女,可以预知陈静姝的情形并不好。也是啊,小产又怎么能好?
等了一个时辰后,景夏身边的丫鬟腊月也有些急了,“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再等等吧。”景夏心里也着急,她撞了陈静姝,害她小产,无论如何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听到太后传召,景夏不得不好生应对。
张太后已听人说了此事,景夏或许是被陷害的,她在后宫里待了大半辈子,宫里女人之间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不过她虽然知道其中的曲折,但她不准备帮景夏洗脱冤屈,她想借此事一举解决李敏那档子破事。景夏对她来说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不过她不会要她的命。现在陈静姝与靖远侯府彻底断了联系,嫁给谢行远没有任何害处。
“哀家已听宫女和静姝身边的婆子说了,是你撞倒了她。”张太后问道。
景夏已经跪在地上,她心里还是相信张太后会秉公处理这件事:“我并不是故意撞陈小姐的,那时陈小姐腹痛难忍,李夫人听吴婆子说我会医术,便让我为陈小姐诊脉,李夫人力气大,我险些滑倒在地,也是在那时,不知谁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便撞倒了陈小姐。而且陈小姐那时已有小产的迹象。”
“呵,你想说此事与你无关是不是?那哀家问你,陈静姝在殿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了殿门就腹痛难忍?随行的婢女婆子都是武进伯府的人,还有德宁宫的宫女太监,她们与陈静姝无冤无仇,为何要推你害她跌倒,让她小产?若你要说是陈静姝害你,她犯得着冒这么大风险,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你?”张太后从各个角度分析此事,无论如何,景夏都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苏医女前来禀告说:“启禀太后,陈小姐此次滑胎是麝香所致,奴婢想,此人一定知道陈小姐胎位不稳而故意为之。”
张太后瞟了景夏一眼,问道:“她接触麝香多久了?”
苏医女分析说:“陈小姐身体弱,本就怀胎不易,要是平时就接触麝香,胎儿早就不保了。”言下之意陈静姝接触麝香的时间并不长,很可能就是今天。
“看来是该好好查一查了。”张太后说。她吩咐宫人开始检查,搜过李敏带进宫的每个人以及景夏主仆后,最后在景夏的荷包里找到了四粒麝香丸。
景夏出门时仔细检查过自己的荷包,里面并没有这几颗麝香丸,看腊月的神情,也不像她做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张太后慈祥平静的脸上燃起怒火,质问景夏说,“你先用麝香害陈静姝滑脉,又推她跌倒小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害人!想不到你的心肠这般歹毒,哀家看错了你!”
“太后娘娘,夫人的荷包是奴婢收拾的,里面并没有麝香,一定有人陷害夫人!”腊月为景夏辩解说,“夫人也没有推陈小姐,当时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是陈小姐身边的吴婆子推夫人撞陈小姐肚子的,太后娘娘将吴婆子拷问一番便知。陈小姐小产,并不关夫人的事,求太后娘娘明鉴!”腊月说着,重重的磕了一记响头。
张太后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丫鬟胆子那么大,竟敢出声为景夏辩解,但不管景夏清白与否,她的心意绝不会改变:“哀家说话,哪有你这贱婢插嘴的份!吴婆子是静姝的贴身妈妈,忠心于静姝,怎会推你家夫人去撞她!你是景氏的丫鬟,当然会为她说话!来人,拖下去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很快就有侍卫将腊月拖了出去,景夏欲出手救她,却被及几名壮硕的妇人押着动弹不得。“为何太后不愿听我和腊月的解释?麝香这种东西用久了对身体有损伤,我懂得医术,更不会将麝香丸戴在身上。况且这等粗劣的害人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