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远看着景夏画的地图,先细细的看了一番,然后对景夏说:“景姑娘,这其中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请你解释一二。”
景夏指着图纸说:“这是坐标,箭头所指的地方是北方。花溪在北边的这个地方,估计下面有铁栅栏,如果要潜水进去的话,得带上工具才行。张太后的昭德殿在西边的这个角落。”景夏指着图纸上的一座木质构造的房子说道,“昭德殿紧邻着涣衣局,旁边有一条臭水沟,后边是一条巷子,常有侍卫巡逻,前边是一个池子,连着鸳鸯湖,左边是冷宫。如果要走最近的路,估计得从涣衣局进去。从花溪引水口潜进去后,最近的路是直接穿过御花园,再走这边的长巷子,你们可撂倒几个巡逻的侍卫换了衣裳混进去,然后巡逻到冷宫附近,可从冷宫进去。那里虽然是冷宫,但李太后为了防止楚王的人来救太后,在这里布置了好些人手。你们进去的时候千万要当心。”
谢行远听景夏讲得头头是道,说:“景姑娘的主意不错,我们可掳了几个侍卫换了衣裳潜进去。”
“这个节骨眼上李太后不会掉以轻心,她先杀了太上皇,下一步估计就是拿太后娘娘开刀威胁楚王。”景夏说道。
“这些我都想清楚了,我办事你放心。”谢行远说道。
“你是楚王身边战无不胜的骠骑将军,你不行谁行?”景夏开玩笑说道。
谢行远拿了图纸,又对景夏作了一揖,说:“如此就多谢景姑娘了,你画了一夜的图纸,先休息吧,等我的好消息。”
景夏奇怪道:“不用我带路吗?”
“景姑娘辛苦了一晚上,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做就可以了,你安心休息吧。”谢行远说道。
“你先去吧。”景夏送走谢行远后关上大门睡觉,心里想着楚王什么时候能打胜,平了胡虏,景贤好回家团聚。
“将军,你觉得那个姑娘可靠吗?”楚王手下的暗卫死士清风问道。
谢行远十分有把握:“我信她。”
“将军,你难道不觉得景夏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吗?保不定她就是李太后派来的细作。小心李太后的美人计啊将军。”暗卫临风提醒说道。
“我在三年前见过她,她不过是乡下的农家女,心思单纯得很。你们觉得,我会看上一个农家女?”
“到底是不是,只有将军自己知道。你以前在军中,在京城是怎样一个人大家伙儿都清楚,尤其是对待女人的事。今天我只想说一句,将军小心行事。”临风提醒谢行远说道。
谢行远暗自惊讶,他的变化有那么明显?“我清楚。”谢行远立刻恢复了在军中那副冷漠高傲又目中无人和生人勿近的模样。景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谢行远他们一行人已经走了,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是要回来的样子。
景夏下楼问了掌柜,掌柜说那几个高高大大的年轻小伙子已经退了房走了。“这是其中一位公子留给你的盘缠。”掌柜的拿出一个钱袋子来交给景夏。
景夏没拒绝,接了钱袋子,她数了数钱袋子里的银子,足足有十两。叫了一碗阳春面,填饱肚子后离开了客栈。她跑了,李太后或许会派人捉她,甚至会派人去永安镇抓景狄他们。
景夏小说看多了有臆想症,她老是担心李太后会派人回永安镇杀了李珍娘她们,夜里做梦也梦到好几次。景夏心里着急,想回去看看情况,又担心李太后的人在永安镇等她,让她自投罗网。
☆、景贤和楚月
拿着银子站在小镇上的十字路口,景夏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看到路边买胭脂水粉的摊位,景夏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买了着劣质俗气颜色又深沉的胭脂水粉,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中年妇女。
她自己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的新妆容很满意,景狄和李珍娘见了她都未必能认出来。她还是不放心,决定回永安镇看看。
景夏背着一个灰蓝布包裹,头上的头发挽了一个妇人髻,插了一根荆棘做的簪子。身上穿着一件从镇上居民家要来的旧衣裳,头上带了一条布巾,脸上的皮肤黑黑的,还有皱纹,一双手上满是乌黑的草汁,为了效果逼真些,她还搓了几把泥,让手看起来更脏。还在背后塞了一坨破布假装驼背,确定已经面目全非后景夏才打听回永平县的路。
从花溪县回去,步行得小半月。景夏买了五个馒头,要了一大壶水往南走回家。她在锦城待了一年多,迫切的想回家看看。
在半路上,景夏在下一个集镇上看到了酷似景贤和楚月的人。景夏要了一碗热汤后趴在桌上吃馒头,眼睛一直盯着隔壁的隔壁桌的两个人。“
“你不用送我了,我能回永安镇。”楚月说。
景贤给她夹菜,说:“你一个姑娘家走那么远路我不放心,万一又遇到坏人了怎么办?我想这次回永安镇,也把我们的事和爹娘说了。”楚月听到景贤的话后低下了头。
景夏越看那两人像景贤和楚月,吃了两个馒头后才凑过去问道:“请问二位是要去永平县的永安镇吗?”
“是,我们是要去永平县的永安镇,请问大婶,你也要去吗?”景贤不冷不热的问道。
景夏脑门竖起三条黑线,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妆扮,确实是个丑大婶。细看景贤,他身材越加修长,模样也越来越像景狄,宽额头高鼻梁,面容轮廓明晰,显得他越加英挺俊秀。“好巧,我也要去那里找一个叫景狄的大夫,家里的老人病了,镇上的大夫都治不好。听说景大夫医术高明,就想到永安镇请他到蜀北县的刘家村给老祖母治病。”景夏用变了声的大嗓门说。
“不过大婶,我看你不像是去永安镇求医的,倒是有些像骗子。”景贤毫不留情的揭穿景夏。
景夏想不到景贤这么机警,说:“哥,是我啊,我是景夏。”
景贤没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只上下打量了景夏一眼:“我妹妹在家,怎么会是你?”
景夏坐下来说道:“哥,真的是我。我在逃难。”
景贤听声音确实像景夏,“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景夏把所有事的前因后果对景贤说了,“哥,我担心李太后会对爹娘不利,而我又是逃跑的宫女,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景贤略微沉吟片刻,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李太后还不知道你知晓是她杀了太上皇一事。她现在头疼楚王和南方的三王叛乱还来不及,哪能顾忌到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你先放心,这次我跟你一起回永安镇。”
景夏原本也是这么想,但架不住她喜欢胡思乱想,一件事总会想出无数个后过来。现在听到景贤说无事,她也骗自己说一定会没事。“ 嗯,我听大哥的。不过哥哥,你在军中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回家?还和楚姐姐在一起?”景夏说着,用暧昧的眼神在景贤和楚月两人之间来回的看。
景贤大方承认说道:“我回家成亲。”楚月听后,红着脸低下了头。
景夏惊讶得张大嘴巴:“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楚姐姐不是去荆州找她舅舅了吗?”
“我已经写信回去告诉爹娘了,这次我也请了两月的假。至于怎么遇到楚月的,是半年前的事。我在骠骑将军手下做事,那一日正好路过龙城,遇到了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楚月,救下她后在城内找了户人家安置她。后来把胡虏赶出瀚海后,我就到骠骑将军那里请了假。”
“原来是这样,我说哥哥,当时你要答应娘娶楚姐姐,哪能发生这么多事?”景夏说道。
楚月红着脸说道:“都怪我没用,在去荆州的路上遇到了骗子,他骗了我身上的所有钱财,又把我卖给人贩子。我逃走后又被抓住了,若不是景大哥救了我,只怕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火坑里。”
“这就叫缘分,楚姐姐。说来如果没有英雄救美这事,大哥也不会喜欢上你的对不对?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景夏笑道。龙城是瀚海郡的首府,现在天下大乱,那里常有军队路过,加上那里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就算现在处于大乱时期,百业凋零,但城内的歌舞坊和妓·院的生意却出奇的好。楚月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去了那些地方,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你一个姑娘家说话就不能含蓄些么?”景贤很为景夏这种性子着急。
景夏倒觉得无所谓,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哥,你别老是嫌弃我行不行?当着嫂子的面,也得给我留些面子吧。我知道祸从后出这个道理,您放心吧,我有分寸。对了,龚敬怎样了,听说他现在是卫千总了,还没恭喜他呢。”
说道龚敬,景贤看景夏的眼神有些复杂,“是啊,他立了不小的功劳,在军中作战勇猛,很受威武将军赏识,已经升到守御所千总了。”
“原来吴大婶老说龚敬是当大官的命,今天看来是真的。现在西北那边的叛乱还没平,南边还有仗打,龚敬要是再立功的话,以后当真是前途无量。”景夏说道。
景贤有些为景夏可惜,但说出来又担心景夏心里不好受,“是啊,他的前途不可限量。”